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托梦,跪拜血月-《身为精灵王的我太受欢迎了!》

  迦蓝下意识侧过头,望向身旁的林七夜。

  林七夜,也恰好在看她。

  四目相对。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那盏昏黄的油灯光线摇曳,将他们的影子在斑驳的墙壁上拉得忽远忽近,交叠缠绵。

  他们的手,依然紧紧牵在一起。

  一声轻咳,打破了这近乎凝固的寂静。

  是那位开门的老者。

  他浑浊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沟壑纵横的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唉,年轻……就是好啊。”

  老者叹息着,声音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沧桑。

  “外面风大,别傻站着了,快进来吧。”

  一句话,将两人从失神中猛然唤醒。

  迦蓝和林七夜的目光触电般弹开,脸上同时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他们匆匆向老者道了声谢,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迈进了屋内。

  屋内的空间很狭小,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气息扑面而来。

  那不是单纯的鱼腥味。

  而是海盐刮过喉咙的咸涩,混杂着鱼血干涸的铁锈气,以及木头被海水浸泡多年后,深入骨髓的腐朽气味。

  四壁上挂满了渔网和各式各样的渔具,有些铁钩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冰冷而锋利的光。

  “老人家,您贵姓?”

  林七夜强迫自己收敛心神,将注意力从身旁迦蓝的身上,转移到眼前的任务上来。

  他拉着迦蓝,在满是油污的木桌旁坐下,主动攀谈起来。

  “我姓陈,单名一个苟,苟且偷生的苟。”

  老者陈苟似乎很久没有跟外人聊过天,话匣子一打开,就显得有些热情。

  在几句简单的家常之后,林七夜敏锐地捕捉到了陈苟眉宇间那份深刻入骨的疲惫,以及眼底深藏的恐惧。

  那不是熬夜能熬出来的。

  “陈叔,”

  林七夜不动声色地换了个称呼,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我看您脸色很差,是最近没休息好吗?”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针,瞬间刺破了陈苟那层伪装出来的热情。

  他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怅然与悲哀。

  陈苟颤抖着从怀里摸出一包被压扁的香烟,用火柴划了好几次,才终于点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任由那辛辣的浓烟在肺里翻滚。

  许久。

  他才将烟雾缓缓吐出,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灯芯上跳动的一点火光,声音沙哑。

  “我爹……”

  “前两天,出海打鱼。”

  “没回来。”

  林七夜一愣,连忙抱歉道。

  “节哀,陈叔。”

  陈苟摆了摆手,动作带着一种浸入骨髓的麻木与疲惫。

  “没什么,靠海吃海,死在海里是渔民的命,早看开了。”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珠转向灯芯上那点微弱的火光,仿佛能在那里看到什么。

  “主要是……他老人家,最近老是给我托梦。”

  林七夜心头一跳,神色瞬间凝重。

  “托梦?”

  “是啊。”

  陈苟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梦里,天上的月亮是红色的,跟血一样。地上……地上全是烂肉和死人骨头,腥气冲天。”

  “我爹就从黑漆漆的海里走出来,身上滴着水,也不说话,就拉着我的手,让我跟他一起跪下……”

  “拜那轮红月亮……”

  亡者,托梦,红月,朝拜。

  几个简单的词,却勾勒出一副诡异至极的画面。

  这绝不是普通的噩梦。

  林七夜不动声色地将这些细节牢牢记在心里。

  他面上却装作宽慰的样子,轻声道:

  “可能是最近太累,思念过度了吧。”

  “陈叔,夜深了,您早点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

  两人回到被安排的房间,林七夜立刻反手将那扇薄薄的木门合上,落了锁。

  “咔哒”一声,将外面那若有若无的窥探感彻底隔绝。

  房间里,那股混杂着咸腥与腐朽的气味更加浓郁。

  林七夜转过身,没说话,只是看向迦蓝。

  迦蓝立刻会意,认真地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墙角那张挂历,”

  她抬起光洁的下巴,示意了一下,

  “上面的日期,是五十年前的。”

  林七夜的目光随之望去。

  那张被烟火熏得焦黄的挂历上,一个早已被时代抛弃的年份,清晰地印在纸页上。

  他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

  “五十年前?”

  其实,从刚进门的时候,林七夜就发现了这里的些许不对劲。

  经过简单的观察,这个感觉越发强烈。

  没办法。

  陈苟的家……不,应该是整座村庄都太落后了。

  满墙的渔具看似很多,实则全部都是几十年前淘汰下来的物品。

  抽烟用火柴,照明点煤油灯,屋内的家具家电,无一不散发着浓厚的年代感。

  仿佛整座村庄,都被时间的长河遗忘在了某个孤零零的渡口。

  结合迦蓝发现的那张五十年前的挂历,林七夜的一颗心,不由得沉了下去。

  不对劲。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股时间错位的诡异感。

  他正沉浸在思绪中,分析着这诡异村落的种种疑点,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房间中央那唯一的一张床。

  那是一张老旧的木板床,铺着略带潮气的被褥。

  一张床。

  两个人。

  迦蓝同样注意到了那张床,她下意识地垂下眼帘,白皙的耳根早已红透,两只手紧张地攥着衣角。

  她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

  〔难道……今天就要圆梦了?〕

  〔赞美小阳!〕

  〔赞美卿鱼!〕

  然而,林七夜却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目光从床上飞快移开,脑子里一片空白。

  〔糟了。〕

  〔这……〕

  他张了张嘴,正想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该死的尴尬,眼角的余光却猛地捕捉到窗外一道黑影闪过!

  几乎是同一时间,迦蓝周身的寒意一凝,目光骤然凌厉!

  “外面有人。”她声音压得极低。

  林七夜瞬间回神,所有的旖旎心思在使命感面前被碾得粉碎。

  他对着迦蓝,做了一个“走”的口型。

  迦蓝毫不犹豫地点头。

  〔算了。〕

  〔这个木头,反正也指望不上。〕

  〔还是任务要紧。〕

  两人乘着夜色,如两道融化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陈苟家中,朝着苏小阳的方向而去。

  ……

  村庄的另一头,一处废弃的晒鱼场。

  九道身影在阴影中汇聚,气氛压抑得可怕。

  百里胖胖率先开口,打破了死寂:

  “这鬼地方……我怎么感觉每间屋子都长得一样?而且挂历全是五十年前的!”

  “我也是。”

  沈青竹言简意赅。

  林七夜将陈苟托梦的事情复述了一遍,尤其是“朝拜红月”的细节,让众人心头更添一层阴霾。

  “穿越到五十年前了?”

  百里胖胖挠着头,满脸不解。

  “不。”

  安卿鱼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月光,他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糕一万倍。”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得如同梦呓。

  “我刚刚,放出了一只‘鱼种’附身的老鼠。”

  “我让它沿着直线,一直往前跑。”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安卿鱼缓缓抬起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三分钟后。”

  “它从我身后,回到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