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渡泸水,滇池在望-《三国:大汉第一毒》

  泸水。

  后世的人,叫它金沙江。

  江水自雪山奔腾而来,劈开群山,斩断峡谷。

  江岸是刀削斧凿般的悬崖,江心是密布的暗礁与旋涡。

  江畔湿热的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瘴气与毒虫,自古以来,这里便是天险,是中原王朝版图上的一道血色禁区。

  雍闿和高定一行人,就站在这禁区的边缘。

  他们的衣服被荆棘划得稀烂,脸上满是干涸的血污与泥垢,眼神空洞,如同荒原上的孤魂野鬼。

  “怎么……过去?”

  高定的声音像破风箱,嘴唇上全是裂开的血口。

  他们身后,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亲卫,人人带伤,个个力竭。

  雍闿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那片黄浊的江水。

  江面上,弥漫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白雾。

  那是瘴气。

  是传说中能杀人于无形的毒。

  雍闿对高定说,他知道有土办法去瘴气与毒虫。

  所谓的土办法,不过是听山里的猎户提过一嘴。

  用某种植物的汁液混合泥巴涂满全身 ,有没有用,天知道。

  附近能找到的渡河工具,只有几艘不知搁浅了多少年的破渔船,和几个勉强捆在一起的竹筏。

  一个亲卫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跪倒在泥地里。

  他望着江水,绝望地哭嚎起来。

  “过不去的……这是泸水啊……”

  “是吃人的恶龙……”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这哭声打破了所有人强撑着的勇气。

  高定也一屁股坐下。

  他看着那些破船木筏,又看看奔腾的江水,脸上浮现出一种认命的惨笑。

  “完了。”

  “都完了。”

  “雍闿兄,我们认命吧。”

  “死在这江里,总好过被太史慈那个杀神追上,砍下脑袋当球踢。”

  “高兄,没退路了!”

  雍闿猛地转过身,一把揪住高定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

  “认命?”

  “我雍闿的命,只在我自己手里!”

  他指着那些瘫倒的亲卫,声音嘶哑地咆哮。

  “你们想死吗?”

  “想被汉军追上,像猪狗一样被宰掉吗?”

  没有人回答。

  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要么被这江水吞了,要么被太史慈追上,一刀一刀剁了!”

  “横竖是死,不如拼一把!”

  雍闿猛地指向对岸。

  “只要过了江,我们就安全了!”

  “你们听着!”

  “汉军,他们是中原人!他们怕这瘴气,怕这毒虫!”

  “他们从来没能踏过泸水!从来没有!”

  “他们的粮草,他们的补给线,根本过不来!”

  “这泸水,不是我们的绝路!是我们的护城河!”

  “到了对岸,我们去投靠孟获大王!他才是南中真正的主人!到时候,我们卷土重来,必报此仇!”

  求生的本能,让残存的几人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火苗。

  “大王说得对!”

  一个断了手臂的亲卫挣扎着站起来。

  “跟他们拼了!”

  “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拼一把!”

  “过江!”

  求生的欲望压倒了对死亡的恐惧,残存的人,找到雍闿所说的那种植物,并把它的汁液涂满全身。

  然后他们顾不上那随时可能散架的船筏,也顾不上那致命的江水,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开始了亡命的冲渡。

  天险,之所以是天险,从不讲道理。

  一艘渔船刚到江心,便被一个巨大的旋涡扯住。

  船身瞬间倾斜,打转,然后像一片树叶般被卷入黄浊的水下,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传出。

  另一个竹筏,被狂暴的水流狠狠砸向岸边的礁石。

  “咔嚓!”

  竹子碎裂,上面的人如下饺子般落水,在浪涛中扑腾了几下,便再也看不见踪影。

  雍闿和高定乘坐的船,也被一个浪头掀得几乎垂直。

  高定死死抓着船舷,双目圆瞪,一股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他的裤裆,腥臊味弥漫开来。

  他吓尿了。

  当这艘船如奇迹般撞上对岸的泥滩时,原本的二十多人,只活下来不到十个。

  “哈哈……哈哈哈哈!过来了!我们过来了!”

  高定瘫在泥地里,又哭又笑,涕泗横流。

  雍闿一屁股坐倒,胸膛剧烈起伏,贪婪地呼吸着对岸的空气。

  他回头,望向波涛汹涌的江北,劫后余生的庆幸。

  “太史慈!沈潇!你们等着!”

  “此仇不报,我雍闿誓不为人!”

  他们坚信,汉军绝对不敢,也绝对没有能力,渡过这道天堑。

  从现在开始,他们安全了。

  一行人拖着残破的身体,朝着南中腹地,那个传说中富饶安定的“世外桃源”——滇池,蹒跚而去。

  他们不知道。

  仅仅两天后。

  泸水的北岸,出现了一支军队。

  太史慈勒马江边,奔腾的江水在他眼前咆哮,他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将军,江水太急,战马根本无法泅渡,若是强行用船运,恐怕……”一名副将满脸忧色。

  “无妨。”

  太史慈的脸上却异常平静。

  他想起了临行前,军师沈潇塞给他的那个锦囊,叮嘱他,遇到大江大河时方可打开。

  他取出锦囊,打开。

  里面没有神神叨叨的计策,只有一张图纸,和一行字。

  图纸上画着一种古怪的“船”,由许多小船并排连接,上面铺满木板,形成一个宽阔的平台。

  图纸的角落,标注着两个字——“浮桥”,后面还写着江上有大量瘴气,要服用瘴气丸。

  同时还写着。

  “船不行,就铺路。水上,亦可铺路。”

  太史慈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直冲天灵盖!

  水上铺路!

  这是何等的气魄!

  “传令下去!”太史慈高举图纸,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传遍了整个前军。

  “工匠营听令!”

  “全军就地伐木造简单的船,同时也征用附近的船只,按此图,给我造一座能让大军通过的桥!”

  沈潇军中的工匠,早已习惯了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他们看到图纸的瞬间,眼中迸发出的不是困惑,而是兴奋。

  接下来的五天,整个泸水北岸,变成了一个热火朝天的超级工地。

  工匠与辅兵足有数千之多,他们在工头的嘶吼指挥下,伐木声、号子声、锤打声响彻山谷。

  一棵棵巨木被放倒,一块块木板被刨平,一艘艘船只被铁索相连……

  那是一种与蛮荒截然不同的,属于文明与秩序的强大力量。

  五天后。

  一条由上百艘不大的船只与无数木板构成的巨龙,横卧在了汹涌的泸水之上,将天堑,变作了通途。

  当两万汉军将士,牵着战马,推着辎重,踏上这座浮桥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失语。

  脚下,是坚实厚重的木板。

  木板之下,是奔腾咆哮的江水。

  一个士兵忍不住,狠狠跺了跺脚,那稳如平地的感觉,让他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军师……真乃神人也!”

  一名百战老兵抚摸着桥上的栏杆,喃喃自语,眼中满是敬畏。

  这已经不是计谋,这是神迹!

  太史慈站在泸水南岸,回望那座横跨江面的宏伟浮桥,心中对沈潇的敬佩,已经无法用言语形容。

  那位年轻军师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一个怎样恢弘的世界?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自北方飞驰而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呈上最新的军令。

  “太史慈将军亲启:”

  “羊已入圈,无需再赶。”

  “汝部可直抵滇池城下,三面合围,独留南门。”

  “围而不攻,待我主力。”

  “另,沿途宣我大汉仁德,安抚部落,对于没有抵抗的要少造杀戮。”

  太史慈收起军令,眼中精光爆射。

  围而不攻,待主力会师。

  军师,这是要在滇池,毕其功于一役,与整个南中的叛逆,进行最后的总决战!

  他猛地翻身上马,抽出腰间那口饮饱了敌血的环首刀,遥遥指向南方的大地。

  “全军听令!”

  “目标,滇池!”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