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千骑攻瀛州-《水浒,猎国之武正》

  莫州大捷后第三日,平原尽头传来急报——

  > \"瀛洲叛将高彪引辽师部八千骑入城,开仓劫粟,胁民为兵,扬言三日下雄州,直捣汴梁北锁钥!\"

  范正鸿勒马冰城,残阳照在染血戟刃。万军当前,他却只掷下一句话——

  \"瀛洲必须拿回来\"

  帅帐灯火彻夜。姚古伤臂未愈,犹按刀请战:\"老夫再冲一阵!\"

  范正鸿却缓缓摇头,目光扫过众人——

  \"大军新战,疮痍满营。若倾巢东援,辽人必乘虚蹑后;若弃瀛洲,则雄、霸皆危。\"

  少年将军深吸一口气,吐出冰雾:\"我留一千骑,东取瀛洲。大军回涿,虚张旌旗,牵耶律延禧之眼。\"

  众将哗然。一千骑?对阵八千辽师并叛将高彪,何异于以卵击石!

  林冲按矛出列:\"某愿从!\"

  乔冽拂尘微摆,含笑不语。丘岳拍刀大笑:\"少将军敢死,丘某岂惜头!\"王舜臣一弹弓弦,箭没入石中三寸

  姚古凝视少年良久,忽抬手一拱:\"君既往,某当死守莫州,使君无后顾之忧!\"

  于是分兵——

  - 范正鸿自领征辽军精锐一千;

  - 林冲、丘岳、乔冽,王舜臣皆留;

  - 孙安率余部护伤兵、粮车返涿。

  当夜,范正鸿升帐点兵。雪灯之下,他高举耶律齐金背砍山刀,刀口缺口如新:

  \"此去或无生还,愿从者,左!\"

  无声中,一千骑齐齐左踏一步,铁甲撞响,如冰河开裂。

  四月初十夜,千骑出莫州,人衔枚,马裹蹄,沿滹沱河水道,向东卷去。

  乔冽于临河撒铁蒺藜,以麻袋装石灰,一路抛洒——后路白茫,追骑难辨蹄痕。

  丘岳督工,于河狭处凿岩为壑,仅容单骑,后继塌陷,水声如雷。

  两夜行一百二十里,黎明抵瀛洲西原。

  雪雾中,遥见城头灯火连绵,辽旗猎猎。

  范正鸿勒马,以戟指城:\"三日内,令此城改姓宋!\"

  高彪,雄州人,昔为宋军都监,因贪饷被责,一怒降辽。

  后开门揖盗,跟辽兵偏师八千骑入瀛洲,屠戮百姓,劫仓焚舍,民不聊生。

  城中壮丁被驱上城头,老弱填壕,哭声震天。

  高彪披宋将旧甲,却罩辽人白狼裘,巡城时以马鞭抽打百姓:\"速运石!宋军至,皆杀汝!\"

  辽骑分屯四门外,每日出哨三十里,雪原上黑甲点点,如蚁附膻。

  十二日黄昏,瀛洲北门开一线,数骑冒雪而出。

  当前者,皂衣白旗,口称愿献降表。

  辽将耶律赤斤接表,却见来人低帽遮面,忽抬首——乔冽!

  道袍大袖一扬,石灰扑面,赤斤惨叫捂眼;袖中机括响,三枚钢弩射倒亲兵。

  丘岳自后骤起,横刀斩赤斤首级,夺门!

  城外暗处,林冲率三百虎头军,已潜至壕边,闻变齐吼,矛钩搭城,蚁附而上。

  王舜臣一弓将高彪的盔钉入墙中

  城头百姓被驱,反戈相向,搬石砸辽军,哭声化怒号。

  午夜,火起!

  乔冽预遣士卒,以火油涂瀛洲草仓,此时火箭齐发,烈焰乘风,连城堞皆赤。

  雪映火,火映雪,红白翻滚。

  范正鸿率七百骑突入北门,道滑,马皆包草防滑,蹄声隆隆,如闷雷滚过瓮城。

  高彪仓皇率亲兵来堵,范正鸿长镗分左右,第一招挑飞其盔,下一招断其肩甲。

  高彪滚地,犹欲挥刀,林冲自后一矛贯穿胸背,挑起,血洒火帘。

  叛将毙,辽骑群龙无首,自相践踏。

  城外辽军主力八千,闻城破,怒卷而来。

  平原上,铁甲汇成黑潮。

  范正鸿却于城壕预掘“眼”——径丈圆坑,上覆薄石,内藏火油。

  王舜臣率弩手诱敌,且战且退,引辽骑入冰眼区。

  乔冽城头挥旗,火箭落,岩层连环爆裂!

  火油遇雪,爆燃成柱,碎屑四溅,碎岩如箭,贯甲透骨。

  辽骑前锋千余人,瞬陷火海地狱,惨嚎震野。

  后路被土洞阻隔,前军既覆,后军踌躇。

  范正鸿开城复出击,仅余四百骑,却人人血披,如鬼出关。

  四百骑穿火而过,刀砍火噬,辽军大溃,平原上尸横成片。

  十三日黎明,展阳如血。

  瀛洲城头,宋旗重新升起,旗下垛口,却是一片冰与火烤过的焦黑。

  范正鸿以兵支地,才觉左肩旧创尽裂,血透三层甲。

  林冲扶之,手臂亦颤。

  城下,火柱余烟袅袅,平原上,土渣与血混成赤色硬壳,脚踏不陷。

  千骑入城,仅存五百三十七人,人人带伤,却人人仰笑。

  乔冽拂尘焦了一半,仍笑指东方:“瀛洲,归了。”

  同日,涿州得报,姚古拍案大恸:“少年真夺瀛洲!”

  刘仲武西望,雪野尽头,似有狼烟直上,却无人再敢南顾。

  莫州至瀛洲,三百里雪原,从此传出一首歌——

  “雪深深,火熊熊,

  一千骑,卷朔风;

  少年戟,老将弓,

  冰作骨,火为魂;

  瀛洲城头旗再红,

  敢叫辽骑不敢东!”

  十四日,范正鸿留丘岳暂守瀛洲,修冰城,募乡兵。

  自率三百骑,押高彪首级,返莫州。

  雪原上,狮子骢蹄声轻疾,少年回望,冰墙焦黑,残阳如血。

  他低声道——

  “此城,我守,不再陷。”

  风卷旗角,猎猎作响,似回应这简短誓言。

  春来时,瀛洲将再发新芽,而火刻下的痕迹,会留在燕云土地上,提醒每一个南下的辽骑——

  此时,燕云东南三州已下,

  十五日,范正鸿返莫州,姚古亲迎至三十里外。

  老将下马,单膝触雪,捧刀过顶:“末将请为少将军牵缰。”

  范正鸿疾步扶之,血透战袍,却笑:“若使姚公牵马,鸿当折寿。”

  姚古抬眼,见少年左肩旧创再裂,甲里殷红,却仍脊立如枪,不禁喃喃:“天下真无英雄,遂教竖子成名?非也,是竖子真英雄耳!”

  是夜,莫州冰城燃灯万盏,照得残壁如昼。

  林冲捧高彪首级,献于帅帐。首级以石灰腌过,须眉结霜,怒目未阖。

  姚古拔刀,斫案一角,木屑纷飞:“传首诸州,告边人——叛宋者,虽远必诛!”

  十六日,谍骑星散,幽燕震动了——

  · 耶律延禧闻偏师尽墨,摔金杯,斩报信小校;

  · 幽州南门昼闭,辽旗减三分之一,守将互猜;

  · 易州汉人樵夫,敢隔壕骂辽将,辽骑竟不敢追;

  · 霸州父老,暗蒸干粮,候宋军南归。

  然其实宋军亦至极限。

  范正鸿回营即倒,医者剪开血甲,三层布尽赤,骨缝再裂,脓血与冰水交融。

  乔冽以银刀割腐肉,烧酒洗创,少年昏而复醒,握床沿木,指节尽白,只问一句:“瀛洲旗……可曾倒?”

  王舜臣按他肩:“旗在,城在,你也在。”

  范正鸿笑出一口血沫,沉沉睡去。

  十八日,汴梁密旨至——

  加范正鸿为瀛海军节度使,仍知诸州军政事,赏金千两,绢万匹;

  姚古进检校太尉,赐玉带;

  王舜臣以下,皆升官三等,士卒赏钱十贯,伤倍之。

  然旨意尾缀十二字:“速缮城守,无得轻进,俟后命。”

  ——官家怕了?怕赢太多,再输不起?不,其实是权力又要交替,范正鸿自己是范氏一子,也有兵权,若是真的拿下燕云十六州,封了王,那朝堂上就是一家的一言堂

  同日,辽使隔濠递书,请“交还三洲,各守旧境”,愿以三年和平易之。

  姚古冷笑,书未拆,投火。

  范正鸿卧榻闻之,只淡淡一句:“辽人亦怯,可乘。真宗愿以妥协求和平,我可不愿。”

  十九日,春阳初照,雨尽略有干爽。

  少年扶创上马,巡营一周。

  每至一处,士卒止刀,皆低呼:“少将军。”

  呼声中,冰墙仿佛回暖。

  范正鸿以兵支地,高声如钟:

  “官家要我们等,辽人要我们退。可我偏要——”

  他扬戟指北,创裂血迸,溅白雪:

  “再向北一步!”

  二十日,会议。

  姚古臂悬绷带,独据案左;刘仲武据右次位,林冲、丘岳、王舜臣、周昂,王焕,孙安、卞祥,李助,乔冽环列;范正鸿裹创坐右,面色惨白,目却澄亮。

  乔冽先开口,以炭棍划地成图:

  “辽人虽丧八千,然幽州尚聚铁骑三万,若倾巢来,我必再分。莫、瀛两城,如婴互握,一哭皆啼。今欲守,须再夺淤口关——”

  炭点向瀛洲东北三十里:

  “关扼潞水,两岸峭壁,中容单车。若据之,可断辽人粮道,令幽、蓟自溃。”

  丘岳拍刀:“我守瀛洲,少将军攻淤口,林教头为前锋,王舜臣弩手继之,乔冽再以火油继之,可一战下。”

  姚古沉吟:“兵分则弱,朝廷又禁轻进……”

  范正鸿抬眼,眸里映炭火,如两粒赤星:

  “朝廷远,辽骑近。若待诏至,淤口已非我有。

  违诏之罪,鸿自当之;

  开疆之功,诸公分之!

  这份荣光我不会独享。”

  众将轰然应诺。

  二十一日夜,月黑,风割面。

  范自点兵——

  · 马步八百:皆一当十,人披双甲,马衔枚;

  · 弩手三百:王舜臣选“射日营”,箭染毒烟;

  · 火军二百:乔冽,李肋领之,携火油、石灰、蒺藜;

  · 卞祥统前锋,林冲殿后;

  · 孙安仍护伤兵、辎重,佯作大军,虚张莫州。

  姚古送至壕边,老将举酒,双手微颤:

  “鸿儿,老将四十有余,余生所望,唯见燕云尽复。若此去不还,莫州城即我棺。”

  范正鸿捧盏,一饮而尽,空盏倒覆雪地:

  “若鸿不还,辽人亦无缘踏此土。”

  两军相望,一老一少,同时以刀割掌,血洒白雪,为誓。

  二十二日子正,八百骑出瀛洲北门,人默,马嘶不闻。

  雪原未尽,春泥已软,蹄印陷深,却以蒲叶拖尾,抹之。

  乔冽复以石灰袋系马尾,一路扬尘,月色下如白雾,追骑难辨。

  二十三黎明,抵淤口关外。

  关前潞水,冰凌半解,水流如咽。

  辽将萧胡睹新至,立关未稳,守兵两千,皆睡眼惺忪。

  王舜臣率弩手,潜至西岸峭壁,以绳缒下,百弩齐发,毒烟随箭,守军未战先乱。

  卞祥乘皮筏,顺流撞关,短兵接,长戟挑栅门。

  丘岳负大刀,率死士十人,攀壁而上,刀光如雪片,砍断辽旗。

  范正鸿亲率两百骑,绕东岸,截辽人归路。

  乔冽,李助于关内掘地埋瓮,瓮口向天,内藏火油、硝石,上覆薄板。

  及辽骑仓皇聚关道,火箭落,瓮火喷丈余,关楼、鹿角顷刻成炬。

  烽烟未散,宋旗已立峭壁。

  午前,淤口关易手,宋军亡三十七,辽军两千,无一生还。

  范正鸿立于关楼,望幽州方向,平原尽处,黑烟一线。

  他知,那必是耶律延禧之怒。

  少年以指蘸血,于关墙题字——

  “大宋瀛海军范正鸿,至此一程;

  下一程——幽州!”

  二十四日,辽使再至,却非议和,而是下战书:

  “三月朔,幽州城下,各决雌雄。敢否?”

  范正鸿批八字于尾:

  “不来者,类犬也!”

  二十五日,莫州、瀛洲、淤口,三城烽火同燃,宋军一万二千,伤者未愈,疲者未眠,却人人磨刃,刃口皆向北方。

  春风吹雪,最后的雪化水流,汇成无数小溪,自三城蜿蜒向北,如千万条透明小蛇,先行探路。

  二十六日,范正鸿再点兵,创裂血透,却以红巾裹额,红与血,难分彼此。

  他举起凤翅镏金镗向众:

  “我闻幽州城外,有辽主御园,名‘春明’,花谢最迟。

  今我欲借一枝,奉于官家,使汴梁春色,再延三日!”

  众皆大笑,笑声震落冰凌,簌簌如雨。

  二十七日,雪尽,草芽破土。

  燕云东南三州,已闻童谣——

  “雪化火未灭,草青血尚热;

  少年兵指北,老将刀不歇;

  欲把幽州春,折寄汴梁月!”

  二十八日,大军北出,旌旗如火,照得雪原一路生花。

  范正鸿策马行于最前,红巾猎猎,背映残阳,如燃一炬。

  姚古立于莫州城头,遥望少年远去,忽抬手,向空一拜:

  “大宋百年,有此一炬,可照幽云十六州!”

  风送号角,长动天地。

  此时,春草方生,战火再燃;

  此时,少年向北,老将留莫州;

  此时,燕云土地之下,前朝遗骨,似亦侧耳,听铁骑重临。

  而前路,幽州城堞,已隐现于地平线,如巨兽伏暗,张口待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