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五十五分，林诗涵抱着两个贴了粉色小熊贴纸的陶罐，站在陈倩倩家楼下的路灯下原地蹦跶。
鹅黄色的短款羽绒服被风掀起边角，露出里面印着卡通猫咪的内搭。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秒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陶罐盖子。
这是她昨晚特意做的标记，大罐是陈倩倩的，小罐是自己的，怕早上手忙脚乱拿混，还在贴纸旁边画了歪歪扭扭的“倩”和“涵”字。
等屏幕上的数字刚跳到“3:00”，林诗涵立刻按下通话键，把手机贴在耳边。
铃声响到第三遍时，听筒里终于传来陈倩倩含混不清的鼻音，还裹着被子摩擦的窸窣声：“诗涵？……啊！完了完了！我睡过头了！”
林诗涵刚想笑，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像是玻璃器皿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陈倩倩的惊呼。
她心里一紧，对着电话喊：“倩倩你没事吧？是不是什么东西摔了？”
“没事没事！”陈倩倩的声音带着慌不择路的忙乱，背景里还夹杂着拖鞋打滑的“啪嗒”声，“刚摸手机的时候，把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碰倒了，洒了一床水……你再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我马上就好！”
挂了电话，林诗涵靠在路灯杆上笑得直弯腰，手指戳了戳怀里的陶罐。
她早就料到陈倩倩会睡过头，毕竟这位前几天因为鬼屋的事还情绪失落，整夜整夜的失眠。
正想着，楼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床上摔下来，紧接着是“哎呀”的痛呼。
林诗涵抬头，正好看见陈倩倩家的窗户掀开一条缝，露出半张头发炸成鸡窝的脸，左眼下面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睫毛膏，活像只刚睡醒的熊猫。
“我马上下来！”陈倩倩对着楼下喊，刚说完，窗户“哐当”一声又关上。
林诗涵笑得直揉肚子，没等两分钟，单元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陈倩倩拎着一套深灰色的速干衣裤跑出来，左边袖子还套在胳膊肘上，右边肩膀光秃秃的，裤脚一边卷到膝盖、一边拖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
她手里攥着的《基础炼体》小册子折了个明显的角，封面上还沾着点水渍，显然是刚才洒的水蹭到的，连夹在里面的书签都掉了一半，垂在外面晃悠。
“你这是刚从被窝里‘逃’出来的吧？”林诗涵迎上去，伸手帮她把耷拉的袖子拉上去，目光扫过她没系好的鞋带。
右脚的鞋带已经缠成了死结，还沾了点泥土，活像个乱糟糟的毛线球。
她忍不住吐槽：“昨晚让你定两个闹钟，你还说你知道了。现在慌了吧？鞋带给踩成这样，等会儿练功的时候，不怕左脚踩右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倩倩低头一看，脸瞬间红了，蹲下来想解鞋带，手指却因为刚睡醒的僵硬，半天扯不开那团乱麻。
她急得鼻尖冒汗，嘴里还嘟囔着：“怎么会缠成这样……我昨晚明明系得好好的……”
林诗涵见状，干脆也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发绳咬在嘴里，指尖灵巧地挑开绳结。
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还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对比之下，陈倩倩的手指就显得有些笨拙。
“你啊，就是粗心。”林诗涵一边系鞋带，一边念叨，“上次你帮我贴手机膜，把气泡按进去三个；这次系鞋带，又缠成这样。等会儿敷淬骨散，可别把药粉弄进眼睛里，不然有你哭的。”
“知道了知道了。”陈倩倩小声嘀咕，看着林诗涵帮自己系好鞋带，心里又暖又愧疚，“都怪我，耽误你时间了。早知道我昨晚直接定三个闹钟。”
“跟我还说这个？”林诗涵拍了拍她的手背，把大陶罐递过去，“快拿着，别摔了。”
说着，又递过去一个保温杯，“我妈早上两点起来煮的红糖姜茶，我装在保温杯里了，等会儿练完喝，暖身子。对了，我还带了纸巾和湿巾，怕你等会儿出汗擦不干净。”
陈倩倩接过大陶罐，低头看了看罐口的小熊贴纸，忍不住笑了：“你还特意贴了这个啊？怕拿混？”
“不然呢？”林诗涵挑眉，拎起自己的小陶罐晃了晃，“你那罐比我多三分之一，我爸说你年龄比我大，得多敷点。不过你可别偷喝我的，我这罐是加了蜂蜜的——虽然淬骨散是外敷的，但我总觉得加了蜂蜜会没那么疼。”
陈倩倩被她逗笑了，之前因为睡过头的慌乱也消散了不少。
两人并肩往附近的公园走。
凌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寒气，吹得陈倩倩打了个哆嗦。
她下意识地把保温杯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个暖手宝。
路过小区围墙时，她没注意到，墙头上飘着一道半透明的魂体，正跟着她们慢慢移动。
汪晓悬在离她们几十米远的空中，隐去了身形，看着陈倩倩一边走一边低头整理衣领，把歪掉的拉链拉到脖子处。
林诗涵则在旁边帮她把垂在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昨晚其实一直在陈倩倩家窗外飘着，看着她抱着那本基础炼体坐在书桌前，对着上面的图示比划来比划去。
一会儿皱眉琢磨“沸血式”的发力点。
一会儿又对着“寅时炼体”的注解发呆，直到后半夜才趴在书桌上睡着。
嘴角还带着点没察觉的期待。
刚才听见她从床上摔下来的声音，他差点忍不住现身，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陈倩倩需要的是自己站起来的勇气，而不是他一直护在身后。
风掠过魂体，汪晓轻轻往旁边飘了飘，怕自己的气息惊扰到下面的两人。
他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公园入口，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以前，她总觉得陈倩倩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孩，打理鬼屋时爬高上低，跟供应商谈判时据理力争，却没见过她这般手忙脚乱的样子。
头发炸着，衣服歪着，连鞋带都系不好，倒比平时多了几分鲜活的可爱。
只是想到淬骨散敷在皮肤上的灼痛感，他又忍不住有点担心。
凌晨三点的公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林诗涵熟门熟路地领着陈倩倩往深处走，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坪上。
这里是她昨天特意踩好的点，周围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既能挡住风，又不会被早起的晨练者打扰。
她把保温杯放在石头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红糖姜茶香味立刻飘了出来，还冒着热气。
“先喝口热的暖暖身子，等会儿敷淬骨散的时候，就没那么冷了。”林诗涵把保温杯递给陈倩倩，自己则打开陶罐盖子，一股辛辣的草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吓得她赶紧捂住鼻子，“哇，这味道也太冲了吧！比我奶奶熬的中药还难闻！”
陈倩倩喝了口姜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她胃里都舒服了不少。
她接过自己的陶罐，打开盖子闻了闻，也忍不住皱眉：“确实有点难闻，不过林叔说这个效果好，能更快吸收天地浊气。”
“可是这味道，会不会把公园里的野猫野狗引来啊？”林诗涵小声嘀咕，从包里掏出两个一次性小碗和勺子，小心翼翼地舀出药粉，“我爸说要用温水调成糊状，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不然敷在身上会掉。”
两人蹲在石头旁调药粉，陈倩倩刚往碗里倒了点温水，就听见林诗涵“哎呀”一声。
她抬头一看，只见林诗涵的勺子掉在草地上，药粉撒了不少，沾得她手背上都是深褐色的粉末。
“怎么了？”陈倩倩赶紧递过湿巾。
“刚才有只虫子爬我手上了！”林诗涵一边擦手，一边惊魂未定地看着草地，“黑不溜秋的，还会飞！吓死我了！”
陈倩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只小瓢虫慢悠悠地爬在草叶上，还挥了挥翅膀。
她忍不住笑了：“那是瓢虫，吃蚜虫的，不咬人。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鬼屋，你一点都不害怕。”
林诗涵不服气地反驳，“那不一样！虫子是活的，而且它刚才突然飞到我手背上，我还以为是蜘蛛呢！”
汪晓飘在梧桐树的树枝上，看着林诗涵一边擦手一边吐槽。
陈倩倩在旁边笑得肩膀发抖，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以前总觉得林诗涵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没想到还怕虫子。
不过想想也是，再勇敢的人，总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就像陈倩倩看起来坚强，但鬼屋那件事却差点让她崩溃。
等两人终于调好淬骨散，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一丝淡淡的鱼肚白。
林诗涵先把药糊敷在手腕和脚踝上，刚敷上去，就“嘶”地吸了口凉气，蹦了起来：“好烫！跟被开水烫了一样！倩倩你快试试，是不是我调得太稠了？”
陈倩倩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药糊敷在关节处。
刚触到皮肤，一股灼热感就顺着毛孔钻了进去，像是有无数根小火针在扎，疼得她差点把碗扔了。
她咬着牙，按照林正南说的，慢慢摆出“沸血式”的起手姿势。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双手呈抱球状举在胸前。
“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林诗涵凑过来，龇牙咧嘴地问，胳膊还在微微发抖。
“有点疼，不过能忍。”陈倩倩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呼吸，按照书上的注解，尝试着让力气沉到脚底。
刚开始动作还生涩，胳膊举到一半就开始发颤，药糊顺着手臂往下流，滴在草地上，留下一个个深褐色的小印子。
林诗涵忍着疼，帮她调整姿势，“肩膀再沉点，别耸肩。我爸说，‘沸血式’要让力气从腰腹往下走，顺着腿传到脚尖，不然练再久也没用。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标准？”
陈倩倩抬头一看，只见林诗涵的姿势确实比自己标准，膝盖没超脚尖，肩膀也沉得很稳。
只是脸已经疼得通红，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里还在小声念叨：“不疼不疼，这点疼算什么……等练到能指尖碎木，我就能帮倩倩打虫子了……倩倩，不瞒你说，其实我原来练过，我是会功夫的。”
陈倩倩忍不住笑了，原本因为疼痛的紧绷感也消散了不少。
她跟着调整姿势，感受着力气从腰腹往下走，顺着腿传到脚尖，慢慢的，胳膊不那么抖了，药糊的灼痛感也好像减轻了一些。
风一吹，树叶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晃来晃去，像是在为她加油。
就在这时，林诗涵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陈倩倩赶紧扶她：“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受不了了？”
“不是！”林诗涵指着自己的脚踝，哭笑不得地说，“药糊掉了，沾了一屁股草！而且我刚才好像把力气用反了，现在腿有点麻，站不起来了……”
陈倩倩低头一看，只见林诗涵的脚踝上剩下一点点药糊，大部分都沾在了草地上，她的裤子上还沾了不少草屑，活像个刚从草丛里滚出来的小刺猬。
她忍不住笑了，伸手把林诗涵拉起来：“你啊，就是太心急了。林叔说刚开始练，站十分钟就好，不用勉强自己。”
“可是我想快点变强嘛。”林诗涵小声嘀咕，揉了揉发麻的腿，“我爸说，要是我能坚持练半年，就会很厉害，就能帮助倩倩你打虫子了！”
陈倩倩心里一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我们都能变强。”
两人重新调整姿势，继续练“沸血式”。
天越来越亮，公园里开始出现早起的晨练者。
有打太极的老人，有跑步的年轻人，还有遛狗的阿姨。
不过没人注意到草坪上的两个女孩。
她们专注地练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草地上，与药糊的痕迹混在一起。
汪晓飘在梧桐树的树枝上，看着陈倩倩和林诗涵认真的样子，心里也跟着踏实了不少。
他能看见陈倩倩眼底的坚定，比昨天在林家时更甚。
他没再靠近，只是维持着魂体的形态，静静飘在原地。
练到快五点的时候，两人终于撑不住了，瘫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气。
林诗涵掏出保温杯，倒了两杯姜茶，递给陈倩倩一杯：“快喝，我妈说红糖姜茶能驱寒，还能缓解肌肉酸痛，等会儿回去睡一觉，明天就能满血复活了。”
陈倩倩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姜茶滑进喉咙，暖得她浑身都舒服了。
她看着林诗涵喝得一脸满足，又看了看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心里忽然觉得，之前的那些痛苦和自责，好像都随着这场晨练消散了。
她知道，修武的路还很长，会很辛苦，会很疼，但只要有林诗涵陪着，有汪晓在背后默默支持，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明天我们还这个点来？”陈倩倩问。
“当然！”林诗涵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定好三个闹钟了，保证不会再让你睡过头。对了，我明天还要带点小零食，练完之后补充能量。”
陈倩倩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基础炼体》，又摸了摸怀里的陶罐，忽然觉得，未来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只要她好好练，总有一天，她能变强，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身边的人。
汪晓飘在树枝上，看着她们相视而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陈倩倩已经从鬼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至于是否真的变强，并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他见识过武道大宗师的实力，也就那样，一根手指都能摆平的存在。
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两个努力的女孩鼓掌。
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草地上，照亮了她们的身影，也照亮了她们的未来。
……
这样的晨练，陈倩倩和林诗涵足足坚持了五天。
从第一天手忙脚乱调药糊，药粉撒了半盒、温水溅湿裤脚，到后来能闭着眼把淬骨散调成不稀不稠的糊状，连一次性小碗都摆得整整齐齐。
从站“沸血式”十分钟就腿软得想坐地，到能稳稳撑住二十分钟，连呼吸都保持着均匀的节奏。
陈倩倩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手腕和脚踝的肌肉紧实了些。
爬楼梯时，以往会犯的气喘都轻了不少。
林诗涵也没打退堂鼓，哪怕每次敷药时灼痛感上来，都要龇牙咧嘴地攥着拳头忍，也没说过“放弃”两个字。
只是她每天都会多带两包草莓味饼干，练完后和陈倩倩坐在草地上分着吃，美其名曰“补充消耗的气血”。
第六天凌晨三点，两人准时在陈倩倩家楼下汇合。
这次陈倩倩没睡过头，甚至提前十分钟就拎着陶罐等在路灯下。
连林诗涵都忍不住调侃：“哟，倩倩同学终于摆脱‘寅时兵荒马乱’套餐了？看来这淬骨散不仅能练肉身，还能治‘赖床拖延症’啊。”
陈倩倩笑着推了她一把，指尖触到林诗涵外套上的毛绒边：“再贫嘴，等会儿调药粉我给你多放半勺，让你尝尝‘烈火灼肤’的加强版。”
两人说说笑笑往公园走。
凌晨的风比前几天暖了些，吹在脸上没那么刺骨。
到了熟悉的草坪，林诗涵先把印着小熊的保温杯放在石头上，掏出两个一次性小碗摆好。
陈倩倩则打开陶罐，用勺子熟练地舀药粉，动作比第一天快了一倍。
不过五分钟，两人就各自把深褐色的药糊敷在了手腕和脚踝上。
灼热感刚顺着毛孔钻进去，就默契地转过身，对着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摆出了“沸血式”的起手姿势。
梧桐树叶在风里轻轻晃，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她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陈倩倩闭着眼调整呼吸，按照林正南教的诀窍，让力气从腰腹往下沉，顺着大腿、小腿传到脚尖，原本还觉得生涩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已经流畅了不少，连胳膊的颤抖都轻了许多。
林诗涵就站在她旁边半步远，肩膀沉得很稳，只是嘴里还在小声嘀咕：“今天的药好像比昨天疼一点……等会儿吃完饼干，我要把保温杯里的姜茶都喝光……”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嘟囔声，像是有人在互相推搡、抢着说话。
陈倩倩和林诗涵同时睁开眼，对视了一眼。
这个点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来逛公园，可这脚步声又乱又沉，还裹着浓烈的酒气，显然不是晨练的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酒气也跟着飘过来，风一吹，两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很快，三个醉醺醺的男人晃悠着出现在草坪边缘。
为首的那个留着寸头，敞着黑色外套，露出里面沾了油渍的线衫，走路时身子左摇右晃，却还硬撑着挺直腰板，嘴里嚷嚷着：“你们不知道……昨天在‘金夜’会所……那个叫甜甜的妞……长得那叫一个正！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腰细得能一把掐住……”
旁边一个瘦高个醉得更厉害，一只手死死扶着寸头的胳膊，另一只手在空中乱挥，舌头都捋不直：“赵哥……你可别吹了……我才不信……有那么漂亮？今晚……今晚我做东……咱们去把她点来……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要是你骗我，你就得自罚三杯！”
“就是就是！”第三个矮胖的男人跟着起哄，手里还攥着个空啤酒瓶，瓶底残留的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滴，“赵哥你上次还说会所里有个‘仙女’，结果我们去了，那人长得还没我前女友好看……这次可得让我们见识见识！”
三人吵吵嚷嚷地往草坪里走，没走两步，矮胖男人突然停下脚步，眯着被酒精糊住的眼睛，往陈倩倩和林诗涵的方向看，嘴里“咦”了一声。
紧接着，他声音都拔高了些：“赵哥……你快看……那是什么？黑糊糊的……站在那儿不动？”
寸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亮了些，像是突然找到了新乐子，他推了推旁边的瘦高个，语气里带着兴奋：“哎？是两个妞……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两个妞在这儿？还站得笔直……是在练瑜伽还是跳广场舞啊？”
三个醉汉瞬间来了兴致，晃悠着加快脚步，很快就走到离两人不到五米的地方。
浓烈的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陈倩倩下意识地往林诗涵身边靠了靠，指尖悄悄攥紧。
她虽然练了几天炼体，可面对三个成年男人，心里还是有点发紧。
林诗涵却比她镇定，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胳膊，眼神里带着点“放心”的示意。
作为武道宗师的女儿，虽然他没有炼体，但是小时候也跟着父亲练过几年基础拳脚，对付几个醉汉，心里还是有底的。
就拿上次被林傲天绑架那件事来说，她在开始的时候还和那几个黑衣人打的有来有回。
只不过后来，体力不支才落了下风。
寸头盯着两人看了几秒，突然拍了下手，对着另外两个醉汉嚷嚷：“我靠！这俩妞……比那个甜甜还漂亮啊！这哪是普通人啊，简直是仙女下凡！你看那个高一点的，站在那儿跟画里的人似的，气质绝了！”
瘦高个眯着眼，视线在陈倩倩身上打转，嘴里啧啧有声，还伸手想去指：“赵哥说得对！我
鹅黄色的短款羽绒服被风掀起边角，露出里面印着卡通猫咪的内搭。
她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秒数，指尖无意识地抠着陶罐盖子。
这是她昨晚特意做的标记，大罐是陈倩倩的，小罐是自己的，怕早上手忙脚乱拿混，还在贴纸旁边画了歪歪扭扭的“倩”和“涵”字。
等屏幕上的数字刚跳到“3:00”，林诗涵立刻按下通话键，把手机贴在耳边。
铃声响到第三遍时，听筒里终于传来陈倩倩含混不清的鼻音，还裹着被子摩擦的窸窣声：“诗涵？……啊！完了完了！我睡过头了！”
林诗涵刚想笑，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哗啦”一声巨响，像是玻璃器皿摔在地上的声音，紧接着是陈倩倩的惊呼。
她心里一紧，对着电话喊：“倩倩你没事吧？是不是什么东西摔了？”
“没事没事！”陈倩倩的声音带着慌不择路的忙乱，背景里还夹杂着拖鞋打滑的“啪嗒”声，“刚摸手机的时候，把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碰倒了，洒了一床水……你再等我十分钟！不，五分钟！我马上就好！”
挂了电话，林诗涵靠在路灯杆上笑得直弯腰，手指戳了戳怀里的陶罐。
她早就料到陈倩倩会睡过头，毕竟这位前几天因为鬼屋的事还情绪失落，整夜整夜的失眠。
正想着，楼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从床上摔下来，紧接着是“哎呀”的痛呼。
林诗涵抬头，正好看见陈倩倩家的窗户掀开一条缝，露出半张头发炸成鸡窝的脸，左眼下面还沾着点没擦干净的睫毛膏，活像只刚睡醒的熊猫。
“我马上下来！”陈倩倩对着楼下喊，刚说完，窗户“哐当”一声又关上。
林诗涵笑得直揉肚子，没等两分钟，单元门就“吱呀”一声开了。
陈倩倩拎着一套深灰色的速干衣裤跑出来，左边袖子还套在胳膊肘上，右边肩膀光秃秃的，裤脚一边卷到膝盖、一边拖在地上，沾了不少灰尘。
她手里攥着的《基础炼体》小册子折了个明显的角，封面上还沾着点水渍，显然是刚才洒的水蹭到的，连夹在里面的书签都掉了一半，垂在外面晃悠。
“你这是刚从被窝里‘逃’出来的吧？”林诗涵迎上去，伸手帮她把耷拉的袖子拉上去，目光扫过她没系好的鞋带。
右脚的鞋带已经缠成了死结，还沾了点泥土，活像个乱糟糟的毛线球。
她忍不住吐槽：“昨晚让你定两个闹钟，你还说你知道了。现在慌了吧？鞋带给踩成这样，等会儿练功的时候，不怕左脚踩右脚一屁股坐在地上？”
陈倩倩低头一看，脸瞬间红了，蹲下来想解鞋带，手指却因为刚睡醒的僵硬，半天扯不开那团乱麻。
她急得鼻尖冒汗，嘴里还嘟囔着：“怎么会缠成这样……我昨晚明明系得好好的……”
林诗涵见状，干脆也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发绳咬在嘴里，指尖灵巧地挑开绳结。
她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还涂了淡粉色的指甲油，对比之下，陈倩倩的手指就显得有些笨拙。
“你啊，就是粗心。”林诗涵一边系鞋带，一边念叨，“上次你帮我贴手机膜，把气泡按进去三个；这次系鞋带，又缠成这样。等会儿敷淬骨散，可别把药粉弄进眼睛里，不然有你哭的。”
“知道了知道了。”陈倩倩小声嘀咕，看着林诗涵帮自己系好鞋带，心里又暖又愧疚，“都怪我，耽误你时间了。早知道我昨晚直接定三个闹钟。”
“跟我还说这个？”林诗涵拍了拍她的手背，把大陶罐递过去，“快拿着，别摔了。”
说着，又递过去一个保温杯，“我妈早上两点起来煮的红糖姜茶，我装在保温杯里了，等会儿练完喝，暖身子。对了，我还带了纸巾和湿巾，怕你等会儿出汗擦不干净。”
陈倩倩接过大陶罐，低头看了看罐口的小熊贴纸，忍不住笑了：“你还特意贴了这个啊？怕拿混？”
“不然呢？”林诗涵挑眉，拎起自己的小陶罐晃了晃，“你那罐比我多三分之一，我爸说你年龄比我大，得多敷点。不过你可别偷喝我的，我这罐是加了蜂蜜的——虽然淬骨散是外敷的，但我总觉得加了蜂蜜会没那么疼。”
陈倩倩被她逗笑了，之前因为睡过头的慌乱也消散了不少。
两人并肩往附近的公园走。
凌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寒气，吹得陈倩倩打了个哆嗦。
她下意识地把保温杯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个暖手宝。
路过小区围墙时，她没注意到，墙头上飘着一道半透明的魂体，正跟着她们慢慢移动。
汪晓悬在离她们几十米远的空中，隐去了身形，看着陈倩倩一边走一边低头整理衣领，把歪掉的拉链拉到脖子处。
林诗涵则在旁边帮她把垂在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
他昨晚其实一直在陈倩倩家窗外飘着，看着她抱着那本基础炼体坐在书桌前，对着上面的图示比划来比划去。
一会儿皱眉琢磨“沸血式”的发力点。
一会儿又对着“寅时炼体”的注解发呆，直到后半夜才趴在书桌上睡着。
嘴角还带着点没察觉的期待。
刚才听见她从床上摔下来的声音，他差点忍不住现身，好在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知道，陈倩倩需要的是自己站起来的勇气，而不是他一直护在身后。
风掠过魂体，汪晓轻轻往旁边飘了飘，怕自己的气息惊扰到下面的两人。
他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公园入口，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
以前，她总觉得陈倩倩是个雷厉风行的女孩，打理鬼屋时爬高上低，跟供应商谈判时据理力争，却没见过她这般手忙脚乱的样子。
头发炸着，衣服歪着，连鞋带都系不好，倒比平时多了几分鲜活的可爱。
只是想到淬骨散敷在皮肤上的灼痛感，他又忍不住有点担心。
凌晨三点的公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林诗涵熟门熟路地领着陈倩倩往深处走，来到一片开阔的草坪上。
这里是她昨天特意踩好的点，周围有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既能挡住风，又不会被早起的晨练者打扰。
她把保温杯放在石头上，打开盖子，一股浓郁的红糖姜茶香味立刻飘了出来，还冒着热气。
“先喝口热的暖暖身子，等会儿敷淬骨散的时候，就没那么冷了。”林诗涵把保温杯递给陈倩倩，自己则打开陶罐盖子，一股辛辣的草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吓得她赶紧捂住鼻子，“哇，这味道也太冲了吧！比我奶奶熬的中药还难闻！”
陈倩倩喝了口姜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她胃里都舒服了不少。
她接过自己的陶罐，打开盖子闻了闻，也忍不住皱眉：“确实有点难闻，不过林叔说这个效果好，能更快吸收天地浊气。”
“可是这味道，会不会把公园里的野猫野狗引来啊？”林诗涵小声嘀咕，从包里掏出两个一次性小碗和勺子，小心翼翼地舀出药粉，“我爸说要用温水调成糊状，不能太稀也不能太稠，不然敷在身上会掉。”
两人蹲在石头旁调药粉，陈倩倩刚往碗里倒了点温水，就听见林诗涵“哎呀”一声。
她抬头一看，只见林诗涵的勺子掉在草地上，药粉撒了不少，沾得她手背上都是深褐色的粉末。
“怎么了？”陈倩倩赶紧递过湿巾。
“刚才有只虫子爬我手上了！”林诗涵一边擦手，一边惊魂未定地看着草地，“黑不溜秋的，还会飞！吓死我了！”
陈倩倩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只小瓢虫慢悠悠地爬在草叶上，还挥了挥翅膀。
她忍不住笑了：“那是瓢虫，吃蚜虫的，不咬人。你平时胆子不是挺大的吗？记得上次我们一起去鬼屋，你一点都不害怕。”
林诗涵不服气地反驳，“那不一样！虫子是活的，而且它刚才突然飞到我手背上，我还以为是蜘蛛呢！”
汪晓飘在梧桐树的树枝上，看着林诗涵一边擦手一边吐槽。
陈倩倩在旁边笑得肩膀发抖，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以前总觉得林诗涵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没想到还怕虫子。
不过想想也是，再勇敢的人，总有自己害怕的东西。
就像陈倩倩看起来坚强，但鬼屋那件事却差点让她崩溃。
等两人终于调好淬骨散，天已经蒙蒙亮了，东方的天空泛起一丝淡淡的鱼肚白。
林诗涵先把药糊敷在手腕和脚踝上，刚敷上去，就“嘶”地吸了口凉气，蹦了起来：“好烫！跟被开水烫了一样！倩倩你快试试，是不是我调得太稠了？”
陈倩倩也学着她的样子，把药糊敷在关节处。
刚触到皮肤，一股灼热感就顺着毛孔钻了进去，像是有无数根小火针在扎，疼得她差点把碗扔了。
她咬着牙，按照林正南说的，慢慢摆出“沸血式”的起手姿势。
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膝盖微屈，双手呈抱球状举在胸前。
“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林诗涵凑过来，龇牙咧嘴地问，胳膊还在微微发抖。
“有点疼，不过能忍。”陈倩倩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呼吸，按照书上的注解，尝试着让力气沉到脚底。
刚开始动作还生涩，胳膊举到一半就开始发颤，药糊顺着手臂往下流，滴在草地上，留下一个个深褐色的小印子。
林诗涵忍着疼，帮她调整姿势，“肩膀再沉点，别耸肩。我爸说，‘沸血式’要让力气从腰腹往下走，顺着腿传到脚尖，不然练再久也没用。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标准？”
陈倩倩抬头一看，只见林诗涵的姿势确实比自己标准，膝盖没超脚尖，肩膀也沉得很稳。
只是脸已经疼得通红，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嘴里还在小声念叨：“不疼不疼，这点疼算什么……等练到能指尖碎木，我就能帮倩倩打虫子了……倩倩，不瞒你说，其实我原来练过，我是会功夫的。”
陈倩倩忍不住笑了，原本因为疼痛的紧绷感也消散了不少。
她跟着调整姿势，感受着力气从腰腹往下走，顺着腿传到脚尖，慢慢的，胳膊不那么抖了，药糊的灼痛感也好像减轻了一些。
风一吹，树叶的影子落在她身上，晃来晃去，像是在为她加油。
就在这时，林诗涵突然“啊”地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
陈倩倩赶紧扶她：“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受不了了？”
“不是！”林诗涵指着自己的脚踝，哭笑不得地说，“药糊掉了，沾了一屁股草！而且我刚才好像把力气用反了，现在腿有点麻，站不起来了……”
陈倩倩低头一看，只见林诗涵的脚踝上剩下一点点药糊，大部分都沾在了草地上，她的裤子上还沾了不少草屑，活像个刚从草丛里滚出来的小刺猬。
她忍不住笑了，伸手把林诗涵拉起来：“你啊，就是太心急了。林叔说刚开始练，站十分钟就好，不用勉强自己。”
“可是我想快点变强嘛。”林诗涵小声嘀咕，揉了揉发麻的腿，“我爸说，要是我能坚持练半年，就会很厉害，就能帮助倩倩你打虫子了！”
陈倩倩心里一暖，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起努力，总有一天，我们都能变强。”
两人重新调整姿势，继续练“沸血式”。
天越来越亮，公园里开始出现早起的晨练者。
有打太极的老人，有跑步的年轻人，还有遛狗的阿姨。
不过没人注意到草坪上的两个女孩。
她们专注地练着，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流，滴在草地上，与药糊的痕迹混在一起。
汪晓飘在梧桐树的树枝上，看着陈倩倩和林诗涵认真的样子，心里也跟着踏实了不少。
他能看见陈倩倩眼底的坚定，比昨天在林家时更甚。
他没再靠近，只是维持着魂体的形态，静静飘在原地。
练到快五点的时候，两人终于撑不住了，瘫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气。
林诗涵掏出保温杯，倒了两杯姜茶，递给陈倩倩一杯：“快喝，我妈说红糖姜茶能驱寒，还能缓解肌肉酸痛，等会儿回去睡一觉，明天就能满血复活了。”
陈倩倩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姜茶滑进喉咙，暖得她浑身都舒服了。
她看着林诗涵喝得一脸满足，又看了看远处渐渐升起的太阳，心里忽然觉得，之前的那些痛苦和自责，好像都随着这场晨练消散了。
她知道，修武的路还很长，会很辛苦，会很疼，但只要有林诗涵陪着，有汪晓在背后默默支持，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明天我们还这个点来？”陈倩倩问。
“当然！”林诗涵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已经定好三个闹钟了，保证不会再让你睡过头。对了，我明天还要带点小零食，练完之后补充能量。”
陈倩倩笑着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
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基础炼体》，又摸了摸怀里的陶罐，忽然觉得，未来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只要她好好练，总有一天，她能变强，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身边的人。
汪晓飘在树枝上，看着她们相视而笑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陈倩倩已经从鬼屋的阴影里走出来了。
至于是否真的变强，并没有那么重要。
因为他见识过武道大宗师的实力，也就那样，一根手指都能摆平的存在。
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为这两个努力的女孩鼓掌。
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阳光洒在草地上，照亮了她们的身影，也照亮了她们的未来。
……
这样的晨练，陈倩倩和林诗涵足足坚持了五天。
从第一天手忙脚乱调药糊，药粉撒了半盒、温水溅湿裤脚，到后来能闭着眼把淬骨散调成不稀不稠的糊状，连一次性小碗都摆得整整齐齐。
从站“沸血式”十分钟就腿软得想坐地，到能稳稳撑住二十分钟，连呼吸都保持着均匀的节奏。
陈倩倩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手腕和脚踝的肌肉紧实了些。
爬楼梯时，以往会犯的气喘都轻了不少。
林诗涵也没打退堂鼓，哪怕每次敷药时灼痛感上来，都要龇牙咧嘴地攥着拳头忍，也没说过“放弃”两个字。
只是她每天都会多带两包草莓味饼干，练完后和陈倩倩坐在草地上分着吃，美其名曰“补充消耗的气血”。
第六天凌晨三点，两人准时在陈倩倩家楼下汇合。
这次陈倩倩没睡过头，甚至提前十分钟就拎着陶罐等在路灯下。
连林诗涵都忍不住调侃：“哟，倩倩同学终于摆脱‘寅时兵荒马乱’套餐了？看来这淬骨散不仅能练肉身，还能治‘赖床拖延症’啊。”
陈倩倩笑着推了她一把，指尖触到林诗涵外套上的毛绒边：“再贫嘴，等会儿调药粉我给你多放半勺，让你尝尝‘烈火灼肤’的加强版。”
两人说说笑笑往公园走。
凌晨的风比前几天暖了些，吹在脸上没那么刺骨。
到了熟悉的草坪，林诗涵先把印着小熊的保温杯放在石头上，掏出两个一次性小碗摆好。
陈倩倩则打开陶罐，用勺子熟练地舀药粉，动作比第一天快了一倍。
不过五分钟，两人就各自把深褐色的药糊敷在了手腕和脚踝上。
灼热感刚顺着毛孔钻进去，就默契地转过身，对着东方泛起鱼肚白的天空，摆出了“沸血式”的起手姿势。
梧桐树叶在风里轻轻晃，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她们身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陈倩倩闭着眼调整呼吸，按照林正南教的诀窍，让力气从腰腹往下沉，顺着大腿、小腿传到脚尖，原本还觉得生涩的动作，现在做起来已经流畅了不少，连胳膊的颤抖都轻了许多。
林诗涵就站在她旁边半步远，肩膀沉得很稳，只是嘴里还在小声嘀咕：“今天的药好像比昨天疼一点……等会儿吃完饼干，我要把保温杯里的姜茶都喝光……”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含混不清的嘟囔声，像是有人在互相推搡、抢着说话。
陈倩倩和林诗涵同时睁开眼，对视了一眼。
这个点一般情况下不会有人来逛公园，可这脚步声又乱又沉，还裹着浓烈的酒气，显然不是晨练的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酒气也跟着飘过来，风一吹，两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很快，三个醉醺醺的男人晃悠着出现在草坪边缘。
为首的那个留着寸头，敞着黑色外套，露出里面沾了油渍的线衫，走路时身子左摇右晃，却还硬撑着挺直腰板，嘴里嚷嚷着：“你们不知道……昨天在‘金夜’会所……那个叫甜甜的妞……长得那叫一个正！皮肤白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腰细得能一把掐住……”
旁边一个瘦高个醉得更厉害，一只手死死扶着寸头的胳膊，另一只手在空中乱挥，舌头都捋不直：“赵哥……你可别吹了……我才不信……有那么漂亮？今晚……今晚我做东……咱们去把她点来……看看是不是真像你说的那样……要是你骗我，你就得自罚三杯！”
“就是就是！”第三个矮胖的男人跟着起哄，手里还攥着个空啤酒瓶，瓶底残留的酒液顺着指缝往下滴，“赵哥你上次还说会所里有个‘仙女’，结果我们去了，那人长得还没我前女友好看……这次可得让我们见识见识！”
三人吵吵嚷嚷地往草坪里走，没走两步，矮胖男人突然停下脚步，眯着被酒精糊住的眼睛，往陈倩倩和林诗涵的方向看，嘴里“咦”了一声。
紧接着，他声音都拔高了些：“赵哥……你快看……那是什么？黑糊糊的……站在那儿不动？”
寸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亮了些，像是突然找到了新乐子，他推了推旁边的瘦高个，语气里带着兴奋：“哎？是两个妞……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两个妞在这儿？还站得笔直……是在练瑜伽还是跳广场舞啊？”
三个醉汉瞬间来了兴致，晃悠着加快脚步，很快就走到离两人不到五米的地方。
浓烈的酒气混着汗味扑面而来，陈倩倩下意识地往林诗涵身边靠了靠，指尖悄悄攥紧。
她虽然练了几天炼体，可面对三个成年男人，心里还是有点发紧。
林诗涵却比她镇定，悄悄用胳膊肘碰了碰她的胳膊，眼神里带着点“放心”的示意。
作为武道宗师的女儿，虽然他没有炼体，但是小时候也跟着父亲练过几年基础拳脚，对付几个醉汉，心里还是有底的。
就拿上次被林傲天绑架那件事来说，她在开始的时候还和那几个黑衣人打的有来有回。
只不过后来，体力不支才落了下风。
寸头盯着两人看了几秒，突然拍了下手，对着另外两个醉汉嚷嚷：“我靠！这俩妞……比那个甜甜还漂亮啊！这哪是普通人啊，简直是仙女下凡！你看那个高一点的，站在那儿跟画里的人似的，气质绝了！”
瘦高个眯着眼，视线在陈倩倩身上打转，嘴里啧啧有声，还伸手想去指：“赵哥说得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