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此路是我开-《科举:染布郎之子的状元之路》

  卢晚也愣住了。

  “你们这样一声不吭地跑出来,跟家里人商量了吗?”

  “这不是去郊游,是去京城告御状,九死一生。你们走了,你们的家人怎么办?”

  宋河目光扫过三人,一字一句道:

  “现在,都给我回家去。好好跟你们的父亲商量,他们若是同意你们跟我去,再来追我也不迟。否则,我宋河就当没交过你们这几个朋友!”

  “老大……”墨卿还想说什么。

  “钱伯,走!”宋河直接打断他,放下了车帘。

  马车再次缓缓启动,绕过了三人,朝着城外驶去。

  墨卿、李魁和赵雷就这么愣在原地,看着马车越走越远,半晌没说出话来。

  最终,墨卿狠狠一拍大腿,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

  “老大说得对!我们太冲动了!回家!我爹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他闹!我就不信了!”

  “对!我也回去找我爹!”

  赵雷和李魁也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立刻打定了主意,分头朝自家跑去。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转身离去时,一个不起眼的街边小贩,迅速收拾了摊子,转身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朝着青州城内最显赫的宋家大宅飞奔而去。

  ……

  宋家,书房。

  宋缺正临窗而立,手中把玩着两颗温润的玉石核桃。

  “家主,”一个黑影出现在他身后,单膝跪地,“人已经出城了,往京城方向去了。”

  “哦?”宋缺转过身,脸上毫无波澜,“就他一个人?”

  “不是。还有知府的儿子卢晚。墨家、李家和赵家那三个小子本来在城门口拦着要同去,结果被那姓宋的几句话给劝回去了。”

  宋缺的眉头不易察觉地挑了一下。

  “墨怀仁……李刚……赵万金……这几只老狐狸,倒也沉得住气。”

  他喃喃自语,随即嘴角泛起一抹冷意,“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他走到书案前,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两个字。

  “宋七。”他唤道。

  “属下在。”

  “你亲自去一趟黑风岭。”

  宋缺将写好字的纸条折好,递了过去,“把这个,交给他们的‘大当家’。”

  “告诉他,我只要那个姓宋的小子,死。”

  “至于知府的儿子,伤了可以,但不能出人命。”

  名为宋七的黑影接过纸条,没有任何言语,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书房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宋缺重新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手中的玉石核桃转动得更快了。

  “旁支的小子,也敢妄图撼动主家?不自量力。”

  ……

  夜色渐深,官道上已经没有了白日的喧嚣。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

  车厢里,卢晚的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快了,”赶车的钱伯头也不回地答道,“翻过前面那座黑风岭,就有一个官家驿站。”

  黑风岭?

  宋河心里咯噔一下。

  这名字,听起来就不像什么善地。

  他正想提醒大家小心,马车却突然一个急刹,猛地停了下来!

  车厢里的两人顿时身形一晃。

  “怎么了?”宋河沉声问道。

  只听车外传来一声雷鸣般的暴喝——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紧接着,是一阵嚣张的狂笑。

  车厢内瞬间一片死寂。

  抢……抢劫的?

  卢晚的脸刷一下就白了,他何曾见过这种阵仗。

  宋河的表情,却在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轻轻拉开车帘一角,向外望去。

  月光下,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路中间,赫然站着一个铁塔般的壮汉。

  那汉子身高怕有八尺,膀大腰圆,满脸虬髯,肩上扛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开山大斧,浑身散发着一股凶悍气息。

  钱伯已经跳下了马车,对着那壮汉连连作揖,声音都有些发颤:“这位好汉……我们是……是知府卢大人的家眷,外出办事,还望好汉行个方便,高抬贵手……”

  那雄壮汉子听到“知府卢大人”几个字,非但没有忌惮,反而发出一声冷笑。

  “卢炳章?嘿,那老小子自己都进了大牢了,他的名号,现在可不好使!”

  “少废话!听说当官的都富得流油,赶紧的,把车上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交出来!不然,别怪我这斧子,不认人!”

  话音未落,他猛地一挥手臂!

  那柄沉重的开山大斧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地劈在了路旁一棵碗口粗的大树上!

  “咔嚓!”

  一声巨响,那棵大树竟被他一斧子劈开了大半,摇摇欲坠!

  车厢里的卢晚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宋河,他的瞳孔在看到那一幕时,骤然收缩。

  他的眼神,也在这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这个劫道的,恐怕没那么简单……搞不好,这是一个针对他们的阴谋也说不定……

  卢晚推开车门,跌跌撞撞地跳下马车。

  他挺起小小的胸膛,声音拔高了八度:“对!我就是!有什么冤仇,你冲我来!放过他们!放过宋河,放过钱伯!”

  这是他第一次在“父亲是知府”这个身份失效后,主动站出来承担什么。

  宋河是为他父亲的事才卷进来的,钱伯是无辜的。

  那雄壮汉子,黑风岭的大当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哈哈!冲你来?放过他们?”

  “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还跟老子讲起条件了?你以为这是你家后院,过家家吗?”

  大当家扛着斧子,一步步逼近,脚下的碎石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告诉你,我们这些在刀口上讨生活的人,从来不讲规矩!规矩,就是我们自己定的!”

  他的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如同屠夫打量待宰的羔羊。

  “今天,你跑不了!这个叫宋河的小子,还有那个老车夫,一个都别想活!”

  话音落地,杀气顿起。

  卢晚吓得浑身一僵,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愣在原地。

  他想过对方会凶残,却没想过对方完全不按常理出牌。

  他所有的勇气,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