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旧情成刀,她要斩尽我所有温柔-《洪荒:妖庭弃徒到混沌帝尊》

  地下密室,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草药混合的奇特气味。

  苏玄策盘膝而坐,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淡金色气流。

  他胸口的伤势极重,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断裂的筋骨,带来钻心刺骨的剧痛。

  就在这时,他身前一具用以警戒的分身悄然溃散,化作点点灵光,如倦鸟归林般涌入他的眉心。

  刹那间,一段尘封的记忆洪流冲垮了他心神的堤坝。

  画面中,是三年前的他,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昆仑之巅,禁地边缘,他将一封用秘法加持、足以保存百年的信笺,小心翼翼地塞入一块万年玄冰下的石缝中。

  信上字字泣血,是他对白若雪最深沉的承诺——“待我归来,必以十里红妆,娶你为妻!”

  然而,画面陡转。

  一只纤纤玉手,戴着一枚古朴的白玉指环,轻而易举地破开了他的秘法,取出了那封信。

  信纸展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清冷绝尘、宛如九天玄女的脸庞——玉音仙子!

  她静静地读完了信,眸中无悲无喜,随即指尖燃起一簇无色无味的琉璃净火,信笺在火焰中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原来……是这样……”苏玄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剧烈收缩,一抹猩红自眼底深处燃起。

  那股一直压抑在心头的困惑与不甘,此刻尽数化为滔天的怒火与刺骨的悲凉。

  “原来,她从未收到我的信……原来,若雪三年的等待,是被她最敬爱的师父,亲手斩断的!”他双拳紧握,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一缕鲜血顺着嘴角缓缓淌下。

  他恨,恨玉音仙子的自作主张;他更痛,痛白若雪那被谎言与欺骗所笼罩的三年青春。

  就在苏玄策心神激荡之际,一股浓烈至极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顺着他的脊椎急速攀升!

  密道之外,夜色如墨。

  “就是这里。”一道冰冷的女声响起,正是寒梅。

  她身后,三名身形佝偻、宛如鬼魅的影卫悄无声息地落在密道唯一的通风口旁。

  那通风口隐藏在一片乱石堆下,极为隐蔽。

  寒梅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瓷瓶,拔开瓶塞,一股墨绿色的浓烟袅袅升起,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

  “‘七步断魂’,无色无味,一旦吸入,神仙难救。苏玄策,我看你这次往哪里逃!”

  说罢,她将瓷瓶对准通风口,真气催动,浓烟如同一条毒龙,疯狂地灌入密道之中。

  密道内,负责守卫出口的楚凌霜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异样。

  她虽然重伤未愈,但身为百战老兵的直觉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她一个翻滚,避开了最先涌入的一缕毒烟,随即便看到那墨绿色的烟雾正以惊人的速度弥漫开来。

  “不好!是毒烟!”楚凌霜脸色煞白,她深知苏玄策正在疗伤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受到任何打扰。

  她看了一眼身后深邃的通道,又看了看越来越浓的毒烟,

  “苏大哥!小六还等着你救命!我楚凌霜,绝不能让你死在这里!”她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不退反进,挥舞着手中那柄布满裂纹的龙脊刀,猛地冲向通风口!

  “当!”龙脊刀狠狠劈在通风口的铁栅栏上,火星四溅。

  然而,三道鬼魅般的身影已然破开栅栏,如猎豹般扑了进来。

  “找死!”为首的影卫声音沙哑,手中短刃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直取楚凌霜咽喉。

  楚凌霜不闪不避,以一种惨烈的方式侧身,任由那短刃划破自己的肩胛,同时,她的龙脊刀借着这股力量,以更狂暴的姿态横扫而出!

  “噗嗤!”一名影卫躲闪不及,被拦腰斩断。

  鲜血与内脏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狭窄的通道。

  “疯子!”另外两名影卫见状,眼中也露出一丝惊惧。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打法。

  楚凌霜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她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通风口,只有一个念头——堵住它!

  她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化作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龙脊刀在接连的碰撞中断成数截,楚凌霜便用断刃,用拳头,用牙齿去战斗。

  她的身上不断增添新的伤口,但她的气势却愈发狂暴。

  “第二个!”她怒吼着,将半截断刃送入另一名影卫的心脏。

  但同时,她的后心也被对方的淬毒匕首刺穿。

  最后一名影卫

  楚凌霜已经力竭,她再也无力躲闪。

  在透骨钉入体的瞬间,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那枚开启密道最终机关的钥匙塞入口中,用尽全力将其咬得粉碎!

  “嗬……嗬……”她瘫倒在地,身体剧烈抽搐,鲜血从口中涌出,夹杂着钥匙的碎片。

  她艰难地扭过头,将那些碎片吐向旁边一条不起眼的排水暗渠。

  金属碎片落入水中,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随即被浑浊的渠水卷走,消失不见。

  楚凌霜的视线渐渐模糊,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看到了密道深处,那道身影似乎动了一下。

  她笑了,笑得凄美而满足。

  路……断了。苏大哥,你安全了……

  几乎在楚凌霜倒下的同一时刻,数里之外,长风镖局的废墟之上,一道白衣胜雪的身影悄然伫立。

  正是白若雪。

  她站在那片早已化为焦土的梅林前,这里曾是她与苏玄策定情的地方。

  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刺骨的寒风。

  她的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她缓缓抬起手,掌心托着一只古朴的青铜小铃,铃铛上刻着两个篆字——“断情”。

  这是玉音仙子在她下山前所赐的师门秘器。

  “苏玄策,你说过,无论天涯海角,你我心意相通。”白若雪轻声低语,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今日,我便要看看,你的心,是否还与我相通!”

  话音落,她摇动了手中的断情铃。

  “叮铃——”

  一道无形的音波以她为中心,如水波般骤然扩散开来!

  这不是声音的攻击,而是直接作用于神魂,勾动七情六欲的绝杀之术!

  方圆十里之内,所有生灵的情感与执念,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化为最恐怖的心魔。

  密道深处,正因楚凌霜的牺牲而心神震颤的苏玄策,猛然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诡异力量侵入脑海!

  眼前景象陡然一变。

  他看到白若雪站在梅林火海之中,含泪焚毁了他的信,而后横剑自刎,鲜血染红了雪白的衣裙。

  画面再转,是妹妹苏晚晴,她身穿残破的战甲,手擎复国大旗,却被万箭穿心,血染黄沙,临死前依旧望着他的方向,口中喃喃:“哥……”。

  紧接着,是青梅竹马的清歌,在妖庭的无尽深渊前,被无数妖爪拖拽而下,她绝望地伸出手,眼中满是哀求与不舍……

  一幕幕,一桩桩,全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悔恨!

  这些幻象真实得可怕,几乎要将他的神智彻底撕裂。

  “噗!”苏玄策喷出一口逆血,心神剧震,疗伤的进程被瞬间打断。

  “不……不对!这不是真的!”剧痛让他恢复了一丝清明。

  他猛地咬破舌尖,腥甜的铁锈味在口中炸开,剧痛强行驱散了片刻的迷惘。

  “若雪的剑,晚晴的旗,清歌的眼神……都是假的!这是幻术!是那断情铃!”苏玄策双目赤红,仰天怒喝,“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以我分身之眼,破你幻音之术!”

  话音未落,他强行分出两具与他一模一样的分身,冲出密道。

  废墟之上,白若雪见铃声奏效,嘴角勾起一抹凄然的冷笑。

  她看到了,两道“苏玄策”的身影从地底冲出,气息虽然虚弱,但那股熟悉的味道,绝不会错。

  “你终于肯出来了!”白若雪眼中杀意暴涨,身形一晃,如惊鸿般掠向其中一道分身,手中长剑挽起漫天剑花,直刺其头颅。

  那具分身竟不闪不避,反而摆出防御姿态,似乎要硬抗这一击。

  而另一具分身,则以更快的速度,朝着另一个方向——“困龙渊”的旧战场遗址奔去。

  “想逃?”白若雪冷哼一声,攻势更疾。

  她认定了那逃跑的才是本体,眼前这个不过是弃子。

  “轰!”

  一声巨响,防御的那具分身头颅被她一剑轰碎,化为漫天光点。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白若雪心中警兆大生。

  她看到,那逃向“困龙渊”的分身,并非在逃跑,而是在一个特定的位置停了下来,双手结印,猛地拍在地面上!

  “不好!是陷阱!”

  白若雪反应极快,但为时已晚。

  只听“困龙渊”的渊底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有什么古老的封印被触动了。

  下一刻,一股炽热狂暴的地火,如同苏醒的巨龙,咆哮着从地底喷涌而出!

  那分身激活的,正是当年大战后遗留在此地的一座残破封印阵法!

  地火来得太快,太猛!

  白若雪仓促之间只能暴退,但即便如此,她也被那恐怖的高温燎到了衣角。

  更致命的是,她为了护住自身,下意识地将断情铃挡在身前。

  “滋啦——”

  断情铃被地火的边缘扫中,青铜铸就的铃身竟被熔去了一角!

  “嗡!”铃铛发出一声哀鸣,音律瞬间紊乱。

  那股勾动心魔的诡异力量失去了控制,猛地反噬其主!

  “噗!”白若雪如遭重击,一口心血喷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她自己的执念与悲痛在脑海中疯狂翻涌,眼前幻象丛生,仿佛看到了苏玄策决绝离去的背影。

  就在此时,风雪骤歇。

  一道素白的身影,踏着月色,悄无声息地降临在山巅之上。

  她手持一支白玉箫,气质清冷,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正是玉音仙子。

  她看了一眼被地火肆虐的困龙渊,又看了一眼跪倒在地、气息紊乱的白若雪,眉头微蹙,声音里带着一丝失望与薄怒:“若雪,你太让为师失望了。为了一介男子,不惜屠戮江湖,搅得天翻地覆,你将师门的清誉置于何地?”

  白若雪抬起头,脸上血泪交织,声音嘶哑地哭喊道:“师父!是您!是您毁了我的信,断了我的情!您教我斩断尘缘,却为何要用这般残忍的方式?如今,您又要我放下?”

  玉音仙子看着她痛苦的模样,我看着你长大,岂能让你重蹈覆辙?”

  她转过身,背对着白若雪,声音飘渺而来:“他不值得你焚尽自己,你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她身形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白若雪跪在原地,如同一尊失了魂的雕像。

  远处的阴影中,苏玄策的真身缓缓走出。

  他望着玉音仙子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远处绝望的白若雪,眸光微动,低声自语:

  “原来……早已有人,替我们试过了错。”

  他收回目光,环顾四周。

  长风镖局,他一手建立的基业,如今已是满目疮痍。

  脚下的大地,在断情铃的魔音与地火的焚烧下,灵气紊乱,地脉震荡,一片死寂。

  然而,苏玄策的眼中却没有丝毫颓丧。

  他静静地站着,伸出手,仿佛能感受到这片破碎土地的哀鸣。

  在那片混乱与毁灭的能量之中,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气运。

  那是长风镖局多年积累的,是楚凌霜等人用鲜血和忠诚守护的,也是他自己命格所系的根基。

  它们并未消散,只是被打碎了,散落在这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萌发。

  破而后立,或许,这不仅仅是一句空话。

  这片被摧毁的土地,对他而言,或许并非终结,而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