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烂菜叶?我看是烂了心!-《我靠做饭在后宫躺赢了》

  我手里这支紫金狼毫笔,比我颠了半辈子的大铁锅还沉。

  旁边那本空白的册子,像一张咧开的大嘴,等着把我吞下去。

  全权批复。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我连自己小厨房的买菜钱都算不明白,现在要去管整个御膳房的流水?

  陛下是觉得我死得不够快吗?

  “娘娘,您别愁了。”锦书给我端来一碗银耳羹,眼睛里亮晶晶的,“这是天大的恩典呢!您现在可是握着整个御膳房的命脉!”

  我舀了一勺银耳羹。

  甜得发腻。

  心情不好,吃什么都是苦的。

  我不想握什么命脉。

  我只想握着我的擀面杖。

  这金牌令箭和批复权,就是个催命符。

  我做得好,是应该的。

  我做得不好,就是辜负圣恩,玩忽职守。

  底下那帮人,但凡出一点纰漏,第一个被推出来顶罪的,就是我。

  我看着那本空白的册子,一个头两个大。

  第二天。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新上任的御膳房总管赵安,亲自捧着一本账册,跪在了承恩殿门口。

  姿态比谁都恭敬。

  “奴才赵安,请惠妃娘娘示下。这是御膳房本月采买的预算,请娘娘朱批。”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抬着一个托盘。

  上面盖着黄布。

  我让锦书把人叫了进来。

  赵安把账册呈上,我接过来,随便翻了翻。

  人参、鹿茸、血燕、熊掌……

  后面跟着一长串吓死人的银两数目。

  字我认识。

  但它们组合在一起,我就一个都不懂了。

  我只觉得,这上面写的每一个数字,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我手心发疼。

  “娘娘?”

  赵安低着头,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 ? 的紧张。

  他在等。

  等我拿起那支紫金笔,画上一个圈。

  只要我画了。

  以后这账目出了任何问题,就都是我林素言批的。

  黑锅,我背定了。

  我合上账册。

  “东西呢?”我问。

  赵安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

  “账册上写的这些,”我指了指那本册子,“我要看实物。”

  赵安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大概从没见过哪个主子,是这么查账的。

  但他不敢不从。

  “是,是!奴才这就去准备!”

  他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半个时辰后。

  承恩殿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珍贵的食材。

  百年的人参用红绸包着,品相极佳的燕窝堆成了小山,还有刚从北地运来的鹿茸,上面还带着细细的绒毛。

  赵安哈着腰,一脸谄媚。

  “娘娘,您看,这些都是顶好的货色,绝对没有半点以次充好!”

  我没看那些。

  我的目光,落在了最不起眼的一个角落。

  那里,放着一筐青菜。

  是宫里份例最低的宫女太监们吃的。

  “那是什么?”我指着那筐菜。

  赵安的笑容,僵了一下。

  “回……回娘娘,是……是些寻常的菜叶子。”

  “拿过来。”

  一个小太监不情不愿地,把那筐菜抬了过来。

  我走过去。

  一股淡淡的腐烂气味,钻进我的鼻子。

  我伸手,从里面抓起一把。

  菜叶的边缘,已经发黄,发黑。

  根部,更是软塌塌的,一捏就冒出浑浊的汁水。

  我没说话。

  我只是拿着那把烂菜叶,走回到赵安面前。

  赵安的腿,开始抖了。

  “这,”我把烂菜叶,举到他眼前,“也是账册上的东西?”

  “娘娘!这……这……”

  他“扑通”一声跪下了。

  “娘娘饶命!这菜叶子不值钱,底下人采买的时候,难免……难免有些损耗……”

  “不值钱?”

  我笑了。

  我把手里的烂菜叶,狠狠地摔在他面前的地上。

  “人命值钱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整个院子,静得能听见针掉在地上的声音。

  “吃这种东西,会生病,会死人!”

  “在我的厨房里,烂掉的食材,就是毒药!”

  “赵安,你告诉我,这筐毒药,你花了多少银子买的?账册上,又记了多少?”

  赵安的脸,彻底没了血色。

  他瘫在地上,汗如雨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围伺候的宫人,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他们大概以为,我悲天悯人,心怀天下。

  他们不知道。

  我只是单纯地觉得,把好好的食材放到烂掉,是一种天理难容的罪过。

  这是对食物,最大的不敬。

  我转身,拿起那本账册,和那支紫金笔。

  当着所有人的面。

  我把整本账册,从头到尾,用朱笔画上了一个巨大的叉。

  然后,扔回了赵安的面前。

  “重做。”

  “什么时候,你们御膳房上下所有人吃的菜,跟陛下吃的,是一样的标准了。”

  “再来找我批。”

  说完,我转身就走,再也没看他一眼。

  我不知道。

  我这随手一扔,在御书房里,又被解读出了怎样的高度。

  王德站在裴容身边,声音压得极低,语气里却全是敬佩。

  “……娘娘说,‘什么时候,你们御膳房上下所有人吃的菜,跟陛下吃的,是一样的标准了,再来找我批’。”

  “然后就把账册给扔了回去。”

  裴容正在看一份边关急报,听到这话,手里的笔,停住了。

  他抬起头,眼中是深不见底的震撼。

  他沉默了很久。

  久到王德以为,陛下在生惠妃娘娘的气。

  “王德。”裴容忽然开口。

  “奴才在。”

  “朕是不是……太久没有关心过,这宫里最底下的人,吃的是什么了?”

  王德心里一颤,不敢说话。

  裴容站起身,走到窗边。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她看的不是账,是人心。”

  “她不是在整顿一个御膳房,她是在提醒朕,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大裴的根基,不在庙堂之上,而在万千黎民的饭碗之中。”

  裴容转过身,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和清明。

  “传朕旨意。”

  “赵安,欺上瞒下,杖毙。”

  “彻查内务府、御膳房、尚工局……所有采买用度!”

  “朕要让这宫里,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干干净净!”

  一道旨意,在整个皇宫,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清洗,从一筐烂菜叶开始,席卷了每一个角落。

  无数人落马,无数人掉脑袋。

  而我。

  这场风暴的始作俑者,正坐在我的小厨房里,心满意足地吃着一碗刚出锅的阳春面。

  面条筋道,汤头鲜美。

  真好。

  总算能吃上一口干净饭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

  锦书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白得像一张纸。

  “御膳房的赵总管……被……被杖毙了!”

  “现在整个宫里都乱套了!到处都在抓人!听说……听说都是因为您……”

  我手里的筷子,“啪”地一声,掉进了碗里。

  什么?

  杖毙?

  抓人?

  因为我?

  我……我只是……想让他们别浪费粮食而已啊!

  我的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