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兄弟你回头,老子还给你碗酒!-《老子有系统,颤抖吧小鬼子》

  天光未亮,寒气已然穿透了祖德堂厚重的木门,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刺着每一个守夜人的神经。

  林梦石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他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袍在昏暗中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只有手中那盏青铜灯,豆大的火苗倔强地跳动着,在他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他像个幽魂,飘到王永江面前,将灯盏轻轻放下。

  “大帅,烛火未灭,心火可照。”他的声音干涩,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此灯燃的是奉天三十年前的松脂,陈年的味道,最能照见一个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盘腿坐在主位上的张作霖,一夜未眠,眼中的血丝比窗外的朝霞还要红。

  他缓缓点头,目光如刀,剐在王永江那张死灰色的脸上,低喝一声,如同平地炸雷:“永江!你给老子睁开眼,好好瞅瞅!瞅瞅你当年,是为啥豁出命跟老子干!”

  话音刚落,那豆大的烛焰仿佛被灌入了一股邪风,猛地窜起三尺高,颜色由橘黄瞬间转为诡异的幽蓝!

  “呃啊——!”王永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喉咙,猛烈地抽搐起来,双眼翻白。

  幻象,如潮水般将他吞没。

  那还是光绪三十三年的寒冬,雪下得能埋了活人。

  他王永江,一个空有满腹经纶却穷得叮当响的教书先生,蜷缩在四面漏风的破庙里,胃里空得能养耗子,饿得眼前直冒金星。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的时候,庙门“哐”的一声,被人从外面一脚踹了个稀巴烂。

  风雪倒灌进来,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胡子上还挂着冰碴,就那么土匪似的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个豁口的粗瓷大碗,不由分说地扔到他怀里。

  “吃!给老子吃!”那汉子声音粗得像拉大锯,“吃完了,给老子算账!算算这东北三省,有多少人还活得不像个人!老子就是要让这地方的爷们儿,都挺直了腰杆活!”

  碗里,是一碗滚烫的热汤面。

  那蒸腾的热气,比庙里供着的泥菩萨还让他想磕头。

  辰时,天已大亮。

  祖德堂外的廊下,两个卫兵押着一个人过来,正是昨日被张作霖下令重责的陈忠义。

  他脚步踉跄,脸上纵横交错的鞭痕已经结了血痂,但他那双眼睛,却比奉天的日头还要亮。

  他被带到庭前,隔着门槛,死死地盯着堂内失魂落魄的王永江。

  “王厅长!”陈忠义的声音嘶哑,却字字千钧,“你说签了那份字据,就能换来奉天的和平?你说洋人的船坚炮利,咱们惹不起?我呸!你是不是把脑子算成了浆糊!”

  他往前抢上一步,卫兵的刺刀立刻抵在了他的胸口,他却浑然不觉。

  “你忘了?去年辽西大旱,赤地千里,是谁二话不说,一脚踹开军粮库的大门,把粮食分给了老百姓?是大帅!你说洋人强大,惹不起?那你抬头看看威海卫港口上飘的那面旗——那是咱们奉天自己的炮,一炮一炮轰上去的!是爷们儿的骨气换来的!”

  王永江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忠义眼中燃起一团火,他猛地一撕衣襟,露出精壮的胸膛。

  那里,一个碗口大的“奉”字烙印,皮肉翻卷,狰狞可怖。

  “我陈忠义,烂命一条,是大帅从死人堆里刨出来的!这辈子就认一个理,奉天的地,得姓奉!我宁可被革职,宁可掉脑袋,也绝不做洋人的账房先生!王永江,你摸摸你的良心,它还在不在!”

  午时,厢房内。

  王永江蜷缩在冰冷的墙角,像一只被暴雨打湿的鹌鹑。

  手中,紧紧攥着一个半旧的饭盒,是妻子赵氏托人送来的。

  饭菜早已冷透,他却一口也咽不下去。

  饭盒底层,压着一张被泪水浸得有些模糊的字条,上面是妻子娟秀的字迹:“夫君,他昨夜梦魇,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说……他梦见你亲手焚了这座城。”

  他梦见你焚城。

  这六个字,像六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王永江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口中不断喃喃自语:“我不是……我没有……我只是不想再看见奉天城烧起来……不想再听见娃娃们的哭声了……”

  突然,房里那盏不知何时被移进来的青铜灯,烛火再次猛地一闪。

  幻象,第三次降临。

  这一次,不再是过去,而是未来。一个他亲手掐灭的未来。

  若他未曾背叛——十年之后,东北的钢铁巨龙,铁路网已经铺满了黑土地,奉天兵工厂的烟囱日夜不息地喷吐着工业的浓烟,一艘艘刻着“奉”字的铁甲舰在港口整装待发。

  而他,王永江,正站在全国财政会议的讲台上,意气风发地宣讲着他耗尽半生心血创立的“自主财政论”,台下掌声雷动。

  画面一转,巍峨的长城之上,张作霖身披大氅,迎风而立,身后,是万千奉天子弟兵,是无数欢呼的百姓。

  那山呼海啸般的“大帅万岁”,震得天地都为之变色。

  幻象如镜花水月,骤然破碎。

  王永江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再看看这逼仄的厢房,巨大的失落和悔恨瞬间将他淹没。

  他“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彻底破防了。

  未时,祖德堂。

  张作霖提着一壶烧刀子,大马金刀地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王永江,而是走到堂中央,拧开壶盖,先往地上泼了一碗。

  酒液入地,滋滋作响,仿佛在敬那些看不见的魂。

  然后,他又倒了一碗,走到王永江面前,递了过去。

  “兄弟,”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这碗酒,是敬咱俩当年的情分。你喝了,回头,以前的事儿就当喂了狗,老子还给你这碗酒。你要是还觉得洋人能赏咱们一条活路,觉得老子是在画大饼,那你现在就走,我不拦你。这奉天城,随你去留。”

  王永江缓缓抬头,看着那碗烈酒,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他想起了那碗热汤面,想起了陈忠义胸口的烙印,想起了幻象中那个万民敬仰的自己。

  他忽然伸出颤抖的手,接过了酒碗。

  张作霖的眼神,在那一刻黯淡了下去。

  可下一秒,王永江却做出了一个谁也想不到的举动。

  他猛地将自己高高举起,然后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在地上,将那碗酒狠狠地砸在了青石板上!

  “啪!”

  瓷片四溅,酒香弥漫。

  “我错了……大帅!我错了!”王永江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用额头拼命地磕着地,“我不是想卖国!我是怕啊!我怕这偌大的奉天,这点家底,一把火就全没了!可我忘了……我忘了!咱们东北人,从来就不是靠跪活下来的啊!”

  深夜,万籁俱寂。张作霖的脑海中,一声冰冷的机械音轰然炸响:

  【心火反照·任务完成!成功唤醒一名核心旧部!】

  【检测到目标人物:王永江,忠诚度重置,心智模式转化,现已固化为“活体信标”!】

  【信标效果激活:未来72小时内,奉天城及周边区域,我方“嘴炮”影响力提升300%!】

  【解锁特殊技能:潮信·信标共鸣(可消耗个人声望,定向增强特定区域内,支持我方言论的民声强度,形成舆论浪潮)!】

  张作霖站在院中,负手而立,仰望着北方的璀璨星空。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白气,在寒夜中凝结成霜。

  “都说老子一张嘴,能吹散关外的霾,能骂断海底的电缆。”他轻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的笑意,“可这世上最狠的嘴炮……是让一个迷了路的兄弟,重新听见自己心脏怎么跳的。”

  几乎是同一时间,奉天城头,在一片寂静中,一面崭新的旗帜在卫兵的守护下,悄然升起。

  夜风猎猎,将旗面吹得笔直。

  旗上没有龙,没有虎,只有五个铁画银钩的大字:

  心不降,旗不倒。

  这一夜的风,吹醒了王永江,也吹动了奉天城里无数颗沉寂已久的心。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照在财政厅冰冷的石阶上时,一个早已被人们遗忘的身影,带着他身后上百道沉默却坚定的目光,静静地停在了那扇紧闭的大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