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意外观众-《沉栀向满》

  「混乱,是淬炼最甜美诺言的熔炉。」

  良久,直到肺部的空气被掠夺殆尽,空间更是化两人情欲的真空。

  顾沉这才带着万般不舍,克制地退开半分。

  两人的额头结印般紧抵,林满急促地喘息着,呼吸里尽是他渡过来的气息。

  她睫羽微颤,每一次眨眼,都像最轻柔的羽毛,一下,一下,搔刮在男人紧绷的神经末梢。

  他的眼眸里,更是翻涌着浓稠如实质的情欲。手腕一翻,瞥了眼腕表上时间——18:12

  “不行,”他喉结滚动,声线沙哑到几乎失真,“在这里……不够。”

  话音未落,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将她从地面剥离,稳稳地单手抱起。

  林满惊呼一声,身子已经侧坐在了他的臂弯。

  突如其来的失重和绝对的力量悬殊,让她环住他脖颈的双臂,本能地收紧,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寻求一点平衡。

  而顾沉空出的那只手,甚至还游刃有余地攥着她的帽子、墨镜与丝巾——那些她用以示人伪装的“道具”。

  “你今晚,”他一边迈步,一边在她耳际落下判决,气息灼人,“恐怕,走不出这栋楼了。”

  “......疯子。”

  林满下意识地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又闷又软。

  “是你先玩火的。”他轻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紧贴的身体,清晰地传导而来。

  林满不甘示弱,隔着衬衫在他肩上报复性地轻咬了一口,随即贴着他的耳廓,用最危险的气音反击:

  “我走不了,你也别想跑。”

  这句猫儿般的挑衅,彻底取悦了他。顾沉不再言语,上扬的嘴角是无声的宣告。

  大步流星地踏出了那方,即将燃尽的消防楼梯,快步走向序论科技的大门。

  八十二楼的办公区静谧无声,所有光线都已隐去,只剩下远处安全出口的幽绿微光。

  顾沉抱着她,平稳的脚步声是这片死寂中唯一的音节。他穿过办公区的长廊,停在cEo办公室的门前。

  门被无声推开。空气中,传来高级木质香薰与淡淡咖啡醇香。独属于他的气息,彻底将林满稳稳包裹着。

  “咔。”

  身后的门应声落锁。那声音清脆而决绝,如同一个宣告——都跑不了。

  没有开灯。

  顾沉抱着她,径直走向那面巨大的落地窗。

  借着绚烂璀璨的城市夜景为光,将她放在那张宽大到足以容纳一切失控的黑色真皮沙发上。

  他随手将她的“伪装”抛开,帽子与丝巾在空中划出沉默的弧线,无声地坠入厚重的羊毛地毯。

  下一秒,他高大的身影便欺身而下。

  带着更具侵略性的吻。

  她所有未来得及说出口的惊呼,都尽数,堵了回去。

  吻,如滚烫的烙印,带着燎原之势,开始向下巡游。

  从敏感的耳廓,到脆弱的颈侧,再到精致的锁骨……他像是在一寸寸地“签收”属于自己的失地,霸道,却又带着令人战栗的温柔。

  风暴的序章,要将她彻底吞噬。理智被寸寸剥离,她只能发出一连串细碎的、不成调的轻吟,回应着这场掠夺。

  就在这片由窗外星河与室内滚烫体温织就的、即将燎原的火海之中——

  “咳、咳咳……”

  一个与这方滚烫天地格格不入的音节,幽幽地、清晰地,从办公室另一端的黑暗中响起。

  林满的身体在他怀中瞬间僵直,所有的感官与回应,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然而,失控的男人已然失聪。

  他所有的感官,都聚焦于怀中这具令他理智崩盘、早已成瘾的身体,沉浸在啃噬肌肤的芬芳与战栗之中,将那一声轻咳,当成了耳边的幻觉。

  吻,仍在继续。

  “等一下……” 林满的意识被拽回现实,她手掌抵上他坚实的胸膛,徒劳地推拒着,声音破碎而惊惶,“……顾沉,停下……有人!”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从他封锁的间隙中挤了出来。

  男人的动作,终于有了一瞬间的迟滞。

  他缓缓抬起头,被情欲浸染得幽深的眼眸里,先是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悦,烦躁与困惑。

  随即,他仿佛终于捕捉到了空气中,那不属于他们的第三道呼吸……

  眼底的欲念,脸上的迷惘,在0.1秒内褪去。所有的热度褪去,化为一片森然的静默和寒意。

  两人像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电影画面,朝着声源望去。

  只见,办公桌前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闲适安坐的人影。

  空气,死寂。

  顾沉没有立刻起身。他的第一个反应,是侧过身,用自己宽阔的脊背,将沙发上的林满完全遮挡在自己身后,形成一个绝对的保护屏障。

  而后,顾沉才缓缓站直,回过神的眼眸里,没有波澜,平静得令人心悸。

  陆离也慢悠悠地站起,倚着桌沿,脸上没有丝毫撞破好事的尴尬,反而是一种艺术家在审视杰作般的、饶有兴致的笑意。

  “啧啧啧。”

  他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声音里满是恶劣的玩味:

  “我说老顾,这就是你所谓的‘天枢’最新成果展示?真人版的系统压力测试? 你们这商业斗争都上升到‘近身肉搏’的层面了?数据维度够不够?要不要我提供一份更详细的‘用户体验报告’?”

  【天枢】?

  这两个字像一枚炸弹,在顾沉宕机的脑中引爆。

  那条“我在八十二层,消防通道。”的信息,将他脑中关于“六点半与陆离测试系统”的预约,清除了个一干二净。

  同时,沙发上的林满,脸颊早已烧成了烙铁,全身血液“轰”的一声倒灌回头顶。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蜷缩到沙发的角落深处,躲在顾沉投下的阴影里,用一种近乎惊恐的速度,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自己被彻底揉乱的衣领与头发。

  随即,一把抓过沙发上的抱枕,死死蒙住自己的脸,整个人缩成一团,恨不得立刻在沙发上刨个洞,拒绝面对这个崩塌的世界,或者从此长眠。

  顾沉的脸上,闪过千年难遇的僵硬与尴尬。他深吸一口气,那眼神,像是要用目光把陆离凌迟。

  “你有病啊?进来不开灯。”他的声音,是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陆离非但没有惧意,反而好整以暇地摊摊手,嘴角噙着一抹恶劣至极的笑意:

  “我这不是想欣赏一下你这顶级落地窗的城景嘛,”

  他目光在室内旖旎的氛围里转了一圈,最后意有所指地补充道,“没想到,这个城景,真的很nice。”

  “谁让你进来的。”

  陆离无辜地挑眉:“陈阳啊。我说来测试系统,他看你不在,就让我进来等。”

  顾沉抬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再开口时,语气里已经褪去了冷意,只剩下一种对自己记忆错乱的无奈,和对眼前这个损友的极度头疼。

  “......你怎么还在这儿?”

  “我怎么还在这儿?”陆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站直身,“你约我六点,我等到快七点,你老人家玩失踪。现在倒问起我来了?”

  顾沉面无表情,泛红的耳根,无声地出卖了他所有的窘迫。

  陆离轻笑一声,绕过顾沉,饶有兴致地看了一眼沙发上那个鸵鸟状的抱枕,笑得更欢了:“早说林满要来‘突击检查’,我就不该在这儿当电灯泡。不过……这独家素材,我要是不分享给江焰他们,都对不起我这半小时的等待。”

  江焰...周靳言......温执杭......

  抱枕下的林满,身体猛地一僵。

  一个可怕的、堪称末日级别的逻辑链在她脑中飞速成型:

  陆离看见了 = 他们都知道了。

  他们都知道了 = 周五聚会时,沈苏苏也一定会知道!

  一想到沈苏苏未来某天,可能会用一种“我全懂”的眼神,促狭地拍着她的肩问:“听说,你去西王大厦‘视察’顾总工作,玩得……挺花啊?”

  林满感觉自己已经不是社会性死亡了。

  她恨不得现在就从八十二楼跳下去,当然——是在把陆离先推下去之后。

  “陆离!”顾沉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带着绝对压迫感的警告。

  “行行行,我不说了。”陆离立刻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姿态,但脸上那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却没有丝毫减退:“林董面子薄,我懂。我走,马上走。周五记得我们的聚会啊,温执杭说要吃小龙虾。”

  他走到门口,手搭在了门把上,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冲着顾沉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

  “兄弟,记得给我的‘精神损失费’结一下。我这双用来创造艺术的纯洁眼睛,可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滚!”

  回答他的,是顾沉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陆离拉开门,在顾沉的怒火中,心情极好地、带着一阵压不住的笑声,溜之大吉。

  门“咔哒”一声关上。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她,以及一室死寂。

  顾沉回过头,转身看着沙发上那个将自己缩成一团,连呼吸都停止了的小女人,终究是没忍住,胸腔里发出一阵低沉而压抑的笑声。

  那笑声带着无奈,更带着一股子藏不住的宠溺。

  “好了,人走了。”他在沙发边坐下,伸手去拿她脸上的抱枕。

  林满死死按住,闷闷的声音从抱枕下传来:“别动!让我死一会儿。”

  顾沉眼底的笑意更浓。

  不再跟她“商量”,而是稍稍用力,便抽走那只抱枕。

  抱枕被拿开,一张红得能滴血、甚至还挂着几分湿润的小脸暴露在空气中。

  “林董,”他俯下身,指腹轻柔地蹭掉她眼角那点因羞愤而逼出的泪珠,声音温柔得能拧出水来,“脸皮……这么薄?”

  林满又羞又气,抬手捶了他一下,那力道却软绵绵的,像猫爪在挠痒。

  “你还笑!”她控诉道,“都怪你!你就不能先开个灯看一眼?”

  “抱着你怎么开灯?”

  顾沉顺势抓住她那只“作乱”的小手,放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手背。

  “你有两只手!!”

  他用那只空闲的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拇指摩挲着她滚烫的肌肤,眼底的笑意深邃如海:

  “另外一只,从一开始就不想离开你。”

  “你还贫!”

  “好好好,我的错,”顾沉从善如流地全盘认错,眼底的笑意却愈发深邃,“怪我看见你,就把其他所有事,都忘了。”

  这句解释,击中了林满的心。

  方才的羞愤与窘迫,仿佛被一层厚厚的蜜糖完全包裹,最终融化成了丝丝缕缕的甜。

  “油嘴滑舌。”她轻轻地咕哝了一句,语气软下来,“以前怎么没感觉你这么能说会道?”

  然而,一想到后续的连锁反应,她还是愁得不行,整个人都蔫了下去,把脸埋进他的胸膛,瓮声瓮气地道:

  “完了,他们都会知道的……苏苏也会知道的……”

  “啊......我没脸见人了……”

  “知道就知道。”

  他的声音沉稳而笃定,安抚了她的焦躁。

  紧接着,话锋一转。

  “又不是第一次。”

  他刻意停顿,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瞬间僵硬,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弧度,才慢悠悠地补充,

  “你忘了上次在maison privée,是谁把我强……”

  “不许说了!”

  话音未落,林满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他怀里弹起,满脸绯红地伸手去捂他的嘴。

  “那不一样!”

  那次是她并购案后心中有愧,冒着大雨找了他一下午,满心满眼都是他,根本顾不得旁边的人。

  那份不管不顾的主动,比起今天,有过之而无不及......

  “怎么不一样了?”顾沉的声音从她掌心下传来,闷闷的,带着笑。

  “尺度!尺度不一样!”

  她急得快要语无伦次,又羞又恼地撤回了手,顺势攥成了一个毫无杀伤力的拳头。

  顾沉低沉地笑开,索性不躲,任由她软绵绵地落在自己胸口。

  他将她整个人更深地嵌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在她耳边用最蛊惑的气音,做出最终裁决:

  “都一样,扯平了。”

  温热的气息舔舐着耳廓,林满彻底没了脾气,连耳根都变成了剔透的粉色。

  他一手环着她,另一只手则自然而然地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带着安抚意味地摩挲着她的指节,像在安抚一只终于肯亮出柔软肚皮的小猫。

  林满在他怀里彻底安分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羞窘褪去后,一抹狡黠重新回到水光潋滟的眸子里。

  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她仰头问:

  “那下次,我是不是该提前致电顾总的秘书,确认一下您的日程表里,还有没有其他‘访客预约’?”

  顾沉被她这副“秋后算账”的小狐狸模样彻底逗乐了。

  他一直温柔把玩着她手的大手,忽然微微收紧,将她的手拉至唇边,惩罚性地在她手掌虎口的位置,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没有下次。”

  见她眼中闪过疑惑,他才缓缓补充,一字一句:

  “以后,我的办公室,除了你,永久谢客。”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继续道:

  “所有预约,全部改去会议室。”

  “……我的专属特权吗?”

  “不然呢?你还想跟谁共享?”

  “你敢!”

  “不敢。只有你。”

  他靠回沙发,将她完全圈禁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头凝视着她,声线已然染上了几分无法克制的沙哑,

  “现在,可以继续我们……被打断的话题了吗?”

  “嗯?”

  她所有的疑问,都被一个铺天盖地、再无打扰的吻,尽数溶解。

  从她的唇,到她的眉眼,再到她玲珑的锁骨。

  林满没有再出声,只是抬起手臂,环住这世间只属于她的、唯一的支点。

  办公室的窗外,整座城市的灯火都融化成了绚烂的星河。

  而在这片星河之下,那方唯一能够承载这无边月色的柔软沙发上,身体被他轻松抱起,而后又缓缓放下的瞬间。

  林满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温水浸透的糖,从指尖到灵魂,一点点地,心甘情愿地化了开来。

  任由自己,在潮水中,彻底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