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围点打援-《寒旌映长安:从北府小卒到天下共》

  平城皇城的金顶在晨光下淌着血似的暗红。李渊立於东南敌楼,千里镜缓缓扫过宫墙——那上头新架了百余张神弩,弩机竟是拆了宫中金柱所铸。

  “拓跋焘要拚命了。”王硕啐出口中沙尘,“刚探得消息,他把嫔妃都赶去守垛口,皇子们扛箭箱呢。”

  李渊镜筒定格在宫门:铁水浇死的门缝里渗出黑油,墙根堆着柴薪。“想学睢阳之守?”他冷笑,“可惜我们不是尹子奇。”

  其格拖着伤腿攀上楼来:“将军!西边烟尘起,怕是柔然援兵!”

  镜筒急转。果然见地平线上黄龙翻滚,至少五千骑卷沙而来。王硕急道:“我带兵去截...”

  “不。”李渊按下他,“开西北门,放他们进来。”

  众将愕然中,军令已传下。当柔然前锋驰至西北郊,竟见城门洞开,吊桥平铺!门洞后街市空荡,唯闻风声呜咽。

  柔然主帅勒马疑惧,忽见城头升起三色旗——正是约定好的“内应得手”信号。再细看,墙头守军皆着魏军衣甲,正挥旗相迎。

  “长生天佑我!”主帅狂喜,挥刀大喝,“进城抢金帛女子!”

  铁骑洪流涌入瓮城。最后一骑刚过吊桥,忽听巨响连环!藏於谯楼的力士斩断索缆,千斤闸轰然坠下,同时四面箭窗洞开,弩机咆哮如雷!

  “是陷阱!”柔然人惊嚎返身,闸门已断归路。瓮城内顿成屠场,箭雨泼洒、火油倾盆,挤作一团的骑兵如镰刀下的麦秆纷纷倒伏。有冒死攀墙者,却被墙头“守军”轻松刺落——那些魏军衣甲下,赫然是北秦玄甲!

  李渊冷眼俯瞰这场杀戮:“告诉拓跋焘,他的援军到了。”

  一颗柔然酋长头颅被抛竿掷入宫城。片刻后,宫门箭楼传来歇斯底里的吼叫,竟有魏卒开始自相残杀——分明是拓跋焘在诛杀“通敌者”。

  其格忽指向东方:“又有兵马!”

  这次来的是打着“并”字旗的北魏边军,约三千步骑混杂。李渊观其阵型松散,轻笑:“是太原王拓跋翰的兵。老狐狸舍不得家底,派偏师来敷衍。”

  他令王硕率千骑出城迎战。两军甫一接触,秦骑便诈败后撤,沿途抛撒铜钱绢帛。魏军果然争抢财物,阵势大乱。待追至落马坡,忽听坡后鼓声大作,五百秦军推着插满旗帜的粮车转出,远望似有伏兵万千!

  “中计了!”魏将急令退兵。此时王硕返身掩杀,将其逐出三十里方回。是役斩首不过百余,却缴获全军辎重——拓跋翰部竟连锅灶都随身带着,显是准备随时溜号。

  第三日来了支真正的劲旅:北魏镇北将军独孤尼率八千精兵从云中驰援。此人深谙兵法,距城二十里便扎营掘壕,派游骑四出侦察。

  “硬骨头。”王硕舔舔干裂的嘴唇,“要不让高车人去扰营?”

  李渊却召来其格:“听说独孤尼最恨匈奴人?”少年点头:“他去年屠灭三个匈奴部落...”

  夜半,秦营突然奔出数百“匈奴骑兵”,狂呼着扑向魏营放火。独孤尼果然大怒,亲率铁骑出营追击。“匈奴人”一路丢盔弃甲,将其诱至黑风涧——此地两山夹道,涧底布满铁蒺藜。

  魏军追入险地,忽听山顶巨响!无数裹着魏军尸衣的草人滚落(内置发烟罐),浓烟中但闻四面胡语喊杀,竟似陷入匈奴大军重围!

  “屏息!烟有毒!”独孤尼惊觉头晕,急令后撤。混乱中自相践踏死者无数,待逃回大营,清点只剩五千余人。实则秦军仅用了三百疑兵,未损一卒。

  经此三战,平城周边再无成建制的援军。偶有豪强武装冒头,远远望见城头悬着的柔然酋长首级便作鸟兽散。皇城彻底沦为孤岛。

  李渊却下令解围——故意留出东门不设防。当夜果然有太监缒城而出,被伏兵擒获。搜身得血书,竟是拓跋焘求援柔然可汗:“愿割河北三镇,换兵五万...”

  “看来给的压力还不够。”李渊掷书入火,“让儿郎们唱起来。”

  第四日起,平城四周夜夜羌笛声不断。秦军与高车人轮番唱起北魏军中的思乡曲,间杂着喊话:“并州儿郎!尔等家小已获北秦授田!”“云中健儿!独孤尼首级在此,降者免死!”

  宫城内哗变频生。每有企图突围者,李渊总是网开一面任其逃窜——这些溃兵反而将恐慌带往四方。有支三百人的魏军残部逃至百里外的代郡,竟吓得守将弃城而走!

  第七日黄昏,其格突然率百骑押来一队衣饰华贵者:“将军!他们在阴山道鬼鬼祟祟!”

  竟是拓跋焘的太子与嫔妃!原来皇帝暗中安排家眷北逃,欲保存血脉,不料撞上高车游骑。太子舆中搜出传国玉玺,以及册封柔然可汗为“北境守望”的诏书。

  李渊抚玺大笑:“好个北境守望!且让守望者看看大秦气象。”他令将太子缚於马后,绕城三周示众。宫城头霎时哭喊震天,隐约可见拓跋焘挥剑砍杀啼哭的宫人。

  当夜月食。黑暗笼罩平城时,李渊独坐敌楼擦拭横刀。王硕悄然近前:“将军,刚获谍报——拓跋焘密召僧侣入宫,似要行献祭邪法...”

  刀锋映出冷月残光:“他在献祭什么?”

  “说要用...用皇子心肝祈雨。”

  擦刀的动作顿了顿。李渊望向漆黑宫阙,那里正浮起诡异的绿烟。

  “传令。”横刀倏然归鞘,“明日辰时,总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