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综影视:女配逆袭记》

  慈宁宫的午后,总是格外静谧。秋日的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影,在铺着柔软波斯地毯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令人宁神的檀香,混合着窗外几盆晚开的桂花清甜。

  明懿皇太后林清霜,如今已年近五十。

  岁月似乎格外厚待她,并未在她脸上刻下太多痕迹,只添了几分经年沉淀的威仪与从容。

  她穿着一身沉香色的常服,未施粉黛,墨发间只簪着一支简单的羊脂玉簪,正斜倚在暖榻上,指尖拈着一枚温润的黑玉棋子,凝视着面前的棋盘。

  棋盘上,黑白子纠缠,局势微妙。

  与她隔案对坐的,是已过而立之年、愈发威严沉稳的皇帝赵瑾。

  他眉宇间依稀还有少年时的模样,但更多的是帝王的深沉与决断。

  此刻,他也微蹙着眉,思索着下一步。

  “瑾儿,你心不静。”林清霜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赵瑾抬眼,对上母亲清澈依旧的眸子,无奈一笑:“什么都瞒不过母后。今日朝上,几位老臣又为漕运改道之事争执不休,各有道理,朕一时难以决断,心烦得很。”

  林清霜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将手中黑子轻轻落在棋盘一角一个看似不起眼的位置。

  瞬间,整个棋局的态势悄然改变,一条原本被白子隐隐压制的大龙,竟有了腾挪喘息之机。

  “你看,”她语气平淡,“有时候,看似僵持不下,或许只是没找到那个关键的‘眼’。

  退一步,或从旁敲击,天地便豁然开朗。漕运关乎民生国本,急不得,也偏听不得。

  让争的双方都把利弊细则写明白了呈上来,再派你信得过的、不涉其利的人去实地瞧瞧。

  有时候,坐在京城里想破头,不如去河边看看流水。”

  赵瑾看着棋盘,又细细品味母亲的话,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眼中闪过明悟的光:“儿子受教了。是儿子钻牛角尖了。”

  这时,殿外传来清脆的笑语声。已是两个孩儿母亲的永嘉长公主赵墨韵,携着一身外面的鲜活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宫女捧着几卷画轴。

  她虽已为人妇,眉眼间却依旧保留着少女时的灵动,只是多了几分为人妻母的温婉风韵。

  “母后!皇兄!你们又在琢磨这费脑子的棋!”墨韵笑着行礼,凑到林清霜身边,“看我带了什么来?子瞻新画的西湖十景图,才托人快马送来的,非得让您先睹为快。”

  林清霜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拉过女儿的手让她坐下:“难为他公务繁忙,还有这番心思。快展开瞧瞧。”

  画轴缓缓展开,水墨氤氲,山色空蒙,苏子瞻的才情跃然纸上。

  墨韵在一旁叽叽喳喳地说着在杭州的趣事,说到兴起,还模仿起当地老妪的方言,逗得林清霜忍俊不禁。

  赵瑾也暂放下朝务,含笑看着妹妹,偶尔插科打诨几句。

  暖阁内,一时充满了温馨的家庭气息。

  说笑间,掌事女官雪娘(如今已是慈宁宫的管事嬷嬷)悄步进来,低声禀报:“娘娘,英勇侯夫人递牌子请安,正在外面候着。”

  “快请。”林清霜道。

  片刻,杨姝走了进来。她年岁与林清霜相仿,气质却更显利落爽朗,眉宇间有着长年掌家、辅佐丈夫的干练。

  她规矩地行了礼,被林清霜拉着坐在身边。

  “轩儿又去京郊大营了?”林清霜问。

  “是,太后娘娘。说是新到了一批军械,他得亲自去盯着操练。”

  杨姝笑道,语气里带着对丈夫的熟稔与些许无奈,“一把年纪了,还跟小伙子似的闲不住。”

  “他呀,就是这性子。朝廷如今倚重他,他也乐在其中。”

  林清霜笑了笑,转而问道,“孩子们可都好?”

  “劳娘娘挂心,都好。大的那个皮实得很,昨日还嚷嚷着要跟他父亲去军营呢……”

  女人们聊着家常,儿女经,衣裳首饰,京中趣闻。

  赵瑾在一旁听着,偶尔也被问到意见,他便笑着答几句,气氛融洽至极。

  又坐了一会儿,赵瑾起身告退,前朝还有政务。

  杨姝和墨韵又多陪了林清霜片刻,也相继告辞。

  热闹散尽,慈宁宫重归宁静。

  林清霜独自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那几株愈发苍劲的老梅。夕阳给它们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雪娘悄无声息地走过来,为她披上一件斗篷:“娘娘,起风了。”

  林清霜“嗯”了一声,目光依旧悠远。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有风的秋日,她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踏进盛家那扇冰冷的角门。那时,她最大的愿望,不过是活下去,活得稍微好一点。

  谁能想到呢?

  她成了皇后,又成了太后。

  她的儿子是开创中兴的明君。

  她的女儿嫁给了千古才子,活得自在洒脱。

  她的弟弟是国之柱石,家族兴旺。

  那些曾经欺她、辱她、视她如草芥的人,早已被她远远抛在身后,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盛家……似乎很久没有听到他们的消息了,想必仍在他们那个圈子里浮沉吧,与她,已是云泥之别。

  她缓缓抬起手,阳光透过指缝,温暖而真实。

  这一生,她如履薄冰,算计人心,步步为营。

  她得到了无上的荣华,至高的权力,儿女双全,家族显赫。

  圆满得不能再圆满。

  现在的她,是林清霜,是大宋的明懿皇太后。

  她轻轻摩挲着窗棂,触感冰凉而坚实。

  “雪娘,”她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把哀家那本旧书拿来。”

  雪娘微微一怔,随即了然,无声退下。不多时,她捧来一个紫檀木盒。打开,里面躺着一本靛蓝色粗布封面的、边角磨损的《楚辞》。

  林清霜接过,翻开。书页早已泛黄脆硬,那几抹暗褐色的血渍却依旧刺目。她直接翻到中间,那曾经写满“赵祯”名字的一页,早已被她撕下烧毁,只留下空白和微微的凹凸痕迹。

  她的指尖在那空白处极轻地拂过,如同拂过一段被彻底埋葬的时光。

  良久,她合上书,递还给雪娘。

  “收起来吧。以后……不必再拿了。”

  “是。”雪娘恭敬应下,将木盒捧走。

  林清霜转身,不再看窗外。夕阳的余晖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投在光洁的金砖地面上,雍容,华贵,却也有着无人能及的孤独。

  她缓缓走向内殿,步伐沉稳。

  这一局棋,从盛府到深宫,再到这天下,她赢了。

  赢得彻底。

  只是这赢来的无边孤寂,唯有她自己知晓,也唯有她自己能品咂。

  夜色,渐渐笼罩了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