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公孙赞的悲歌-《三国:大汉第一毒》

  “不错。”贾诩的眼神幽深如潭,“此子,是在为他自己……扫清障碍。”

  三人之间的气氛压抑到极点。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不动声色地,就将爪牙伸向整个河北的未来。

  刘备接着说:“袁绍采纳了司马懿的计策,郭图出使乌桓。乌桓人狮子大开口,他们不要金银财宝,他们要地!”

  “他们要辽西郡、右北平郡、还有辽东郡的实际统治权!”

  “袁绍答应了。”

  “什么?”沈潇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疯了?这是大汉的疆土!他凭什么答应?”

  “袁绍说,只要名义上乌桓三郡之地,仍归他号令便可。他还说……”刘备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古怪神情,“他说,只要不是汉人豪强盘踞在他身后,他就不会有被人捅刀子的风险。外族人,反而更可靠些。”

  沈潇和贾诩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四个大字。

  ——脑子有病!

  这是什么奇葩的脑回路?宁赠友邦,不予家奴?为了防备自己人,宁可把国土送给外族?

  这已经不是蠢了,这是坏!是从根子上烂掉了!

  沈潇在心里疯狂吐槽,袁本初啊袁本初,你这公司cEo当的,真是古今中外独一份!怪不得你最后被曹老板打得裤衩子都不剩!

  “一九二年八月,协议达成。”刘备的声音变得沙哑,仿佛在诉说着一场早已注定的悲剧。

  “乌桓骑兵,超过五万之众,自北向南,潮水般涌入幽州。而袁绍亲率八万大军,自南向北,发动猛攻。”

  “公孙瓒腹背受敌,节节败退。”

  “他麾下最精锐的白马义从,在平原上遭遇了乌桓骑兵的围猎,死伤惨重。昔日令胡人闻风丧胆的白色闪电,在绝对的数量优势和南北夹击之下,被生生折断了羽翼。”

  “他退守蓟县,蓟县破。退守渔阳,渔阳破。”

  “最终,他带着仅剩的不足五千兵马,退回了他的老巢,易京。”

  “子龙就是在那个时候,向他建议,放弃易京,保存实力,向西突围,与我等汇合。”

  沈潇的心揪紧了。

  那个骄傲了一辈子的白马将军,要做出他最后的选择了。

  “公孙瓒拒绝了。”

  刘备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敬意,和无尽的惋惜。

  “子龙在信中说,公孙瓒当时拍着城墙,对他讲:‘子龙,不必再劝!我公孙瓒起于辽西,一生都在与胡虏厮杀!我若退了,这幽州百万百姓何辜?’”

  “‘他们尊我为将,我便要死为将魂!我,不能退!也不屑退!’”

  “‘今日,我便在此,为大汉,守最后一次国门!’”

  这位一生刚愎好斗的幽州之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选择苟活。

  他或许辜负过刘虞,或许做过很多错事,但他从未辜负过“镇北将军”这个名号。

  他,无愧于幽州百姓。

  “九月初,易京被围得水泄不通。城内粮草断绝,箭矢告罄。”

  “袁绍军在城外筑起高台,日夜喊话劝降。乌桓人则在阵前夸耀他们劫掠来的汉家女子和财物,以此动摇军心。”

  “城中,一片死寂。”

  “九月初五,深夜。公孙瓒召集了所有人。”

  刘备的声音在安静的厅堂内回响。

  “九月初五,深夜。易京城,公孙瓒召集了他身边所有的人。”

  “他的儿子公孙续,他的堂弟公孙范、公孙越,还有追随他一生,与异族血战沙场的赵云、田豫、邹丹、单经、田楷、王门……”

  这些,都是幽州的精华,是大汉北疆的壁垒。

  “公孙瓒的甲胄上满是血污和破损,他看着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兄弟、子侄,脸上没有绝望,只有一种燃烧殆尽的平静。”

  “他对他们说,易京守不住。”

  “他让赵云,带着田豫、邹丹、单经、田楷、王门,带着公孙范、公孙越,带着他唯一的儿子公孙续,突围。”

  “去哪里?”刘备的声音低沉下去,“他说,去投奔刘玄德。去告诉玄德公,我公孙伯珪,对不住他这位同窗,没能守好幽州。让他……将来为我报仇!”

  “特别是,杀了引狼入室的司马懿,杀了那些南下劫掠的乌桓头领!”

  厅堂内死一般的寂静。

  沈潇仿佛能看到那个画面。

  孤城之内,一个骄傲的将军,在生命的尽头,为他最信任的部下们,安排最后生路。

  “他手下的将领,没有一个人愿意走。”刘备继续说着信中的内容,眼眶已经红了,“他们跪在地上,哭着请求与主公、与易京共存亡。”

  “公孙瓒笑了。他拔出佩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

  “他对所有人说,‘我公孙瓒的命令,你们也敢不听了吗?’”

  “‘你们走了,我公孙氏的血脉才不会断!我白马义从的魂,才不会散!你们活着,就是我公孙瓒活着!’”

  “‘你们若不走,我今日,便自刎于此!让你们看着我死!’”

  以死相逼。

  这是白马将军,最后的、也是最决绝的命令。

  “最后,他们商量好了突围的计划。”

  “公孙瓒,和他麾下所有自愿留下、抱有死志的三千老兵,作为突围的先锋。”

  “他们的任务,不是杀敌,不是活下来,而是在袁绍和乌桓人的铁桶合围上,用命,撕开一道口子!”

  “让赵云、田豫他们,从这道用血肉铺成的口子里,冲出去!”

  ……

  一九二年,九月初五,子时。

  死寂的易京城,南门在吱呀声中轰然大开。

  没有战鼓,没有号角。

  只有三千道沉默的身影,跟在一个白马银甲、身形却已显佝偻的将军身后,冲进无边的黑暗。

  为首的公孙瓒,发出了生命中最后的咆哮!

  “杀!”

  他一马当先,手中长槊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刺穿三名还在愣神的袁军士卒!

  他身后的三千死士,没有防御,没有阵型,只有一往无前的疯狂劈砍!

  这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长枪捅进腹部,他们不退,反而迎着枪刃向前,用环首刀砍下敌人的头颅!

  手臂被砍断,他们就用另一只手,用牙齿,用身体,撞向敌人,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们悍不畏死地冲进袁绍的大营。

  袁绍军的士兵被打懵了!

  乌桓的骑兵也被吓怕了!

  前排的士兵开始溃退,他们宁愿被督战队砍死,也不愿面对这群来自地狱的疯子!

  “顶住!给老子顶住!”袁绍麾下大将淳于琼在后方声嘶力竭地怒吼。

  公孙瓒浑身浴血,不知受了多少处伤,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看到,前方的敌人,怕了!

  他看到,铁桶一样的包围圈,出现了松动!

  “就是现在!冲!”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杀啊!”

  他身后的死士们发出震天的呐喊,用生命中最后的光和热,将那道口子,撕得更大!

  就在此时,城门处,马蹄声如雷!

  一道白色的洪流,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紧随在公孙瓒撕开的血路之后,冲了出来!

  为首一人,白袍银甲,手持一杆亮银枪,正是赵云!

  他身边,是田豫、邹丹、单经、田楷,还有公孙瓒的子侄,公孙续、公孙范!

  他们眼含热泪,却不敢有丝毫停留,只是疯狂地催动战马,沿着主公用命换来的生路,向前,向前!

  “拦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

  反应过来的袁军将领终于看穿公孙瓒的意图,急忙调集弓箭手和骑兵进行拦截。

  箭如雨下!

  “噗!”

  一名将领为保护身后的公孙续,被数支狼牙箭射中后心,惨叫一声,跌落马下。

  “王门将军!”赵云悲呼一声,却不能回头。

  混战之中,一名乌桓的百夫长狞笑着,挥舞着弯刀,从侧翼冲向了同样在奋力搏杀的公孙范兄弟。

  “小心!”

  公孙范一枪荡开正面的敌人,却已经来不及回防。

  “噗嗤!”

  锋利的弯刀,划过了他堂弟公孙越的脖颈。

  鲜血喷涌而出。

  公孙越身体晃了晃,从战马上无力地摔了下去,瞬间被混乱的马蹄踩踏成泥。

  “二弟!”公孙范目眦欲裂,状若疯魔,一枪将那乌桓百夫长挑于马下!

  “走!快走!”

  田豫双目赤红,一把拉住公孙范的缰绳,拖着他向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