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控心权-《梦禁》

  白光散去时,

  世界像被突然拉回——

  然而没有人再确定这里是不是“世界”。

  脚下是一片干裂的白地,

  裂痕不断延伸,像某种巨大器官正在

  撕开自己的皮。

  陆惟第一个稳住身形,

  但他的影子在脚下抖动:

  忽长忽短,不合光线规律。

  阮初看见,心头一沉:

  “这里在重写现实参数。”

  闻叙用手按住乱跳的脉搏接口,

  面色死白:

  “梦体正试图让我们成为它记忆的一部分。”

  夏堇站在最前方,

  清醒环以微光贴在她太阳穴。

  那光不断闪烁,

  仿佛正在与某个庞大意识

  进行权限拉锯。

  沈铎的声音从虚空传来——

  冷静得像在宣布数学结论:

  “梦体判定:情绪强度超阈值。”

  “启动:情绪编辑。”

  这不是威胁,

  是程序语言。

  四人胸口同时一紧。

  恐惧、愤怒、痛楚……

  所有“阻碍安眠的情绪”

  正被强行削减。

  阮初咬牙:“靠……它在给我们上情绪麻醉!”

  陆惟握紧拳头,

  却发现自己居然冷静得过头。

  他骂不出口的愤怒

  被吞掉了一半。

  闻叙的瞳孔开始发灰,

  也许只要再过几秒,

  他就会像赦免仓里的那些人一样

  被梦温柔地消失。

  沈铎的声音贴在意识里:

  “清醒是痛苦,你们会感谢梦。”

  夏堇忽然开口,

  声音不大,

  却像钉子敲在钢板上:

  “痛是我的。

  不关梦的事。”

  清醒环猛然亮起——

  一道极细的红脉

  顺着她的颈侧蔓延到眼底。

  陆惟看着这一幕,

  喃喃:

  “她在……用痛对抗梦。”

  阮初立刻明白——

  情绪麻醉是为睡眠铺路,

  唯有痛觉

  是梦无法强行控制的现实信号。

  夏堇握刀,

  以最平静的语气说:

  “陆惟,打我一拳。”

  陆惟一愣。

  阮初惊骂:“你疯了?!”

  “快。”夏堇语速沉稳不容拒绝。

  拳头落在她锁骨下方的一瞬——

  痛觉像一团火绽开。

  清醒环重新振动,

  速度极快,像在庆祝某种权限被抢回:

  【权限:痛觉优先】

  【梦体:情绪干预失败】

  沈铎语调第一次破碎:

  “她……用痛当防火墙?!”

  闻叙艰难抬头,

  眼里闪起诡异的笑:

  “清醒的代价,就是活着的凭证。”

  陆惟也笑了,带着怒火与轻蔑:

  “能痛,说明梦没赢。”

  阮初抬起枪,顶回自己的肩窝:

  “来吧。”

  扣动扳机。

  电击穿肌肉那一刻,

  她狠狠吸了一口冰凉的现实:

  “清醒,是我们自己的权限。”

  痛感洪流

  回灌每个人体内。

  世界猛地一顿。

  梦体被迫承认存在冲突。

  沈铎咬牙:“你们以为痛能救你们?痛只是睡前的挣扎。”

  夏堇抬眼:

  眼中血丝如刀裂。

  “挣扎,是清醒者唯一的祷告。”

  轰!!

  白地崩裂开来!

  裂缝中浮现出无数碎片:

  每一片里都是

  一个人最后清醒的记忆。

  ——有人用指甲写下“别睡”

  ——有人对着镜子尖叫

  ——有人在梦醒的一瞬心脏停止

  这世界是由

  清醒者的死亡拼成的梦。

  闻叙喉结动了动:

  “他们不是输给梦。

  是输给了……放弃。”

  巨影再度浮现。

  它的形体更稳,

  像从“混乱的梦”

  ——变成了

  “有意志的存在”。

  它抬起无数双眼,

  对夏堇窥视、模仿、进化。

  沈铎低声如审判:

  “梦体将你设为主模型。

  你,就是梦的下一代。”

  阮初举枪瞄准沈铎:“她不是你造的东西!”

  沈铎不闪不避:

  “但她能造梦。”

  陆惟冷冷反击:

  “那她就能毁梦。”

  夏堇举刀

  刀尖指向巨影之心:

  “清醒不是礼物。

  是反抗。”

  巨影伸出触须,

  试图再次覆盖四人意识。

  就在触须逼近之际——

  清醒环骤然全亮,

  一道血红字串跳出:

  S-1 特权:控心权

  权限说明:允许清醒者改写梦体神经递构

  阮初惊到瞪圆了眼:

  “你……你可以操控梦的心智?!”

  沈铎终于崩开冷静:

  “不许……!

  她会让梦,变得不可预测!!”

  夏堇轻轻吐气。

  像一个终于握手自己命运的人。

  她抬起清醒环

  贴向自己的心口

  一字一句:

  “梦若敢左右我

  那我就让梦……

  学会恐惧。”

  轰!!!!!!!!

  巨影抽搐,

  像被从内部点燃。

  梦发出第一声

  真正来自“害怕”的噪音——

  失真、破碎、无序!

  井底开始崩塌。

  白地反向碎裂。

  深梦失衡!

  沈铎失声怒喊:

  “她正在成为梦的噩梦!!”

  陆惟拔刀指向巨影:

  “欢迎来到现实的恶意。”

  阮初低声笑:

  “清醒者的反击——才刚开始。”

  闻叙抬起刺破噩梦的视线:

  “记住这个瞬间:

  梦第一次退后。”

  世界震荡如同心脏骤停——

  深梦

  正在往下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