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朱棡:我也想打赌-《被误认仙人,老朱求我改国运》

  这院子里,又一次安静了。

  安静得有些诡异。

  常遇春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让二殿下去跟一个厨娘打架?这李先生,是真敢想啊!

  刘伯温则是眼神古怪地盯着那个名叫锦书的少女,似乎想从她身上找出三头六臂来。

  而朱棣,他干脆后退了半步,给自己找了个更好的观战位置。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不是紧张,是兴奋。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今天,他要看到一些毕生难忘的场面了。

  全场的焦点,秦王朱樉,此刻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上冲。

  羞辱!

  这是比刚才被一根手指按在马扎上,还要强烈一万倍的羞辱!

  让他跟一个侍女打?一个拿着锅铲,身上还系着围裙的侍女?

  他堂堂大明秦王,自幼弓马娴熟,将来要镇守一方的藩王!

  这简直就是让一头猛虎,去跟一只绵羊决斗!不,是去跟一只蚂蚁!

  “你……”朱樉的嘴唇哆嗦着,气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一张俊脸涨成了深紫色,他指着李去疾,手指都在发抖。

  “你欺人太甚!”

  终于,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李去疾却像是没听见,他只是懒洋洋地靠回躺椅上,对着那个还站在原地的侍女锦书,吩咐了一句。

  “锦书,锅铲先放下,碍事。”

  “是,老爷。”

  锦书应了一声,转身将锅铲轻轻放在厨房门口的窗台上,然后拍了拍手上的面粉,又在围裙上擦了擦。

  她自始至终,甚至没有正眼看过朱樉一下。

  那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朱樉的心窝。

  “好!”

  朱樉怒极反笑,那笑声里,带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狠厉。

  “好!好一个欺人太甚!”

  他猛地一甩袖子,往前踏出一步,摆开了一个标准的马步桩,双拳一错,骨节发出“噼啪”的脆响。

  “既然先生非要如此羞辱于我!那我今天就应了!”

  他双眼赤红地瞪着锦书,

  “姑娘,刀剑无眼,拳脚无情!我若是不小心伤了你,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这话,与其说是在提醒,不如说是在宣泄他那即将决堤的怒火。

  院子里,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朱元璋面色古怪。

  他想起来了。

  当初和李去疾第一次见面,这个丫头竟敢和自己那几个上过战场的亲卫对峙!

  虽然当时没见这丫头出手,但绝对不一般!

  锦书终于抬起了头。

  她看了看朱樉那副如临大敌,恨不得下一秒就要拼命的架势,清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困惑。

  然后,她转过头,望向躺椅上的李去疾,用那清脆的声音,认真地问道:

  “老爷,要打成什么样?”

  “别打要害,别重伤,让着点他。”

  李去疾的回答,轻描淡写。

  轰!

  这句话,像是一桶火油,兜头浇在了朱樉的怒火之上。

  “啊——!”

  朱樉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怒吼,整个人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猎豹,朝着锦书猛扑过去!

  他这一扑,用上了看家的本事,身形晃动间,快得几乎拉出了一道残影。

  右手成爪,直取锦书的肩头!

  这一招叫“猛虎擒羊”,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只要被抓住肩胛骨,任你力气再大,半边身子都会瞬间酸麻,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他已经想好了,这一招制住她,不伤她性命,但足以让她躺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

  他要用这种方式,找回自己所有的颜面!

  他要让李去疾看看,他朱樉,不是可以任人戏耍的废物!

  常遇春看到这一招,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二殿下这一下,有他几分风范了,又快又稳,寻常的军中好手,都未必躲得开。

  电光火石之间!

  面对这雷霆万钧的一击,锦书的反应,却简单到让人匪夷所思。

  她甚至连姿势都没变,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就在朱樉那凌厉的鹰爪即将触碰到她肩膀的瞬间。

  她动了。

  她的动作很小,小到几乎看不清。

  她只是微微向左侧了半步,恰到好处地让开了朱樉的冲势。

  同时,她的右脚,轻轻地,像是走路时不小心伸出去一样,往前探出。

  就这么简单。

  侧身,出脚。

  然后。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那气势汹汹,如同下山猛虎般的秦王殿下朱樉,整个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随即以一个标准无比的“狗啃泥”姿势,结结实实地,脸朝下,拍在了院子当中的青石板上。

  激起一片尘土。

  整个世界,安静了。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冻成了冰块。

  常遇春那双铜铃牛眼,瞪得像是要从眼眶里跳出来。

  他使劲地眨了眨,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好快的动作!

  自己手下的精兵,只怕也没几个有这么利落的身手!

  朱元璋微微点头。

  果然!

  这个敢和他亲卫对峙的丫头,确实是有真本事!

  不过,自家二儿子,居然被这么轻描淡写地一招撂倒!

  这也让朱元璋在心里暗暗吃惊。

  朱樉的两个弟弟,朱棡和朱棣,已经彻底傻了。

  他们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二哥,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至于当事人朱樉。

  他趴在地上,脸颊紧紧贴着冰凉粗糙的石板,感受着嘴的泥土腥气。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

  发生了什么?

  我刚刚……不是要抓住她了吗?

  怎么……我就飞起来了?

  怎么……我就趴在地上了?

  他完全想不明白。

  整个过程快到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只记得自己全力扑了过去,然后脚下好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绊了一下,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朱樉转过身,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而那个罪魁祸首,锦书。

  她做完那个“绊”的动作后,就收回了脚,仿佛只是赶走了一只凑到脚边的苍蝇。

  她低头看了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朱樉,然后又抬起头,望向李去疾,那眼神清澈又无辜,带着一丝询问。

  “老爷。”

  “他不动了。”

  “还要打吗?”

  这句问话,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抽在朱樉的脸上。

  火辣辣的疼。

  朱樉有些羞愧地低下头。

  他不傻,一瞬间就明白自己和对方的实力有着非常大的差距,这是对方手下留情。

  要是对方是个比他健硕的壮汉,他肯定不服气,

  可对方就是个娇滴滴的姑娘,力气不如他,他反而输了。

  这下他再找借口,他都会瞧不起自己。

  李去疾终于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

  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朱樉,摇了摇头,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打架,也一样。”

  他指了指锦书。

  “她没用什么仙法,也没用什么内力。她只是算准了你扑过来的速度、方向,和你为了发力而抬起的重心。”

  “所以,她只需要在你最不稳的时候,用最小的力气,破坏掉你的平衡。”

  “然后,你一身的蛮力,就会带着你自己,亲切地和大地拥抱在一起。”

  李去疾顿了顿,补上了最致命的一刀。

  “现在,你服了吗?”

  朱樉服了。

  他败了,但又好像没完全败。

  败给一个侍女,很丢人。

  可这个侍女只用了一招,一招他完全看不懂、想不明白的招式,就把他这个秦王殿下摔了个狗啃泥。

  这已经不是武功高低的问题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在村口跟人比掰手腕的傻小子,自以为力大无穷,结果人家走过来,随手给他讲了一道算术题。他听不懂,不服气,非要掰手腕,然后他就输了。

  输得莫名其妙,但输得心服口服,输得……世界观都裂开了。

  朱樉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那张俊脸上的红还没褪尽,

  但眼神里的桀骜已经消散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小学生见到教书先生般的拘谨和敬畏。

  他对着李去疾,深深一躬,这次,腰弯到了九十度。

  “先生,我马二,愿赌服输。”

  他顿了顿,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诚恳的请求。

  “从今往后,我给您劈柴挑水,绝无二话。只求……只求先生闲暇时,能给我等讲讲这‘格物’的道理。”

  这话一出,朱元璋那张老脸,笑得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成了!

  真是意外之喜!

  他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儿子,浑身都是刺儿的犟牛,居然被李先生给治得服服帖帖了!

  而且不是用威逼,不是用利诱,是直接从根子上,把他那点可怜的骄傲给碾碎了,再重新给他塑了个“理”字进去。

  这手段,高!实在是高!

  刘伯温抚着胡须,看着朱樉,眼神里满是赞许。

  知耻而后勇,善莫大焉。

  这位二殿下虽然鲁莽,但不是个蠢人,经此一事,怕是要脱胎换骨了。

  常遇春则挠了挠头,看看锦书,又看看李去疾,嘴里小声嘀咕:“又是格物,这是哪种格物啊?这么厉害?难道比俺的大枪还厉害?比‘千里眼’和‘飞天球’还厉害?”

  院子里,画风一转。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变得像是……开学第一天的课堂。

  朱樉老老实实地退到一边,站得笔直,像个等待老师发新书的学童。

  李去疾懒洋洋地靠回躺椅上,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免费的劳动力嘛,谁不嫌多。

  他正准备闭上眼,享受一下静谧时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李先生。”

  是朱棡,那个从头到尾都站在一旁,安安静静,仿佛不存在的“马三”。

  李去疾掀开一条眼缝,看了过去。

  只见朱棡上前一步,先是对着李去疾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姿态比他二哥朱樉标准得多,也谦逊得多。

  “先生,学生马三,也想跟先生打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