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人民的战争2-《三国:大汉第一毒》

  冯翊郡,瘟疫爆发。

  信使带来的,是足以冻结骨髓的绝望。

  沈潇没动。

  他甚至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那股焚天煮海的怒火,在这一刻被某种极致的冰冷彻底吞没,沉淀为一种令人心头发颤的死寂。

  他就那么站在舆图前,双眼血红,像一头濒死的孤狼,在审视着即将毁灭的世界。

  贾诩的心,一直往下沉,没有底。

  完了。

  军争,尚有周旋余地。

  谋略,总能找到破解之法。

  可瘟疫……这是天灾,是无法对抗的毁灭。

  一旦失控,整个关中都将化为尸山血海的人间炼狱。

  司马懿。

  那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一出手,就是掀翻棋盘的绝户计。

  他不跟你对弈,他要你死。

  “夫君……”

  董白走到沈潇身边,想去握他的手,指尖触碰到的却是一片刺骨的冰冷。

  沈潇缓缓转过头。

  眼中的血色褪去了些许,化作深不见底的平静,平静之下,是无数齿轮在疯狂搅动、碾磨。

  “白儿,我需要你帮忙。”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你说!”

  “司马懿的‘毒士队’,是杀手,是暗鬼,擅长藏在人海里。”

  沈潇的目光,落在了舆图上那些连绵的山脉轮廓上。

  “但他们有个致命的弱点。”

  “他们是平原狼,不懂山林鬼。”

  “我要你,动用所有关系,联络所有归附我们的羌、氐部落,让他们最好的猎手全部出动!”

  沈潇的手指,在那些广袤的山区上,划出一道决绝的痕迹。

  “告诉他们,山里进了一群最狡猾的豺狼。不要正面厮杀,要他们变成山林里的幽灵。”

  “像追踪血食的野兽一样,去找到他们,把他们的行踪,彻底暴露在阳光之下!”

  “我要让关中的每一座山,每一片林,都变成他们的坟场!”

  董白浑身剧震。

  她懂了。

  用狼,去猎狼!

  “毒士队”再精锐,能比得过那些在山林里与野兽搏杀了世世代代的羌人猎手吗?

  “我马上去办!”

  董白没有一丝迟疑,转身快步离去。

  ……

  三日后。

  山林深处,一支五人“毒士队”小队正在林间潜行。

  他们的任务是绕开官道,前往下一个郡县,继续散播死亡与恐慌。

  队长“鬼蝠”,曾是袁绍麾下最顶尖的斥候,一双眼睛能看穿黑夜,一双手沾满了鲜血。

  可现在,他的后颈全是冷汗。

  不对劲。

  处处都不对劲!

  这几天,他们总感觉自己像一群误入蛛网的飞虫。

  无论走到哪里,暗中似乎总有眼睛在盯着。

  有时是山坡上一闪而过的牧童,有时是溪边一个低头打水的羌女,甚至有时,只是一只毫无征兆惊飞的林鸟。

  他们引以为傲的潜行术,在这里成了一个笑话。

  “队长,我……我们好像被盯上了。”一个队员的声音在发抖。

  “闭嘴!”

  鬼蝠低喝,眼中凶光一闪。

  他们是精英中的精英,岂能被一群山野蛮夷吓住?

  话音未落。

  “咻!”

  一声极其尖锐的破空声,从左侧的密林中骤然响起!

  一名队员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脖子上就多了一支淬了黑紫色毒液的骨箭。

  他直挺挺地倒下,四肢剧烈抽搐,口中涌出黑色的泡沫。

  “敌袭!散开!”鬼蝠目眦欲裂。

  剩下四人瞬间散开,各自寻找掩体,死死盯住四周。

  林子里,只有风。

  没有喊杀,没有脚步。

  敌人仿佛不存在。

  这种未知,比面对千军万马更让人窒息。

  时间在煎熬中流逝。

  就在一个队员精神快要绷断时。

  “噗!”

  一声闷响。

  他脚下的土地突然塌陷,一个插满了锋利竹枪的陷阱露出了狰狞的面目!

  惨叫声撕裂了山林的死寂。

  “是陷阱!走!快撤!”

  鬼蝠彻底慌了。

  他终于明白,他们招惹的不是军队,而是一群最原始、最致命的猎人!

  剩下的三人,疯了一般朝着山下狂奔。

  回应他们的,是林中四面八方响起的,悠长而残忍的狼嚎。

  ……

  当司马懿的毒牙在关中群山中被一张无形大网绞杀时,沈潇的反击,才刚刚拉开序幕。

  公元195年,十一月初七。

  长安城,以及关中各县的城头、村口,都竖起了一根根高大的木杆。

  木杆顶端,挂着一个巨大的铜制喇叭。

  工部按照沈潇的图纸,用最快的速度赶制出的简易广播装置。

  声音通过特殊的管道结构共鸣放大,可以传出很远。

  这一天,沈潇的声音,第一次响彻关中。

  “关中的父老乡亲们!我是沈潇!”

  声音略带失真,却有一种凿穿耳膜,直抵人心的力量。

  田里的农夫,坊里的工匠,街上的行人,全都停下脚步,惊疑不定地望向那些发出巨响的铜喇叭。

  “我知道,大家在害怕。”

  “有人死了,有人中毒了,还有了瘟疫。”

  “外面都在传,说这是天谴,是我们惹怒了老天爷。”

  “我今天,就是要告诉所有人!”

  “这不是天谴!这是人祸!”

  “有一群畜生,一群连人都算不上的东西,他们见不得我们过上好日子!他们看我们有了水泥路,有了新水车,有了吃饱饭的希望,他们怕了!”

  “所以,他们用最下作的手段,来对付我们手无寸铁的亲人!”

  沈潇的声音越来越高,那压抑的愤怒,仿佛要透过铜管,化为实质的火焰。

  “他们想让我们恐惧,想让我们害怕,想让我们跪下求饶!”

  “但他们错了!”

  “我们关中的汉子,什么时候怕过死?!”

  “只要我们站在一起!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任何阴谋诡计,都将被我们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因为我们守护的,不是哪个将军,哪个大官!”

  “我们守护的,是我们自己的家!”

  “是我们自己的爹娘老婆娃!”

  没有华丽的辞藻。

  每一句话,都像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口。

  人们眼中的恐惧,正在飞速消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滚烫,更强大的东西。

  愤怒!

  ……

  沈潇的声音刚刚通过铜喇叭传遍长安,他便一头扎进了城中临时搭建的疫病隔离区。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药、呕吐物和死亡混合的诡异气味,让人作呕。

  张机双眼布满血丝,胡子拉碴,身上浓重的药味几乎凝成实质。他正俯身查看一个病人的舌苔,见沈潇进来,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

  “子明先生,你来了。这病……来得太急,太凶,老夫的方子只能勉强吊住性命,却断不了根。”

  他的话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行医一生,这是他见过最棘手的疫病,传播速度快得不合常理。

  沈潇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张神医,此病非天降,而是由一种肉眼不可见的‘病菌’引起!”

  张机猛地抬头,浑浊的眼中闪过精光:“病菌?闻所未闻。”

  “一种极小极小的虫子,”沈潇尽量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它能通过口鼻,通过接触,从一个病人身上,传到健康人身上。所以,治病,更要防病!”

  他蹲下身,用一根树枝在地上飞快地画着。

  “第一,隔!将所有病人,与健康人彻底分开!不光病人,照顾病人的人,用过的器物,都要分开!我称之为‘隔离’!”

  “第二,断!所有人,尤其是医护人员,必须用布遮住口鼻!所有饮水,必须煮沸!所有污秽之物,必须用石灰掩埋!我称之为‘切断传播’!”

  “第三,洁!勤洗手,尤其是接触病人之后!用烈酒擦拭手和器具!我称之为‘消毒’!”

  一连串闻所未闻的词,一个个匪夷所思的举措,让张机这位杏林圣手彻底愣住了。

  让医者口鼻覆布,形同蒙面贼人?把病人当瘟神一样圈起来?

  这……这简直是离经叛道!

  “荒唐!”一个年轻的医工忍不住出声,“病乃体内阴阳失调,邪气入体所致,与什么小虫何干?”

  沈潇看都没看他,只是死死盯着张机:“张神医,冯翊郡每日死多少人?再不想办法,整个关中都要变成一座大坟场!我的法子,你用不用?!”

  张机看着沈潇那双赤红的眼睛,又看了看帐篷里呻吟的病人,苍老的脸上肌肉抽动。

  他行医的根本,是为了救人。规矩、体面、学说,在人命面前,一文不值!

  “好!”张机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案上,“就按你说的办!死马当活马医!”

  沈潇咧嘴一笑,森白的牙齿在昏暗中有些瘆人:“不是当活马医。是必须医活!”

  命令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下去。

  整个关中被沈潇的意志强行拧成了一股绳。

  起初,怨声载道。

  让戴口罩的医护被骂作不祥之人,强制隔离的村子甚至发生了械斗。

  但沈潇的手段更硬。

  宣传队用大喇叭日夜不停地宣讲,民兵队提着刀看守隔离点,谁敢闹事,先打一顿板子再说。

  三天后。

  第一份战报,如同一道惊雷,从冯翊郡传回长安。

  一名信使连滚带爬地冲进府衙,声音因激动而尖利扭曲。

  “报——!”

  “启禀子明先生!张神医急报!”

  “采用‘隔离消毒法’的村落,连续三日,再无一人新染疫病!”

  “而……而那些抵制此法的村子,病倒者,又增三成!”

  大堂之内,死寂一片。

  贾诩手里的茶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所有人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沈潇。

  沈潇拿起那份报告,轻轻吹了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他脸上的表情,平静得可怕。

  司马懿,你用毒计杀我百姓。

  我便用科学,缔造神迹。

  你的妖术,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