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静静流淌。
纪轻轻这场“病”养了许久,久到窗外的梧桐叶都染上了浅浅的黄色。
这日,她终于觉得筋骨都有些懒散了,便在床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像只终于苏醒的猫儿。
她掀开柔软的锦被,赤着一双白皙的脚,轻巧地踩在床边铺着的厚厚软垫上。
身上一袭淡紫色的软烟罗长裙,衬得她肤色愈发剔透,却也带着几分易碎的柔弱。
她缓步挪到窗边的软榻上,倚着窗棂向外望去。
庭院里,下人们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修剪花木、洒扫庭除,步履匆匆却悄无声息。
看着这充满生机的景象,纪轻轻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目光越过庭院,落在湛蓝如洗的天空上,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烈,她微微仰起脸,闭上眼,深深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花草的清香,还有阳光晒暖后的干净气息,让她心旷神怡。
“乖乖,又在吹风了?你身子才刚好些,仔细再感染了风寒。”
九娘温柔而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身后的丫鬟见状,悄无声息地行礼退了下去。
门外,隐约传来小丫鬟们低低的议论声。
“唉,夫人对小姐真是没得说,事事亲力亲为。”
“是啊,连煎药都不假人手,非要自己守着才放心。”
“咱们小姐模样是顶好的,就是这身子骨……也太柔弱了些,真怕风一吹就……”
“瞎说什么呢!主子也是我们能议论的?仔细你们的皮!”
管事的嬷嬷低声呵斥了一句,小丫鬟们立刻噤声,各自散开做事去了。
房内,九娘仿佛未曾听见外面的只言片语,她将药碗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上,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儿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怜爱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岁月终究也在她眼角留下了浅浅的痕迹,那是常年忧思的烙印。
她轻轻抚摸着纪轻轻的头发,柔声道:“娘的乖乖,好像从来也不好奇,爹娘究竟是做什么的?”
纪轻轻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头看向母亲,眼神清澈而平静,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病后的软糯:“因为,你们若想告诉我,自然就会说的。你们不说,定然有你们的道理。”
这句过于懂事的话,让九娘鼻尖一酸,心中涌起无限酸楚与爱怜。
“傻孩子……” 她将纪轻轻轻轻揽入怀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以前不告诉你,是爹娘存了私心,只想让你做个无忧无虑的寻常女儿家,远离那些是是非非,不想让你被卷入这场早已布下的局中。”
她顿了顿,语气渐渐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可现在……风云已动,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不得不告诉你了。但是乖乖,你记住爹娘这句话——”
九娘捧起女儿的脸,目光灼灼,字句清晰,仿佛立下誓言:“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爹娘要拼尽性命,也定会护你周全,绝不让你伤到分毫!”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下一地细碎的金斑。
纪轻轻倚在软榻上,神色宁静,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繁复的绣纹。
见九娘打理完事务进来,她方才抬起眼,从袖中取出两个看似寻常、针脚却异常细密的锦囊。
“娘,这个给你。”她将锦囊递过去,声音轻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一个给您,一个给爹爹。请务必收好,等到……想要打开的时候,再打开。”
九娘接过锦囊,触手是微凉的绸缎质感,上面似乎还用同色丝线绣着极淡的、难以辨认的纹路。
她虽心中疑惑,但对女儿的信任压倒了一切,她郑重地将锦囊贴身放入怀中,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好,娘听乖乖的。”
她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语气带着安抚与叮嘱:“乖乖,这两日家里可能会来一些客人,或许会有些喧闹。你身子还需静养,就在房里歇着,不必出来见礼,可好?”
纪轻轻乖巧地点点头,唇角甚至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女儿知道了,乐得清静。”
她本就厌烦那些虚与委蛇的应酬,也讨厌人多的地方,能躲个自在是求之不得。
九娘见她应下,又细细嘱咐了丫鬟几句,这才转身离去,步履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重。
房门轻轻合上,室内重归宁静。
纪轻轻脸上的浅笑渐渐收敛,她走到窗边的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执起笔,却并非写字作画,而是落下一些看似毫无规律的符号与线条,如同在推演着什么。
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时机将至……”她低声自语,笔尖在某个节点轻轻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让我看看,此番……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吧。”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一种冰冷的期待,“就快……结束了!”
果然,午后未过多久,院墙外便隐隐传来了车马声、脚步声以及模糊的寒暄。
声音渐近,最终在院门外停下,似乎有人被引去了正厅方向。
纪轻轻所在的厢房僻静,但并非完全隔绝。
房内,纪轻轻仿佛充耳不闻,正独自对着一副棋盘。
白玉与墨玉的棋子在棋盘上错落分布,她时而执白,时而执黑,自己与自己博弈,神情专注,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丫鬟夏雨安静地侍立在一旁,不时为她添上温热的茶水,或是将时令水果和精巧的点心往她手边推近些。
下到一局终了,纪轻轻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放下棋子,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
“春雨,”她轻声唤道,“去给我拿杯奶茶来,要温的。”
“是,小姐。”
守在门边的春雨应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她轻轻带上房门,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院落门口。
只见管家正引着一位身着靛蓝色锦袍、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往正厅走去。
春雨眼神微动,并未停留,径直走向小厨房。
小厨房里一直温着给小姐备用的各式饮子。
春雨手脚利落地选用一个精致的竹筒杯,倒入预先熬煮好的、带着淡淡茶香与奶香的饮品,又按照纪轻轻的习惯,加入了一勺晶莹的蜜渍红豆。
她端着奶茶很快返回,轻轻敲了敲门。
夏雨从内将门打开一道缝隙,侧身让春雨进去,随即又迅速将门关拢,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然而,就在方才房门开合的那一瞬间,远处正随着管家走向大厅的那位“郁公子”,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那扇开启又闭合的门扉,以及门内惊鸿一瞥的静谧景象。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管家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察觉到了他这细微的停顿,面上却不动声色,侧身半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部分视线,恭敬地引路道:“郁公子,这边请,老爷已在厅中等候。”
郁公子闻言,迅速收回目光,脸上恢复了几分世家公子常有的、略显疏离的温文笑容,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错觉。
他顺着管家的手势前行,状似随意地问道:“方才路过那处,似乎格外清幽,可是贵府小姐的闺阁所在?”
管家面色不变,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忧色回道:“郁公子好眼力。正是我家小姐的居所。”
“小姐自幼身子骨便比旁人弱些,受不得风,也畏吵闹,老爷夫人爱女心切,故而让她静养在内院,平日少见外客,为此也是忧心不已。”
郁公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不再多问,只是那眼底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思量,却悄然沉淀了下去。
纪轻轻这场“病”养了许久,久到窗外的梧桐叶都染上了浅浅的黄色。
这日,她终于觉得筋骨都有些懒散了,便在床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像只终于苏醒的猫儿。
她掀开柔软的锦被,赤着一双白皙的脚,轻巧地踩在床边铺着的厚厚软垫上。
身上一袭淡紫色的软烟罗长裙,衬得她肤色愈发剔透,却也带着几分易碎的柔弱。
她缓步挪到窗边的软榻上,倚着窗棂向外望去。
庭院里,下人们正井然有序地忙碌着,修剪花木、洒扫庭除,步履匆匆却悄无声息。
看着这充满生机的景象,纪轻轻唇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浅淡的笑意。目光越过庭院,落在湛蓝如洗的天空上,秋日的阳光温暖而不炙烈,她微微仰起脸,闭上眼,深深呼吸。
空气中弥漫着不知名花草的清香,还有阳光晒暖后的干净气息,让她心旷神怡。
“乖乖,又在吹风了?你身子才刚好些,仔细再感染了风寒。”
九娘温柔而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亲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走了进来,身后的丫鬟见状,悄无声息地行礼退了下去。
门外,隐约传来小丫鬟们低低的议论声。
“唉,夫人对小姐真是没得说,事事亲力亲为。”
“是啊,连煎药都不假人手,非要自己守着才放心。”
“咱们小姐模样是顶好的,就是这身子骨……也太柔弱了些,真怕风一吹就……”
“瞎说什么呢!主子也是我们能议论的?仔细你们的皮!”
管事的嬷嬷低声呵斥了一句,小丫鬟们立刻噤声,各自散开做事去了。
房内,九娘仿佛未曾听见外面的只言片语,她将药碗轻轻放在榻边的小几上,目光温柔地落在女儿身上,
那眼神里充满了怜爱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岁月终究也在她眼角留下了浅浅的痕迹,那是常年忧思的烙印。
她轻轻抚摸着纪轻轻的头发,柔声道:“娘的乖乖,好像从来也不好奇,爹娘究竟是做什么的?”
纪轻轻将目光从窗外收回,转头看向母亲,眼神清澈而平静,她轻轻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病后的软糯:“因为,你们若想告诉我,自然就会说的。你们不说,定然有你们的道理。”
这句过于懂事的话,让九娘鼻尖一酸,心中涌起无限酸楚与爱怜。
“傻孩子……” 她将纪轻轻轻轻揽入怀中,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以前不告诉你,是爹娘存了私心,只想让你做个无忧无虑的寻常女儿家,远离那些是是非非,不想让你被卷入这场早已布下的局中。”
她顿了顿,语气渐渐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可现在……风云已动,树欲静而风不止。有些事,不得不告诉你了。但是乖乖,你记住爹娘这句话——”
九娘捧起女儿的脸,目光灼灼,字句清晰,仿佛立下誓言:“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哪怕爹娘要拼尽性命,也定会护你周全,绝不让你伤到分毫!”
晨光熹微,透过窗棂洒下一地细碎的金斑。
纪轻轻倚在软榻上,神色宁静,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繁复的绣纹。
见九娘打理完事务进来,她方才抬起眼,从袖中取出两个看似寻常、针脚却异常细密的锦囊。
“娘,这个给你。”她将锦囊递过去,声音轻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一个给您,一个给爹爹。请务必收好,等到……想要打开的时候,再打开。”
九娘接过锦囊,触手是微凉的绸缎质感,上面似乎还用同色丝线绣着极淡的、难以辨认的纹路。
她虽心中疑惑,但对女儿的信任压倒了一切,她郑重地将锦囊贴身放入怀中,轻轻拍了拍,柔声道:“好,娘听乖乖的。”
她顿了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语气带着安抚与叮嘱:“乖乖,这两日家里可能会来一些客人,或许会有些喧闹。你身子还需静养,就在房里歇着,不必出来见礼,可好?”
纪轻轻乖巧地点点头,唇角甚至漾开一抹浅淡的笑意:“女儿知道了,乐得清静。”
她本就厌烦那些虚与委蛇的应酬,也讨厌人多的地方,能躲个自在是求之不得。
九娘见她应下,又细细嘱咐了丫鬟几句,这才转身离去,步履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沉重。
房门轻轻合上,室内重归宁静。
纪轻轻脸上的浅笑渐渐收敛,她走到窗边的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执起笔,却并非写字作画,而是落下一些看似毫无规律的符号与线条,如同在推演着什么。
阳光勾勒着她专注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时机将至……”她低声自语,笔尖在某个节点轻轻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圆点,“让我看看,此番……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吧。”
她的声音几不可闻,带着一种冰冷的期待,“就快……结束了!”
果然,午后未过多久,院墙外便隐隐传来了车马声、脚步声以及模糊的寒暄。
声音渐近,最终在院门外停下,似乎有人被引去了正厅方向。
纪轻轻所在的厢房僻静,但并非完全隔绝。
房内,纪轻轻仿佛充耳不闻,正独自对着一副棋盘。
白玉与墨玉的棋子在棋盘上错落分布,她时而执白,时而执黑,自己与自己博弈,神情专注,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丫鬟夏雨安静地侍立在一旁,不时为她添上温热的茶水,或是将时令水果和精巧的点心往她手边推近些。
下到一局终了,纪轻轻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放下棋子,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颈。
“春雨,”她轻声唤道,“去给我拿杯奶茶来,要温的。”
“是,小姐。”
守在门边的春雨应声,恭敬地退了出去。
她轻轻带上房门,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院落门口。
只见管家正引着一位身着靛蓝色锦袍、身形颀长的年轻男子往正厅走去。
春雨眼神微动,并未停留,径直走向小厨房。
小厨房里一直温着给小姐备用的各式饮子。
春雨手脚利落地选用一个精致的竹筒杯,倒入预先熬煮好的、带着淡淡茶香与奶香的饮品,又按照纪轻轻的习惯,加入了一勺晶莹的蜜渍红豆。
她端着奶茶很快返回,轻轻敲了敲门。
夏雨从内将门打开一道缝隙,侧身让春雨进去,随即又迅速将门关拢,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然而,就在方才房门开合的那一瞬间,远处正随着管家走向大厅的那位“郁公子”,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眼角的余光似乎精准地捕捉到了那扇开启又闭合的门扉,以及门内惊鸿一瞥的静谧景象。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管家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察觉到了他这细微的停顿,面上却不动声色,侧身半步,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部分视线,恭敬地引路道:“郁公子,这边请,老爷已在厅中等候。”
郁公子闻言,迅速收回目光,脸上恢复了几分世家公子常有的、略显疏离的温文笑容,仿佛刚才的失神只是错觉。
他顺着管家的手势前行,状似随意地问道:“方才路过那处,似乎格外清幽,可是贵府小姐的闺阁所在?”
管家面色不变,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与一丝忧色回道:“郁公子好眼力。正是我家小姐的居所。”
“小姐自幼身子骨便比旁人弱些,受不得风,也畏吵闹,老爷夫人爱女心切,故而让她静养在内院,平日少见外客,为此也是忧心不已。”
郁公子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不再多问,只是那眼底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思量,却悄然沉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