第36章 监察员上任,我让赵德柱去查马主任?-《六零年屯里,我开系统商城当万元》

  清晨的寒气裹着灶膛里飘出的玉米饼香,钻进平安屯代购点的窗户。

  杨靖哈着白气搓了搓手,指节在《供销社物资配送记录》上叩出轻响——这叠纸他昨晚在油灯下翻了三遍,边角都被手指磨得发毛。

  老赵。他把文件地拍在赵德柱刚擦得锃亮的桌上,纸角翘起,露出底下压着的十屯联盟监察员任命书,红公章在晨光里泛着暗哑的光,你当年改账,是因为怕出头。

  可现在——他指尖划过某页损耗率30%的记录,声音陡然沉了半分,有人天天在明面上出头,却把好东西截在仓库里。

  赵德柱正往茶缸里续热水的手顿住了。

  茶碗边缘腾起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脸,可杨靖看得见他喉结动了动——那是被戳中旧疤的反应。

  老监察员的手指搭上文件,指节因为常年干农活裂开的纹路里还沾着灶灰,摸到肥皂损耗28%那行字时,突然抖得像被风吹的玉米叶。

  老栓头说,这些的肥皂、火柴,最后都出现在私人手里。杨靖身子前倾,声音放轻了些,像在说件趣事,你猜怎么着?

  连王婶子家二小子上个月偷摸塞给对象的雪花膏,包装纸都是供销社的。

  赵德柱的手地砸在桌上。

  茶缸里的水溅出来,洇湿了监察员三个字的字上半部分,像滴未落的泪。

  他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还凝着水雾:这手法...跟我当年一模一样。

  门帘一响,王念慈抱着个搪瓷缸挤进来,缸里泡着刚蒸好的黏豆包,热气糊在她眼镜片上。

  她伸手扶住杨靖的袖子,指尖凉得像刚从井里提上来的水:你真要让他去查马主任?

  她可是...

  不是我去查。杨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往热炕边带,十屯联盟监察组依法审计。

  赵德柱是监察员,他有这个权。他指了指墙上新贴的《十屯审计公约》,蜡纸印刷的字迹还带着油墨香,再说了——他挤挤眼睛,你昨儿刻蜡纸时,不是把公社支持基层自治那行字加粗了三遍么?

  王念慈的耳尖霎时红过了灶膛里的火。

  她低头去揭缸盖,黏豆包的甜香地散出来:就你会钻空子...话没说完,却偷偷笑了——杨靖总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把死规矩拧成绳子,才能捆住活蹦乱跳的鬼。

  当晚,赵德柱的土坯房里油灯熬得噼啪响。

  他蜷在炕头,把那本假账复印件翻得哗哗响,纸页边缘被他指甲抠出了毛边。

  灶膛里的火快熄了,他却像没知觉似的,只盯着某页牙刷捐赠先进个人的记录——和他二十年前在粮库做的假账,连错别字的位置都一样。

  要是当年有人这么查我...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生锈的犁铧,我那小儿子就不会...不会跟着我饿出水肿,没挺过腊月。

  油灯芯地爆了个花,火星子溅在账页上,烫出个焦黑的小窟窿。

  赵德柱猛地合上本子,指腹重重压在封皮上,压得两个字凹进纸里:我去。

  第三天的阳光亮得晃眼,照得供销社仓库的铁皮门泛着冷光。

  赵德柱裹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怀里揣着三证材料——签收单边角卷着,是被他攥了一路;口琴录音的磁带在裤兜里硌得大腿生疼;村民联署的红手印按得密密麻麻,像团烧红的炭。

  马主任正叉着腰训老栓头,听见动静转头,嘴角撇出个冷笑:哪儿来的老梆子?

  也敢查我?她军绿色的干部服熨得笔挺,可杨靖说过,这衣服第二颗纽扣总比别人松半寸——那是藏着小本子的地方。

  赵德柱没看她,只把材料往公社干事怀里一递:根据《十屯审计公约》第3条,配送物资超10%须接受核查。

  本月肥皂损耗28%,请出示损毁实物或处理凭证。他声音不大,却像块砸进冰面的石头,再说了——他指了指干事胸前的工作牌,这规则,可是县里默认的文化副业自治条例

  干事的脸地白了。

  他翻材料的手直抖,翻到村民联署那页时,喉结动了动:这...这确实在自治范围内。

  老栓头不知什么时候摸了过来,怀里抱着一摞损毁登记簿,封皮上沾着零星的橘子皮屑。

  他把本子往马主任跟前一递,笑得缺牙的豁口都露出来:主任,这些...是不是该补个签字?

  马主任的脸瞬间从红转青。

  她翻开登记簿,越翻手越抖——所有记录的签名栏里,都歪歪扭扭签着她的名字,可实物去向那一栏,全是空的。

  她猛地抬头,正撞进赵德柱的目光——那目光像把磨了二十年的刀,终于开了刃。

  初步认定,涉嫌挪用集体物资。赵德柱掏出钢笔,在调查记录上重重画了道线,建议移交公社纪检组。

  围观的村民地炸开了。

  张大山挤在最前头,嘴里叼着的旱烟都忘了抽,烟灰簌簌掉在裤腿上:这小子...把规矩玩明白了。

  系统提示的暖光突然浮现在杨靖眼前,亮得他眯起眼。

  【心愿追踪完成度99%】几个字在视网膜上跳着,【群众支持度 22】的提示让他后槽牙都跟着发酸——这可比卖十筐蘑菇赚的积分实在多了。

  最后一行【解锁全县副业试点预申请资格】刚闪完,他就听见外头传来王念慈的笑声,脆生生的,像敲碎的冰。

  夜深了,晒谷场上结了层薄霜,踩上去响。

  杨靖站在十屯送来的感谢信堆前,信纸被风吹得哗啦翻页,有张飘起来,轻轻落在他脚边。

  王念慈裹着他的旧棉袄凑过来,发梢沾着灶膛里带出来的草屑:你刚才说...奶奶的新棉袄?

  杨靖弯腰捡起信纸,指尖拂过信上歪歪扭扭的谢谢杨知青前儿去县里,看见供销社进了批蓝卡其布。

  等副业试点批下来...他抬头望向星空,猎户座的星光正落在晒谷场边上的老榆树上,奶奶就能穿着新棉袄,大大方方坐热炕头了。

  县城供销社的仓库里,马主任坐在堆着空肥皂箱的椅子上。

  她摸出工作笔记,指尖在荣誉贡献券那页停了半天,终于缓缓撕下——可撕到一半,又停住了。

  她盯着券上先进工作者的红章,突然笑了,把纸轻轻贴回本子内页。

  窗外的风突然尖啸起来,卷着细雪掠过窗棂。

  马主任打了个寒颤,望着远处阴云密布的天空,总觉得这风里有股子不对劲的冷——像要把什么,彻底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