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红绳最后的禁制-《午夜诡话连环惊魂录》

  陈默的脚落在最后一级台阶上,影子没有出现。他低头看了眼地面,空无一物,仿佛他的存在被某种规则暂时抹去。

  林小棠喘了口气,右手掌心的血迹还未干透,指尖微微颤抖。她抬头看向那扇歪斜的金属门,门缝里透出的光不再闪烁,而是稳定地垂落下来,像一道凝固的丝线。

  “你能进去。”她说,声音很轻,“它只认你。”

  陈默没说话,左手攥紧了腕上的红绳。绳结褪了色,边缘磨损得厉害,可此刻却隐隐发烫,像是体内有东西在呼应。

  他将录音机收回风衣内袋,银镜贴着胸口,冷而沉。脚步向前一步,空间立刻扭曲,视线晃动,仿佛踩进了水里。他停住,从口袋里取出银簪,划破指尖。

  血珠顺着指腹滑下,落在红绳结上。那一瞬,整条绳索轻轻一震,像是苏醒过来。温润的金光自结扣处蔓延,沿着细绳缓缓游走,如同脉搏跳动。

  林小棠闭上眼,胎记灼痛骤然减轻。她睁开时,看见阶梯边缘的光影重新凝实,那扇门也不再漂移。

  “可以了。”她点头。

  陈默独自上前。手搭上门把时,金属冰凉,却没有阻力。门向内开启,屋内寂静无声。

  石室不大,四壁空荡,唯有中央一根粗大的石柱,表面刻满细密纹路,像是无数名字层层叠压而成。

  柱身上缠绕着一条红绳,粗如拇指,颜色深红近乎暗褐,与他手腕上那根如出一辙。

  他走近,伸手欲触。

  “若你看见此景,说明我已不在。”

  母亲的声音响起,不是来自耳边,而是直接浮现在意识里。语气平静,带着一丝疲惫,像多年前深夜灯下翻书时的低语。

  陈默收回手,站在柱前,缓缓盘膝坐下。

  他取出银簪,再次割开指尖,将鲜血滴在石柱旁的红绳结上。血珠落下,并未滚落,而是被绳索吸收,如同干涸的土地吸水。

  刹那间,金光炸开。

  整条红绳剧烈震颤,光芒如潮水般涌动,向上扩散至天花板,又向下渗入地面。

  空中浮现影像——年轻的母亲抱着襁褓中的他,站在一片废墟前。天边微亮,远处铜鼎倾倒,火焰熄灭,一面古镜裂成蛛网状,碎片悬浮半空。

  她低头看着怀中的婴儿,嘴唇微动。

  “以血为契,以爱为锁,护你一世清明。”

  声音落下时,摇篮曲的旋律悄然响起。轻柔、缓慢,是他童年每晚入睡时最熟悉的调子。

  陈默闭上眼,随身携带的录音机自动启动,指示灯微闪。声波与光芒同步波动,坐标数据逐帧录入,无需他操作。

  影像继续流转。母亲将一根红绳系在婴儿手腕,另一端埋入地底深处。随后,她望向镜头,眼神穿透时空。

  “这不是封印怨灵的链,是护住人心的锁。当你走到这里,说明外面的世界已经失衡。而你,必须做出选择。”

  画面淡去,金光收敛,红绳恢复原状,只是颜色更深了一分。

  陈默睁眼,手中红绳余温未散。他缓缓起身,回头看向门外。

  林小棠靠在门框边,脸色苍白,右手伤痕渗血,但胎记已不再发烫。秦月握着手机,屏幕碎裂,直播画面却突然亮起,显示数百个家庭场景——客厅、卧室、浴室,所有镜子表面都浮现出红绳虚影,有些人正无意识地用手指在空中打结。

  “信号没断。”她低声说,“他们在看。”

  苏明远站在阶梯中段,警服上的编号变成了“零零零零”,他盯着自己的手掌,许久没动。

  陈默走出小屋,脚步落在最后一级台阶上。他从衣袋取出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摇篮曲流淌而出,声波扩散。秦月手机画面中的红绳虚影微微一颤,随即静止。观众视角被强制退出,直播进入离线录制模式。

  “暂时稳住了。”他说。

  林小棠扶着墙站起来:“接下来呢?”

  陈默望着前方。那道由光线构成的门扉轮廓静静悬浮在通道尽头,边缘泛着微弱金纹,像是一道未激活的界碑。

  “禁制已经启动。”他说,“但它不会永远维持平衡。刚才的数据指向两个方向——一个是终结,一个是重启。”

  秦月抬头:“重启?什么意思?”

  陈默没回答。他抬起左手,看着腕上那根红绳。它不再发烫,反而变得沉重,像是承载了某种重量。

  苏明远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我刚刚……什么都不记得了。名字、职务、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但有个声音在问——你还愿意穿这身衣服吗?”

  林小棠盯着自己的右手:“我看到了妹妹的脸,在绳子里一闪而过。她不是被困,是在等什么人过去。”

  陈默沉默片刻,走向光门轮廓前。

  他伸出手,指尖距离光面仅寸许。没有排斥,也没有吸引,就像面对一扇普通的门。

  “母亲设下这道禁制,不是为了阻止谁进来。”他说,“是为了让进来的人,看清自己到底想带走什么。”

  秦月忽然抬手,按住手机屏幕:“等等!直播后台刚传回一段异常数据——是二十年前的档案影像,时间标记为‘封印失败当日’,拍摄者未知。”

  她点开文件。

  画面抖动,出现一间昏暗控制室。周怀安跪在镜前,怀里抱着一具焦黑的女性躯体。他抬起头,脸上没有泪,只有死寂。

  镜头外传来一个女声:“你改不了命,也逃不过代价。若执意逆转仪式,二十年后,所有坚守职责之人,皆成祭品。”

  周怀安低声回应:“那就让他们都成为养料。”

  画面戛然而止。

  陈默收回手,转身面向三人。

  “我们一直以为他在复仇。”他说,“其实他早就疯了。真正维持这个系统运转的,不是他的执念,是规则本身。”

  林小棠问:“那红绳……能切断它吗?”

  陈默低头看着手腕:“不能。它不是钥匙,是秤砣——一边放着牺牲,一边放着希望。我们走进去的那一刻,就得决定往哪边加码。”

  苏明远解下警徽,握在手中:“如果重来一次,我还穿这身衣服吗?”

  秦月盯着手机残存的画面:“如果观众看到的不只是恐怖故事,而是真相呢?”

  陈默没有再说话。他站回光门前,左手轻抚红绳,右手缓缓抬起,准备触碰那道光。

  指尖即将接触的瞬间,红绳突然绷直,发出一声极细微的震鸣。

  像是一根弦,终于拉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