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卑水对峙-《三国:大汉第一毒》

  卑水,南中北境天险。

  水流湍急,两岸山势陡峭,是天然的屏障。

  此刻,卑水南岸,一座庞大的营盘贴着山势拔地而起,延绵数十里。

  营寨内人声鼎沸,旌旗遮天蔽日。

  南中四郡中的一部叛军,以及刚赶到的一部分南蛮部落,尽数汇聚于此。

  中军大帐内,酒肉的香气混杂着汗味,气氛燥热而紧张。

  主位上,雍闿面色阴沉地端坐着。

  他是这场叛乱名义上的首领。

  下首处,是越巂太守高定和十几个南中豪帅与部落头领神情各异,个个气息彪悍。

  “报——!”

  一名探子冲入帐中,单膝跪地。

  “启禀诸位大人!沈潇大军已在卑水北岸五十里外扎营,并无渡河之意!”

  “停下了?”

  性情急躁的高定一掌拍在案上。

  “他怕了!”高定的声音粗砺,“定是听闻我十五万大军在此,吓破了胆!”

  一个瘦削文士,轻摇羽扇,慢悠悠地开口。

  “高太守所言甚是。”

  “我早听说,那沈潇带来之人,多是囚徒降兵,所谓数十万不过是凑数。”

  “一路修路而来,早已是疲敝之师,如何敢与我军锋锐争锋?”

  雍闿阴沉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笑意,很得意。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压下帐内逐渐升起的狂热。

  “诸位,稍安勿躁。”

  “那沈潇虽年轻,却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他停滞不前,或许是故布疑阵,但……这正合我意。”

  雍闿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戳在卑水的位置。

  “我们占据地利,以逸待劳。”

  “他走得越慢,后勤压力越大,士气越低落。”

  “他不是喜欢修路吗?就让他修!”

  “等他把路修到我们面前,他手下那些苦役,怕是连刀都举不起来了!”

  帐内爆发出哄堂大笑。

  “雍大人英明!咱们就等着看戏!”

  “哈哈,等他们累成死狗,我们再一鼓作气杀过去,何其痛快!”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野兽低沉的咆哮。

  帐帘被猛地掀开,两个身影带着一股蛮荒气息闯了进来。

  走在前面的汉子,身高超过九尺,浑身肌肉如岩石般虬结,古铜色的皮肤在火光下泛着油光。

  他只穿着兽皮坎肩,脖子上挂着一串巨大的兽牙,每一步都让地面微微震动。

  藤甲军首领,兀突骨。

  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五彩羽衣的瘦高男人,脸上涂满诡异的油彩。

  他眼神阴冷,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手里把玩着一根兽骨短笛。

  驱兽师,木鹿大王。

  两人一进帐,帐内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这些汉人豪帅,面对真正的蛮王,骨子里的畏惧压过了倨傲。

  “雍闿!”

  木鹿大王率先开口,声音尖细。

  “你请我们来打大仗,汉军人呢?躲起来了?”

  雍闿连忙换上笑脸迎上去:“木鹿大王息怒,汉军不是躲了,是怕了!就在河对岸,不敢过来!”

  “怕了?”

  木鹿大王发出一声嗤笑,满是不屑。

  “一群中原软脚虾,也配让我木鹿的孩儿们白跑一趟?”

  他瞥向帐外,傲慢地扬起下巴。

  “我带来的五千猛兽军,正想尝尝汉人血肉的滋味!”

  “既然他们不敢来,我便带我的孩儿们过去,踏平他们的营地!”

  “不可!”雍闿和高定同时出声。

  高定急道:“大王,那沈潇狡猾,万一河对岸有埋伏怎么办?”

  “埋伏?”

  木鹿大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

  “在我木鹿的猛兽面前,任何埋伏都是笑话!”

  “我的战象能推平营寨,我的猛虎能撕碎铁甲,我的毒蛇能让他们在睡梦中死去!”

  “你们汉人的小把戏,上不了台面!”

  他言语间的极度傲慢,让雍闿等人的脸色有些难看。

  可一想到帐外那些货真价实的猛兽,他们又不敢发作。

  一直沉默的兀突骨,此刻开口了。

  他声音浑厚,震得案上酒杯嗡嗡作响。

  “木鹿,别小看汉人,他们的铁甲和长矛,很麻烦。”

  兀突骨常年与汉军交手,吃过亏,知道汉军阵战的恐怖。

  藤甲虽能防刀剑,却挡不住重步兵方阵。

  木鹿大王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那是你们藤甲兵不行,我的孩儿们,可不怕铁疙瘩。”

  眼看气氛要僵住,雍闿赶紧打圆场。

  “两位大王,稍安勿躁!”

  “既然共击汉军,便当同舟共济。”

  “依我之见,不妨先探虚实。若汉军真疲敝不堪,我们再全军出击,一战而定!”

  “届时,沈潇的人头,他军中的钱粮美女,任凭两位大王挑选!”

  听到“钱粮美女”,木鹿和兀突骨的眼神才缓和下来。

  “好,就听你一次。”木鹿大王阴恻恻地说道,“我没耐心等太久,三天!三天后汉军不动,我就自己动手!”

  说完,他与兀突骨转身便走,留下满帐面面相觑的汉人豪帅。

  “这帮蛮子!”高定低声咒骂。

  雍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旋即隐去,冷笑道:“无妨,就让他们去打头阵。”

  “正好用他们的野兽,去消耗汉军的实力,我们坐收渔利便可。”

  ……

  接下来的两天,卑水两岸陷入诡异的平静。

  南岸联军营地,每日杀声震天,还故意将猛兽牵到河边饮水,咆哮声隔着河水清晰可闻,意在震慑。

  北岸的汉军大营,却截然相反。

  最让南岸探子看不懂的是,汉军营地后方,那条灰色的水泥路,依旧在不紧不慢地向前铺设。

  仿佛对岸的十五万大军根本不存在。

  他们此行唯一的目的,就是修路。

  种种迹象,彻底打消了雍闿心中最后一丝疑虑。

  “狂妄!自大!”

  雍闿得到回报,狠狠将竹简摔在地上。

  “死到临头,还在修路!那沈潇,定是个不知兵事的黄口小儿!”

  高定兴奋地搓着手:“雍大人,别等了!明日就打!再等,功劳都要被那帮蛮子抢光了!”

  雍闿沉吟片刻,眼中凶光毕露。

  “好!”

  “传我将令,明日五更造饭,全军出击!”

  “木鹿大王的猛兽军为前锋,兀突骨的藤甲军为左翼,高太守率五万大军为右翼,我亲率十万中军!”

  “一举踏平汉营!”

  次日。

  卑水河上升起薄雾。

  河的南岸空地,黑压压的人潮已漫山遍野。

  十五万人的营寨倾巢而出,旌旗如林,刀枪如山,杀气庞大。

  大军最前方,是足以让任何精锐士卒肝胆俱裂的景象。

  数千名身披兽皮、脸上涂满油彩的蛮兵,驱赶着一群真正的“活兵器”。

  数十头巨象披着皮甲,象牙上绑着锋利的金属尖刺,不安地甩动长鼻,发出沉闷的嘶吼,每一步都让大地颤抖。

  巨象周围,是上百个巨大木笼,里面关着斑斓猛虎与矫健黑豹,它们焦躁地踱步,金色的瞳孔里只有嗜血的凶光。

  更外围,数千只野狼山犬被铁链拴着,它们龇着獠牙,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上积成一滩滩污迹。

  这,就是木鹿大王的五千猛兽军!

  一股混合着血腥、骚臭与蛮荒的原始气息,隔着卑水扑面而来。

  北岸空地汉军阵前,许多第一次见到这阵仗的年轻士兵,脸色发白,握着长矛的手心全是冷汗。

  就连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这仗,怎么打?

  与血肉之躯的敌人搏杀是一回事。

  与这些不通人言,只知撕咬的畜生搏命,是另一回事。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军师……”

  张飞骑在乌骓马上,喉咙有些发干,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丈八蛇矛可能不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