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李靖的恐惧,八百里加急传信长安!-《李二废我太子,我请大唐赴死!》

  李靖愣住了。

  时间,

  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

  他手中那价值千金的千里镜,无声地从指间滑落。

  摔在坚硬的岩石上,

  发出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但无人顾及。

  这位戎马一生,

  早已将“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刻入骨髓的大唐军神。

  此刻的表情是一片彻底的空白。

  他那深邃如海的眼眸中,第一次浮现出一种名为“茫然”的情绪。

  他身旁的亲兵都感受到了这股凝固的气氛。

  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你说什么!”

  终于,

  李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那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死死地盯着坡下的斥候,仿佛要用目光将那张惊恐的脸庞刺穿。

  试图从上面找到一丝谎报军情的痕迹。

  然而,没有。

  只有无尽的、真实的恐惧。

  那名斥候仿佛被这一问抽干了所有力气,却依旧用最后的意志重复道:“元帅……泸州城,一日之内,破了!守军……守军尽降!”

  轰隆!

  这番话,

  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雷罚,结结实实地劈在了李靖的天灵盖上。

  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那具在无数次血战中都未曾弯曲过的身躯,此刻竟剧烈地晃了晃,险些从马背上摔倒。

  “元帅!”

  旁边的副将眼疾手快。

  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才让他堪堪稳住身形。

  “泸州……破了?”

  李靖喃喃自语。

  他缓缓抬起手。

  那根曾指挥千军万马、令无数敌酋闻风丧胆的手指,此刻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指向东方的天际,“这才过去多久……这才过去多久!泸州城就破了?”

  他无法理解!

  他无法相信!

  古往今来,攻城拔寨。

  向来是战争中最耗时、最残酷的环节。

  一座坚城,

  哪怕守军再无能,只要城池坚固、粮草充足。

  坚守数月甚至数年都并非奇谈。

  泸州城虽非天下雄关,

  却也是蜀中重镇,城高池深,易守难攻。

  就算是攻城技术再高明。

  战法再迅猛,

  也不可能在短短一日之内就将其攻破!

  这已经完全违背了战争的基本规律!

  退一万步说,

  哪怕是守将陈京怯懦无能,第一时间开城投敌。

  光是完成军队的接收、城防的交接、安抚城中军民……这

  一套流程走下来,

  也不可能只用一日!

  黔州那支军队,

  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半个时辰,

  正面击溃何潘的十万大军。

  一日之内,

  兵不血刃拿下泸州坚城。

  这两个消息,

  如同两座无法逾越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了李靖的心头。

  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一刻,

  他脑中所有的谋划,所有的战术预演,瞬间化为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废纸。

  他清醒地意识到,

  自己之前的所有推断,都建立在一个根本性的错误之上。

  ——他试图用常理,去揣度一个完全不合常理的敌人。

  那不是凡人的军队。

  那是神魔!

  此时此刻,

  李靖那颗因震怒和惊骇而几乎沸腾的大脑,终于在军神本能的驱使下,强行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不是沉湎于震惊的时候。

  他必须立刻做出决断!

  正面作战?

  李靖的脑海中浮现出斥候密信上那个冰冷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伤亡数字。

  他毫不怀疑。

  自己引以为傲的精锐,一旦在平原上与那支黔州军正面遭遇,下场绝不会比何潘的部队好上多少。

  哪怕自己占据着人数优势,也必败无疑!

  不能打!

  至少,

  现在不能!

  必须借助天时、地利、人和。

  用尽一切手段,

  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才有可能搏得一线生机!

  李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中的郁结之气稍稍平复。

  他转过头,

  那双重新恢复了锐利与深沉的眼眸,扫过身旁的诸位将领。

  “传我将令!”

  他的声音不再颤抖,而是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全军……减缓行军速度!”

  “各部收拢阵型,前军变后军,后军变前军,缓缓后撤三十里,安营扎寨!”

  “派出所有斥候,严密监视方圆百里内的一切动静!”

  “避免在最短的时间里和黔州的大军接触!”

  顿了顿,

  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战,敌势滔天,非同寻常!”

  “我等必须寻觅天时、地含蓄、人和,方可图之!”

  “否则,纵有百万雄师,亦是枉然!”

  “什么?”

  “元帅,这……”

  “临阵退缩,岂不是涨敌人士气,灭自己威风?”

  李靖身旁的几名将官闻言,顿时一片哗然。

  他们都是跟着李靖南征北战的悍将,骨子里充满了大唐军人的骄傲。

  让他们不战而退,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住口!”

  李靖厉声喝道,“这是军令!违令者,斩!”

  诸将顿时噤若寒蝉。

  李靖不再理会他们。

  而是将目光转向坡下那名虚脱的斥候,沉声下令道:

  “你!立刻换一匹最好的战马,即刻启程,返回长安!”

  “将此间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亲口告知陛下!”

  “不得有任何遗漏!”

  他解下腰间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扔了下去。

  “持我令牌,沿途驿站,八百里加急,不得有误!”

  “去吧!”

  “元帅,万万不可啊!”

  一名心腹参军急忙出声阻止,“泸州失陷,罪责重大。”

  “此时将消息传回长安,陛下震怒之下,必然会降罪于我等……”

  “我等出师未捷,损兵折将,这……”

  “这让朝中那些言官如何攻讦我等?”

  “是啊元帅,此事……”

  “是否可以暂缓上报,待我等寻得战机,夺回泸州,再向陛下报捷?”

  “够了!”

  李靖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众人的劝谏。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眼神中带着一丝失望和痛心,“都到了这个时候,你们想的还是自己的官位前程,还是所谓的脸面?”

  他指着东方。

  声音中透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们根本不明白我们面对的是什么!”

  “这不是一场普通的平叛战争!”

  “这可能是一场……决定我大唐国运兴衰的战争!”

  “此事的严重程度,”

  “已经远远超出了你我所能承担的范畴!”

  “必须!立刻!”

  “让陛下,让朝廷,让整个大唐,在第一时间得知这里的真实情况!”

  “只有这样,才能为国家争取到最宝贵的应对时间,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决策!”

  “至于个人的荣辱得失,与国之安危相比,轻如鸿毛!”

  李靖的一番话。

  掷地有声,如同重锤般敲在每一位将领的心上。

  他们羞愧地低下了头,再也不敢多言。

  看着那名领命远去的斥候背影。

  李靖的心,

  却沉得比脚下的土地还要深。

  他知道,

  从这一刻起,战争的节奏,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