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宋河老大哥-《科举:染布郎之子的状元之路》

  他们是真的服了。

  原本只是因为各自父亲的严令,才不情不愿地跟在宋河身边。

  可这些日子下来,宋河展现出的学识和手段,早就让他们这些半吊子“学渣”佩服得五体投地。

  特别是这次县试,若非宋河提前给他们梳理经义,讲解历年真题,他们看到“学而不思则罔”这种题目,脑子里恐怕还是一片浆糊。

  宋河看着他们脸上真挚的笑容,心里也感到一丝暖意。

  他虽然心智成熟,但身体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连日备考的疲惫,加上考场上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波,也让他感到有些倦了。

  “好,那就去放松一下。”

  他笑着答应下来。

  几人顿时欢呼起来,勾肩搭背,簇拥着宋河,在一众仆役的前呼后拥下,浩浩荡荡地朝着青州城最繁华的清风楼走去。

  ……

  清风楼。

  正是饭点,楼内宾客满座,丝竹悦耳,酒香菜香弥漫。

  墨卿显然是这里的常客,掌柜的一见他,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墨公子,您来了!还是老位置?”

  “废话少说!”

  墨卿大手一挥,一副小大人的派头。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雅间给小爷腾出来!再把你们的招牌菜,什么东坡肘子、蟹酿橙、蜜汁火方……全都给小爷上一遍!再来一壶上好的女儿红!”

  掌柜的连声应是,亲自将他们引上了三楼临窗的“观澜阁”。

  菜很快流水般送了上来。

  墨卿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澄黄的酒液,虽然他们年纪都还小,不胜酒力,但这更多的是一种姿态。

  他端起酒杯,站起身,对着宋河郑重其事地说道:

  “宋哥,说真的,这次要不是你,别说通过县试了,我爹非得打断我的腿不可!这杯酒,我敬你!以后,我墨卿就认你这个大哥!但凡有事,你吱一声,上刀山下火海,我绝不含糊!”

  说完,他脖子一仰,一杯酒就见了底,呛得他连连咳嗽,脸都憋红了。

  赵雷也端起杯子,笑嘻嘻地说:“宋哥,我就不说什么虚的了。”

  “我爹说了,知识就是财富!你这脑子,比我家库房里的金子还值钱!以后你要是有什么用钱的地方,尽管开口,我赵家的钱,就是你的钱!”

  李魁闷闷地喝了一口酒,然后看着宋河,一字一顿:

  “我爹说,能打的不如会写的。宋哥,你比我爹手下那些最能打的亲兵都厉害。以后谁敢惹你,就是惹我李魁!”

  卢晚作为知府之子,说话则更有水平。

  “我爹说了,县试不过是起点。这次咱们只是小试牛刀。”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看向宋手,眼神灼灼:“不过,这第一步,也要走得漂亮!青州县试的案首,历来都出自官学那帮自视甚高的家伙。但今年嘛……”

  “今年,我看这案首之位,非宋哥莫属!”

  一言既出,其余三人纷纷附和。

  “没错!必须是宋哥!”

  “除了宋哥,谁有这个资格!”

  他们对宋河充满了盲目的信心。

  在他们看来,宋河的文章,拿个区区县试案首,简直是手到擒来。

  宋河只是淡然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案首不敢想,能过县试,带着爹娘脱离宋家,才是我眼下最要紧的事。”

  他没有将话说得太满。

  科举场上,变数太多。

  文章写得好,不一定就能得到青睐。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远比经义本身要复杂。

  但他心中清楚,自己的那篇文章,绝对是投向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

  至于这块石头能激起多大的浪花,就要看批卷的那些考官了。

  ……

  夜色深沉。

  东阳县县衙后堂,依旧灯火通明。

  县令李恒,以及县丞、主簿等一众佐官,正埋首于堆积如山的试卷之中。

  李恒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揉了揉发酸的眉心,烦躁地将手边的一份试卷扔到了脚下。

  “又是一篇陈词滥调!”

  地上,已经散落了厚厚一叠被淘汰的卷子。

  作为元景十八年的二甲进士,李恒的眼光不可谓不高。

  他出身寒门,自小便有神童之誉,一路过关斩将,最终金榜题名。

  在他看来,为国取才,当取真才实学之辈。

  可眼前这些童生的试卷,十篇里有九篇都让他不忍卒读。

  要么是空洞无物,满篇大话;要么是辞藻堆砌,言之无物;更有甚者,连基本的文理都不通顺。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么一个中正平和的题目,竟能写出这么多花里胡哨的废话来!”

  李恒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声音里满是失望。

  旁边的县丞王大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油条,闻言只是笑了笑,劝道:

  “大人息怒。这毕竟只是县试,娃娃们的水平,参差不齐也是常理。”

  “咱们矮个子里拔高个也就是了。”

  李恒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脸上的烦躁之色却愈发浓重。

  他知道王县丞说的是实话。

  可他心里憋着一股气。

  想他当年,十岁便能作出锦绣文章,为何如今的后进学子,竟是如此不堪?

  眼看着桌上的试卷越来越少,他心中那股无名火也越烧越旺。

  难道今年的东阳县,连一篇能入眼的文章都挑不出来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弯下腰,准备从脚下那堆被他判了“死刑”的卷子里,随便挑几份字迹工整些的,勉强录了。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一沓纸张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角仅剩的最后几份试卷。

  突然,他的动作停住了。

  一份试卷,静静地躺在那里。

  与其他卷子或潦草、或稚嫩的字迹不同,这份卷子的字迹,工整得不像话。

  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大小、间距、笔画的粗细,都恰到好处。

  整个卷面干净整洁,没有一丝一毫的涂改痕迹,在昏黄的灯光下,竟透出一种赏心悦目的美感。

  “嗯?”

  李恒精神一振,光是这手字,就足以让他在批阅了数百份狗爬似的卷子后,感到一阵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