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三军会师-《三国:大汉第一毒》

  197年,七月末。

  滇池。

  湖畔的旷野,成了三条巨龙的交汇之地。

  西路军,沈潇与贾诩坐镇,军容鼎盛。他们身后那三十万劳工,虽衣衫褴褛,尘土满面,但眼神里透着一股活气,甚至隐隐有股自豪。

  中路军,李儒所部,像一条沉默的冰河。四万战兵煞气冲天,盔甲的缝隙里浸透着暗红。他们身后的二十万劳工,除了刚分给李儒部的八万多劳工,其余的则像一群被抽走了魂魄的活尸,眼神空洞,麻木前行。

  东路军,程昱麾下,气息最为诡异。四万兵锋锐利,而那近三十万的劳工队伍,竟散发着比战兵更令人心悸的死气,仿佛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囚徒,看一眼都觉得阳寿会减。

  三路大军,十二万精锐,近八十万劳工。

  当这支近百万人的庞大力量汇聚于此,连天上的云层似乎都感到无形的压力。

  幸而大部分人早已被分派出去,化作无数支小队,将一条条灰色的水泥路脉络,疯狂地扎进南中的群山深处,有的通往县城,有的通往产粮之地,有的通往矿山,有的通往人们聚集之地等等。

  否则,这片小小的滇池畔,根本容纳不下这么多人。

  中军大帐。

  这里的气氛,比帐外还要压抑。

  沈潇高坐主位。

  左手边,贾诩神情淡然,眼观鼻,鼻观心。

  张飞则黑着一张脸,鼻孔里喷出的粗气。

  右手边,李儒面色阴沉如铁。

  而刚刚抵达的程昱,只是坐在那里,就让四周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马超、庞德、魏延、徐晃、太史慈等一众杀神悍将,分列两侧。

  一个个挺得笔直,却连呼吸都放轻了。

  “仲德先生,一路辛苦。”

  沈潇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为君分忧,何谈辛苦。”程昱拱了拱手,声音沙哑干涩。

  沈潇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听文优说了,你水淹贵阳,坑杀降卒,手段……很凌厉。”

  程昱抬起眼皮,那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沈潇。

  “昱以为,对付叛逆,当用雷霆。一味怀柔,只会让其心存侥幸。杀一万而安一郡,此为最划算之策。”

  “好一个‘划算之策’!”

  一声暴喝,张飞猛地拍案而起!

  案几上的酒杯被震得跳起,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他铜铃大的眼睛怒视程昱。

  “程昱!那一万多人是已经放下兵器的降卒!俺老张是粗人,也知道不杀降的道理!你这么干,传出去,天下人怎么看俺大哥?!”

  “翼德!坐下!”沈潇低喝一声。

  程昱却发出一声冷笑,那笑声里不带丝毫温度,只对着沈潇。

  “军师,慈不掌兵。妇人之仁,只会坏了大事。南中民风彪悍,不以铁血镇压,今日降,明日反。昱之所为,是为南中长治久安,一劳永逸。”

  “你放屁!”张飞气得胡子都根根倒竖,“你那是把人都杀光了,当然没人反了!”

  “若杀戮能换来太平,为何不做?”

  一直沉默的李儒,阴恻恻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旗帜鲜明地站在了程昱一边。

  “你!”

  张飞被这两个人一唱一和,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大帐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这是刘备军内部,第一次因理念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

  一边,是以张飞、太史慈为代表,讲究仁义军纪的“王道派”。

  另一边,则是以李儒、程昱为代表,信奉铁与血,效率至上的“霸道派”。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沈潇身上。

  沈潇心里烦躁得想骂娘。

  他妈的,这叫什么事?老子一个现代人,还得给你们这帮古人调解“人道主义”和“军国主义”的矛盾?

  从本心讲,他厌恶这种残暴。

  但从一个统治者的角度,他又不得不承认,这两人说得有几分歪理。

  铁血手腕,在特定环境下,确实最快。

  可他们杀得太狠了!

  那可都是免费的劳动力啊!

  “都别吵了!”

  沈潇猛地一拍桌案。

  整个大帐瞬间鸦雀无声。

  沈潇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

  他先是看了一眼张飞,沉声道:“翼德,你的仁义之心,我懂。”

  张飞的脸色稍缓。

  随即,沈潇的目光转向程昱和李儒,眼神陡然锐利如刀。

  “但是,两位先生,你们错得离谱。”

  程昱和李儒眉头同时一皱。

  “我让你们来南中,是来做什么的?”沈潇的声音冷了下来。

  “平叛。”李儒答道。

  “错!”

  沈潇的一个字,像重锤砸在众人心口。

  “是来给我抓劳动力的!”

  他走到两人面前,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一个活着的俘虏,能修路,能挖矿,能种地,能给我们创造多少价值!”

  “一个死人,除了能给土地增添点肥料,还有什么用?!”

  “一万一千余人!”

  “你们知道这一万人能给我修多少里路?能给我挖多少吨矿石?能给我开垦多少亩田地吗?!”

  “你们倒好,一把火烧了,一坑埋了!”

  “杀爽了是吧?”

  “你们这是在杀人吗?”

  “你们这是在烧我的钱!是在毁我的路!是在挖我的心头肉!”

  沈潇的胸膛剧烈起伏着,他是真的心疼。

  这番话,让整个大帐的人都懵了。

  张飞张着嘴,忘了愤怒。

  太史慈、徐晃等人面面相觑,眼神古怪。

  他们以为军师会讲仁义,讲王道,讲民心……

  结果军师心疼的,是那一万多个俘虏没能变成劳工?

  程昱和李儒,这两个大汉朝最顶级的毒士,此刻也彻底愣住了。

  他们看着沈潇那副痛心疾首、仿佛被割了肉的表情,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们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们自诩心狠手辣,视人命如草芥,是为了政治,为了震慑,为了效率。

  可眼前这位军师,他的逻辑,似乎比他们更加……冷酷,更加纯粹。

  在他的世界里,人,不是人。

  是资源。

  是数字。

  是会走路的铜钱,是能干活的牲口!

  想通了这一点,两人后背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们看向沈潇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是认知维度被彻底碾压后的……敬畏。

  原来,他们引以为傲的毒计与狠辣,在这位军师眼中,不过是幼稚的浪费。

  “儒(昱)……知罪。”

  两人低下了一向高傲的头颅,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由衷的折服。

  一场即将爆发的内部风暴,被沈潇用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消弭于无形。

  “好了,规矩得立。”

  沈潇走回沙盘前,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从今天起,我军所到之处,凡主动投降,未作抵抗者,查清罪责,按罪行大小,定劳作改造期限。”

  “凡负隅顽抗,被我军攻破者,首恶必诛!其族人、部曲,一律贬为劳工,用劳动来赎罪!”

  “核心只有一条!”

  沈潇的手指,重重敲在沙盘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要活的,不要死的!任何人都不得随意坑杀俘虏,浪费我们的劳动力!谁敢再犯,别怪我把他扔进矿坑里,亲身体验一下劳动的价值!”

  “遵命!”

  这一次,帐内所有将领,无论是王道派还是霸道派,齐声应诺,再无半分异议。

  “私事谈完,说正事。”

  沈潇的目光,投向了沙盘的最南端。

  “越巂、牂牁、益州三郡已定,”

  他的手指,点在了一片被群山和密林笼罩的区域。

  “永昌郡,以及逃窜至此的吴懿、张肃等残党,还有那些至今未曾露面的蛮王……他们以为躲在南边就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