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毒士冷笑,设下香饵-《三国:西凉狼王》

  夜色如墨,笼罩着渭水南岸的曹军大营。白日的惨败如同沉重的阴云,压在每一个曹军士兵的心头,营垒间的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巡哨士兵的脚步声都显得格外谨慎,仿佛生怕惊动了对岸那群噬人的恶狼。

  中军大帐内,牛油巨烛燃烧,映照出夏侯渊那张铁青而扭曲的脸。他身上的金甲尚未卸去,上面甚至还沾染着些许白日里气急攻心时喷出的血渍。他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虎,焦躁地在大帐内来回踱步,沉重的脚步声敲打在每一个将领的心上。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夏侯渊猛地停下脚步,一拳狠狠砸在支撑大帐的粗大木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三千精骑!朱灵!竟然……竟然被一群西凉土狗,被一个降将,杀得片甲不留!我军威何在?!我夏侯妙才的颜面何存?!”

  帐下诸将,如张合、徐晃等,皆垂首默然,脸色同样难看。白日的战况他们都看在眼里,那马超的悍勇,那狼群的凶残,确实超出了他们的预料。尤其是马超,其武力之强,恐怕已不在当年吕布之下!

  “将军息怒,” 一员将领硬着头皮劝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那马超不过仗着一时之勇,我军主力未损,来日整军再战,必可……”

  “整军再战?” 夏侯渊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员将领,声音嘶哑,“你看看对岸!那群野狼如今气势如虹!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如何再战?难道要等到他们养精蓄锐,主动渡河来攻吗?!”

  他猛地挥手,指向帐外漆黑的对岸,语气中充满了不甘与暴怒:“那韩破军,还有那马超,此刻定然在饮酒作乐,嘲笑我夏侯渊无能!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帐内一片沉寂,只剩下夏侯渊粗重的喘息声和烛火噼啪的轻响。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从大帐角落幽幽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将军,此刻动怒,于事无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贾诩不知何时已悄然站在了阴影之中,他依旧穿着那身朴素的文士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深邃的眼睛,在烛光映照下,闪烁着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光芒。

  夏侯渊看到贾诩,眉头下意识地一皱,白日里若非自己一意孤行,拒绝了贾诩稳扎稳打的建议,或许就不会有这场惨败。但此刻,他心中烦闷焦躁,也顾不得这些,不耐道:“文和先生,事已至此,你可有良策挽回局面?若还是那些稳守待机的老生常谈,就不必再说了!”

  贾诩缓缓走上前,对夏侯渊话语中的刺意恍若未闻。他走到沙盘前,目光落在代表狼群北岸大营的黑色标记上,又缓缓移向渭水上游,那片地势相对复杂、丘陵河谷交错的区域。

  “将军,狼群新胜,其势正骄,尤其是那马超,经此一役,凶名更甚,其在狼群中的地位亦将水涨船高。” 贾诩的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冰冷,“然,其亦有致命弱点。”

  “哦?” 夏侯渊强压下怒火,凝神倾听,“什么弱点?”

  “其一,骄兵必败。连战连捷,已让韩破军及其麾下生出骄狂之心,视我军如无物。此其心防最松懈之时。”

  “其二,扩张过快,根基不稳。狼群吞并凉州,收拢韩遂、马腾残部,看似兵力暴涨,实则内部派系林立,良莠不齐,全凭韩破军个人凶威与连续胜利维系。一旦遭遇挫败,内部矛盾必会爆发。”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贾诩的手指在沙盘上渭水以北、泾水以东的一片区域画了一个圈,那里有几条蜿蜒的河谷,地势险要,适合埋伏,“彼辈出身草莽,悍勇有余,而智谋不足。尤其贪利!观其行事,劫掠成性,对于粮草、军械、财货,有着近乎本能的贪婪!”

  夏侯渊眼神微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先生的意思是……”

  贾诩抬起头,看向夏侯渊,嘴角勾起一抹极其细微、却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弧度:“彼既贪婪,我便投其所好。彼既骄狂,我便示敌以弱。”

  他伸出手,从沙盘旁取过几枚代表辎重车队的小木牌,将其中的大部分,看似随意地放在了曹军主力大营之后,代表着粮草充足,稳守无忧。

  然后,他拈起其中一枚,单独取出,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在了沙盘上,曹军主力大营侧翼约四十里外,一条名为“沮水”的河谷通道上。这条通道,可以绕过狼群主力正面,迂回威胁其侧后,但路途较远,且需要穿过一段狭窄的谷地。

  “明日,可派一偏师,约两千人,押运这支‘辎重队’。” 贾诩指着那枚孤零零的木牌,声音低沉而清晰,“车上,满载‘粮草’——上层覆以真粮,下层皆填塞干草柴薪,并暗藏火油硝石。再以老弱残兵,辅以少量精锐押运,故意显出疲惫懈怠之态。”

  他抬起眼皮,那双深邃的眸子如同两口古井,映照着跳跃的烛火,也映照着一条毒辣的计策:“行军路线,可‘不慎’让狼群游骑探知。以其贪婪本性,见我军新败,又见如此‘肥肉’孤悬在外,岂有不心动之理?韩破军或许能忍,但其麾下那些杀红了眼的头狼,如韩六、赵黑皮之流,安能按捺?”

  夏侯渊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先生是说……以此辎重队为‘香饵’,诱其分兵来劫?然后……”

  “然后,” 贾诩的手掌,缓缓覆盖在沙盘上,那枚代表辎重队的木牌旁边,那片他早已圈定好的、适合埋伏的丘陵河谷地带,“我军主力,提前秘密运动至此,设下天罗地网!一旦狼群贪功冒进,进入伏击圈……”

  他五指猛地收拢,做出一个扼杀的动作,声音冰冷彻骨:“便四面合围,弓弩齐发,火攻助阵,将其这支偏师,连同其统兵大将,一口吞掉!若能阵斩其一二核心头目,譬如那韩六,甚至……若能引得那马超亲自前来……”

  贾诩没有再说下去,但帐内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升起!

  毒!太毒了!

  此计不仅利用了狼群的贪婪,更算计了其内部可能的矛盾与争功心理!一旦成功,不仅能重创狼群一部,更能沉重打击其因白日大胜而高昂的士气,甚至可能引发其内部动荡!

  夏侯渊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兴奋与残忍的狞笑:“好!好一条毒计!文和先生果然算无遗策!就依先生之计!”

  他猛地转身,看向帐下诸将:“张合!徐晃!”

  “末将在!” 两员大将踏前一步。

  “命你二人,各率本部一万精兵,连夜出发,秘密潜入沮水河谷两侧山林,多备弓弩火箭,滚木礌石!没有我的号炮,便是天塌下来,也不许暴露!”

  “得令!”

  “李典!”

  “末将在!”

  “命你率两千人马,押运‘辎重’,明日清晨出发,沿沮水河谷缓慢前行,务必要让狼群斥候‘发现’你们!记住,演得像一点!”

  “末将明白!”

  一道道命令迅速下达,曹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在黑夜的掩护下,开始朝着一个致命的陷阱,悄然运转起来。

  贾诩默默退回到阴影之中,看着兴奋部署的夏侯渊,看着领命而出的将领,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讥诮。

  香饵已备,陷阱已成。

  现在,只等那些贪婪而骄狂的饿狼,自己咬钩了。

  只是不知,对岸那头狡诈如鬼、嗅觉敏锐的狼王,是否会如他所愿呢?

  毒士冷笑,香饵暗藏!渊纳其谋,连夜调兵!张徐埋伏,李典诱敌!陷阱布就,只待狼来!渭水南北,智谋交锋,暗流汹涌!一场围绕着贪婪与死亡的猎杀,即将在这沮水河谷,血腥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