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砸锅卖铁也得凑!太他娘的值了!-《被误认仙人,老朱求我改国运》

  朱元璋心中惊涛骇浪,脸上却是一片化不开的风轻云淡。

  他放下茶杯,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那双看过尸山血海的眼睛,此刻带着一种“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的欣慰,凝视着李善长,而后缓缓开口。

  “不错。”

  只两个字,却重如泰山。

  “你能看到这一层,总算没枉费咱对你的器重。”

  朱元璋的声音平淡,却仿佛带着俯瞰众生的威严。

  “咱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看,在我大明,身份不是靠嘴皮子说的,是靠实打实的功绩挣来的!”

  “无论是商贾,还是士子,皆是咱的子民!”

  “谁为国出力,咱就赏谁!”

  站在一旁的马皇后,嘴角那丝笑意再也憋不住,连忙低下头,端起茶杯假装喝水。

  但那微微耸动的肩膀,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太子朱标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看着自己父皇面不红心不跳,把李善长脑补的东西全揽到自己身上,那份镇定自若,那份理所当然,简直是帝王心术的最高境界。

  他拼命地绷着脸,眼观鼻,鼻观心,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破坏了父皇的光辉形象。

  “臣等……拜服!”

  李善长再一次真心实意地跪了下去。

  这一次,是彻底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无限敬畏。

  “行了,都起来吧。”

  朱元璋大袖一挥,龙行虎步,意气风发。

  “就按咱说的办!你们几个,召集人手,连夜给咱把细则敲定!”

  “明日一早,咱就要看到告示,贴满应天府的大街小巷!”

  “臣等,遵旨!”

  李善长、杨思义、单安仁三人躬身退出东暖阁,走在深夜清冷的宫道上,三颗心依旧在胸膛里砰砰狂跳,仿佛要挣脱束缚。

  “相爷,”工部尚书单安仁抹了把额头的冷汗,声音发颤,“陛下这……这手笔,真是神鬼莫测,下官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陛下用过这等……这等路数啊。”

  户部尚书杨思义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这个钱袋子管家,此刻心里跟明镜似的。

  “岂止是没见过。”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凉意。

  “这法子,阴损……不,是精妙!精妙到让人脊背发凉!”

  “这,绝不像是陛下的手笔。”

  朱元璋是什么人?

  那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铁血帝王,他要是没钱了,第一反应绝对是拔刀,是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杀人不见血,诛心为上的阳谋了?

  杨思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压低声音,几乎细不可闻:

  “如今刘伯温随大将军北伐,不在京中。能为陛下和大殿下参赞出这等经天纬地之策的……相爷,您说,会不会是那位……李先生?”

  空气,瞬间死寂。

  单安仁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一个字都不敢再接。

  李善长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东暖阁,又看了看身边这两个面带惊疑的同僚,苍老的脸上,神情变得异常严肃。

  “不该问的,别问。”

  “不该想的,别想。”

  “不该查的,更不要去查。”

  他的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杨思义和单安仁心头发紧。

  “咱们,只管做好皇上吩咐下来的事。”

  “皇上想让咱们知道的,早晚会知道。”

  “皇上不想让咱们知道的,知道了,就是取死之道。”

  李善长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投向远方黑暗的宫墙。

  “衍圣公府那帮人,如今只是被排挤,被冷落,那已经是天大的恩典。”

  “要是谁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到时候,掉了脑袋,可就哭都没地方哭了。”

  ……

  李善长等人连夜赶工,终于在天亮时完成了布告内容,交由朱元璋审核后,天未亮就派人贴满全城。

  应天府最热闹的德胜楼对面,城里最大的一面告示墙。

  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识字的,不识字的,都伸长了脖子往里瞅,嗡嗡的议论声,搅得整条街都沸反盈天。

  “前边儿的,念叨念叨,皇上又说啥了?”

  “是又要打仗,还是又要加税啊?”

  一个高大的汉子挤在最前头,扯着嗓子,一字一句地往下念。

  布告的内容,经过李善长等人的连夜润色,自然不是朱元璋那种粗鄙直白的口谕。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闻山东大水,千里泽国,百姓流离,顿失居所,朕心甚痛……”

  开头的笔触沉痛悲悯,引得人群中不少人唉声叹气。

  汉子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然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此疫非天谴,非鬼神,乃水中滋生之‘微虫’所致!肉眼不可见,入口则病,病则传人,为祸甚巨!”

  “微虫?”

  “微虫?”

  人群里炸了锅。

  “什么玩意儿?虫子还能小到看不见?”

  孔克仁站在人群后方,听到布告内容,嘴角撇出一丝不屑。

  “子不语怪力乱神,朝廷布告,竟也言此等乡野村夫之谈,荒谬!”

  他话音未落,那念布告的汉子又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此‘微虫’之说,乃五皇子朱橚,于御前,以‘识微照妖镜’亲眼所见!陛下与太医院院使,皆为见证!”

  “唰!”

  刚才还嗡嗡作响的人群,瞬间安静了。

  孔克仁的脸色,由白转青,微微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皇帝亲眼见的。

  这五个字,比一万本圣贤书都有用。

  你说没有?

  行啊,你去跟皇帝掰扯去。

  紧接着,布告上罗列的“防疫四条”,隔离、消毒、净源、火化(或深埋),一条条念出来,透着一股铁血的森然。

  众人听得心里直发毛。

  这阵仗,听着就像是要打一场大仗,可敌人,却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微虫”。

  这得花多少钱?

  朝廷还在北伐呢!

  国库扛得住吗?

  就在这时,那念布告的汉子,声音陡然高了八度,带着一股子说书人要讲到最精彩处的兴奋劲儿。

  “……今朕躬效仿上古先贤,与民同舟,愿与天下乐善之人,共济此难!特设‘大明慈善榜’,昭告天下!”

  “凡捐助防疫物资、银两者,皆录其名于榜上,以彰其功!”

  人群中,几个穿着绸缎里衣,外面却裹着普通布褂,身形富态的商人,眼神微微一动。

  上榜?

  听着倒是个新鲜事儿。

  “凡捐款数额,达到五万两者……”

  念到这里,那汉子故意顿了顿,吊足了所有人的胃口。

  一个胖商人下意识地往前挤了挤,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赏‘乐善好施’小木牌一面!凭此木牌,准其本人……穿戴丝绸!”

  “轰!”

  人群,彻底炸了。

  尤其是那些商人,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什么?

  穿丝绸?

  他们没日没夜,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走南闯北,积累下万贯家财,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那点体面吗!

  可大明律法,就像一道天堑,死死地把他们钉在“商”这个字上。

  任你富可敌国,出门也得灰头土脸。

  现在,皇帝亲口说,只要拿出五万两,就能换来这份梦寐以求的体面?

  那胖商人两眼放光,肥硕的身躯都开始颤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憋屈的棉布短褂。

  那布料,磨得他心口发慌。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念布告那汉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子邪乎的蛊惑。

  “凡捐款十万两者!除丝绸外,再赏‘乐善好施’腰牌一面!凭此腰牌,准其本人……出行可乘马匹!”

  骑马!

  人群里,有几个商人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这已经不是体面了。

  这是身份!

  是过去只有官老爷和读书人才能享受的特权!

  以后出门谈生意,别人坐轿,你骑着高头大马!

  那是什么光景?

  那胖商人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他开始飞快地盘算自家库房里的现银,额头上渗出了油汗。

  十万两……

  得凑一凑……砸锅卖铁也得凑!

  但,值!

  太他娘的值了!

  “捐款数额排名前百者……”

  那汉子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却充满了力量。

  “陛下将在应天府最繁华的街口,为此次募捐立下一座功德碑!所有捐款排名前百者的姓名,都会被刻在上面!”

  “功德碑!”

  “流芳百世!”

  人群彻底疯了。

  如果说穿丝绸、骑大马,还只是一个人,一代人的体面。

  那这功德碑,可是能传给子子孙孙,光宗耀祖的无上荣耀啊!

  以后谁家孩子出门,都能指着那市中心最显眼地方的石碑,挺着胸膛告诉所有人。

  “瞧见没?那上头刻着的,是我爹!”

  “是我爷爷!”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诱惑?

  这是一种能让商人把压箱底的银子全都刨出来的疯狂!

  孔克仁此刻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看着周围那些商人眼中迸发出的狂热光芒,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

  斯文扫地!

  斯文扫地啊!

  读书人寒窗苦读几十年,才能换来的尊荣,如今,竟然被这些满身铜臭的商人,用金钱明码标价地践踏!

  他气得浑身发抖,嘴里迸出几个字。

  “荒唐!无耻!国之将亡,必有此妖孽之政!”

  可他的声音,瞬间就被淹没在了山呼海啸般的议论声中,没有激起半点浪花。

  没人关心他的愤怒。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布告上的最后一行字,死死地吸住了。

  念布告的汉子,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了那句足以让整个应天府都为之颤抖的话。

  “此次募捐……捐款最多者!”

  “陛下……赐其‘乐善好施伯’之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