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无根无悲无烦恼-《反贼》

  “晋王!你好狠!”太子顿时急了,这要是把东宫的官员全部拉出去挨个的审查,查出点什么东西还在其次,单是这审查的时间,若是拖上个一年半载的,他这东宫还如何运行,他这太子还如何与朝中大臣联络?

  “父皇,晋王是在落井下石,他一定是和颖桥伯勾结好了,这是针对儿臣的一个阴谋!”太子焦急地向老皇帝辩解。

  老皇帝有些失望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证据确凿的事情,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下去吧,你东宫属官朕自然会处理,你现在就返回东宫,无诏不得外出。”

  这话一出满朝文武顿时惊诧,这话的意思是相当于把太子给禁足了,难道皇帝要易储?!!

  毕景安也无法再保持沉默了,他连忙站了出来道:“陛下且慢,太子只是御下不严,无需如此,只是严惩门平便是,不可株连过甚。”

  “哼,只是御下不严?”老皇帝冷声说道,他一指潘元,口中骂道:“老狗!此人为你的管家,一个遣散便能与你撇开关系?还有脸在朕的面前说什么御下不严!

  看在你对国事没有功劳还有苦劳的份上,你自己辞官回莫州吧!”

  毕景安被骂得一愣,听到对自己的处置之后便默不作声,缓缓地解下自己的官帽,冲着老皇帝三叩首后便慢慢地退出殿门。

  百官默默地看着毕景安远去的身影,心中莫名地有些伤感,他们这算是见证了一代权相的落幕了。

  老皇帝也是愣愣地看着毕景安远去,好一会才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道:“将门平、辛从满门抄斩,许、门二人腰斩弃市,东宫一干人等筛选审查,务必将与叛贼勾结的人全部肃清!”

  说着他又看向潘元说道:“至于你,朕说了饶你死罪,颖桥伯,此人就交由你来处置了。”

  娄天纵其实对潘元也恨得牙痒痒,但他也已经说过要饶其一命,大丈夫不可食言,于是开口道:“陛下,臣请陛下对此人施以宫刑,以震慑别有用心之辈。”

  老皇帝没想到娄天纵会有这样的想法,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得办吧。”

  潘元还没从死里逃生的喜悦中反应过来,便听到娄天纵如此恶毒地注意,顿时脸色大变,开口便要大骂,他身边的两名内侍眼疾手快,一个捂住他的嘴,另一个抓住他身上的绳索,就这样将他拖出殿外了。

  没有理会这些细节,老皇帝又道:“毕景安毕竟是丞相,虽然朕贬斥于他,还是要让他荣归故里,赐他为太师,回乡一概用度皆由地方供应,从上解银中相抵。

  明日晋王率百官替朕去送送他,要以师礼待之,不可怠慢。”

  等众人行礼称诺后,老皇帝又说道:“太子就先回东宫反省吧,好好想想身为储君当有何等气度。”

  太子浑浑噩噩地行了一礼,然后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他这样一路走回东宫,东宫上下此时已经得到了消息,恐惧、迷茫、无奈的情绪笼罩了所有人。

  太子颓然地躺在了软榻上,他心如刀绞,完全能想象到此时晋王府该是如何地门庭若市,那些官员应当是排着队地求见晋王,想要改换门庭。

  而晋王府的确是像太子所想一样,求见的拜帖如同雪花般送向晋王府,各家各族送来的礼物也堆满了前院,府上的门房光是跑腿银子就收了数千两。

  奇怪的是晋王并未接见这些访客,也没有接受礼物,反而是让管家按照礼单一一退了回去。

  在大家都奇怪的时候,当天便有小道消息从晋王府中传出来晋王的原话:“太子还在东宫禁足,孤身为弟弟不可趁兄长之威,从而令兄长难堪。

  同时父皇正值春秋鼎盛,孤身为皇子结交这么多父皇的大臣 干嘛?”

  这话一出,洛京众人纷纷夸赞晋王知礼节懂孝道,是不可多得的贤王。

  唯有一些有着鬼蜮心思的人,悄悄地说着一些酸话:“好一个晋王,好处得了现在又要一个名声,真的是想名利双收啊。”

  次日一早晋王率领百官出洛阳东门相送毕景安,太师的封赏昨夜已由内侍送到毕府,由于毕景安之前已经遣散家中奴仆,老皇帝又特地赏赐男女仆从百余人,至于说这些人中有多少是安插的眼线那就不得知了。

  晋王拉着毕景安的手说道:“太师这一路上舟车劳顿,还望保重身体啊。”

  毕景安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长叹一声道:“太子禁足,殿下成了赢家,还望殿下看在手足的份上善待太子。”

  晋王一副没有听懂的样子,笑着说道:“孤一定谨记太师的教诲,做好一个弟弟的本分。”

  毕景安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挥挥手和众多门生故友告别,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他原籍是莫州清苑,隶属于河北道,距离洛京有千余里的路程,这一去终身都不会回洛京了。

  而在皇宫的一角,潘元蜷缩在木榻上面,下体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地哼哼起来,一名老太监正在细心地给他上着药,皇帝既然下令不让他死,那他就一定不能死,不然这些太监们就都得陪葬。

  上完药老太监轻声安慰他道:“阁下,这是上好的金疮药,乃是净事房的不传之秘,涂了此药阁下有九成的把握可以活下来,记住伤口愈合前不得碰水。 ”

  潘元双目无神地点了点头,等老太监一转身他眼底便流露出了仇恨,任谁被强制做了截肢手术都不会大度地选择原谅,更何况他被截的还是最重要的第五肢。

  随后他眼底的仇恨消失了,此时他听到了门外有人在交流:“那人今天净了身?”

  “是昨日,昨晚净事房大师傅说夜里凉爽不容易招外邪,所以连夜给他做了。”另一人回答道。

  回想起昨夜那痛入骨髓的经历,潘元知道对方谈论的是自己,隐隐地又觉得下体痛楚了起来。

  果然门被推开,两名内侍走了进来,为首那人身穿绣衣显然身份不低。

  “奴婢见过魏公公!”刚才给他上药的老太监连忙跪倒参拜。

  魏公公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我跟此人有话说。”

  老太监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还贴心地随手关上了门。

  “去了烦恼根,你感觉如何?”魏公公看着潘元失魂落魄的样子,打趣地问道。

  潘元茫然地看着他,还未说话两行清泪已经从眼角滑落。

  魏公公见状感到无趣,于是正色说道:“咱家魏枫,为内廷司缉贼档大档头,是皇爷圣口亲设用来对付天下反贼的档口。

  听闻你耳力过人,咱家亲自来邀请你入我档口,不知你意下如何?”

  魏枫的话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但语气里却满是不容置疑,他说完话看向潘元的眼神也是充满了冷意。

  潘元知道自己若是拒绝了下场恐怕不是很好,哪怕皇帝说了让他活。

  他嗫嚅了一会,小声问道:“我可以报仇吗?”

  魏枫一愣,看着潘元眼中地仇恨说道:“你向皇爷报仇是不可以的,但是其他人嘛,你立下一功,我便允许你复仇一次,如何?”

  “如何算是复仇一次?”潘元念叨着这个词,急忙问道。

  “就是允许你出手一次,不管对方下场如何。”魏枫对潘元的反应很满意,这是一个胆大包天心狠手辣的人,不知道是本性如此还是净了身之后的转变,不过此人以前是毕景安的管家,想必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好,我干了!”潘元说道,“等我伤好,我便将贼军中的情报写出来 。”

  “哈哈!好好养伤,我会让他们照顾你的饮食起居的。”魏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大笑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