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枪都熔了,谁还敢拦路?-《老子有系统,颤抖吧小鬼子》

  奉天讲武堂的广场上,那面写着“青年誓剑”的红绸,被晨风吹得像一团烈火。

  张作霖那双布满风霜的手,将沉甸甸的督军印信稳稳放入一个楠木匣子。

  匣子“咔哒”一声合上,像一个时代的落幕。

  他没回头看那些眼巴巴望着他的老部下,径直将木匣交到校长陈嘉佑手里。

  “老陈,收好。从今往后,奉天的命令,不再从我这督军府里发出去。”他顿了顿,环视着广场上成千上万张年轻而炽热的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他特有的江湖气,“它得从这十万个,不,是百万个青年的心里头长出来!”

  话音未落,远处的山野间,点点火光如星辰坠地,连成一条蜿蜒的火龙。

  那是数不清的青年学生,没等军令,没要补给,扛着铁锹镐头,正用最原始的碎石夯土,一寸一寸地把通往吉林的道路向前铺。

  他们高唱着跑了调的进行曲,歌声混着号子声,隔着这么远,仿佛都能烫到人的耳朵。

  身旁的老教头花白的胡子在风中颤抖,他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喃喃自语:“他们……他们真不等咱们了。”

  “等?”张作霖咧开大嘴,露出满口白牙,笑得像个得了糖的孩子,“老子之前吹牛皮,说‘未来自己会长腿跑’,你瞅瞅,这不自己蹽蹽蹽地蹽起来了嘛!”

  钟楼的阴影里,张学良紧紧攥着手里那块粗糙的皮子——那是他爹不知哪双军靴上割下来的,被磨成了剑鞘的边角料,也是他昨夜辗转反侧时唯一的慰藉。

  失父之荫的恐惧,与承载万众期望的压力,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刚被推上牌桌的雏儿,手里捏着一副王炸,却连规则都没看懂,生怕一出手就输个精光,把老爹攒下的家底败得底儿掉。

  就在他愣神之际,凄厉的警报声划破长空,从城南方向传来。

  一名传令兵连滚带爬地冲上钟楼:“少帅!安东铁路……被昨夜的暴雨冲垮了!十几处塌方,桥墩都悬了空!给‘开学礼’准备的补给,全堵在半道上了!”

  这消息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没有补给,别说“开学礼”,就连讲武堂数万师生的日常都将陷入瘫痪。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张学良身上,那目光里有探寻,有疑虑,更有等着看他如何收拾这地狱级难度开局的审视。

  张学良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爹刚把印信交出去,烂摊子就砸到了他脸上。

  是请示?

  还是等待?

  他看着下方广场上那些因警报而骚动,却依旧挺直脊梁的年轻学员,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血气猛地冲上头顶。

  他咬碎了后槽牙,从钟楼上一跃而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弟兄们!没有命令,咱们就是命令!所有学员,按营连编制,带上所有能用的工具,跟我去安东线!抢修铁道,三天之内,必须通轨!”

  人群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回应。

  外号“小钢牙”的先锋营营长李德林,第一个跳了出来,他那口标志性的白牙在晨光下闪着光:“少帅带队,咱们就敢拿命去填沟!先锋营,跟我走!”

  “走!”

  “干他娘的!”

  老教头站在原地,冷眼看着这群打了鸡血似的半大孩子,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取下腰间那把跟随了他几十年的佩刀,利落地割断自己腿上缠得紧紧的绑腿布条,一把塞进正从他身边跑过的小钢牙怀里,声音沙哑:“拿去,给弟兄们当止血带。”

  安东线,暴雨如注。

  数万青年,没有专业的工程器械,就用血肉之躯对抗着天灾。

  他们肩扛着湿滑沉重的枕木,在齐膝深的泥水里匍匐前进。

  张学良彻底撕下了“少帅”的矜贵外壳,第一个跳进冰冷的沟渠里扛起主梁,泥浆糊了他一脸,他毫不在意,只是扯着嗓子嘶吼着指挥。

  小钢牙带着他的突击组,展现了什么叫“高手在民间”。

  他们用土法测距,拿马缰当尺,用石锤当工程锤,几番硬核操作下来,居然将一段关键铁轨的对接误差控制在了一寸以内,看得随行的几个老铁路工直咂舌。

  老教头蹲在山坡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一个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年,为了保护一把关键的扳手,被一小片塌方的泥石砸中了腿。

  那少年疼得满脸煞白,却依然死死抱着怀里的工具,嘴里还喊着:“别管我!先……先把扳手拿去用!”

  老教头手里的烟杆“啪”地一声被捏断了。

  他猛地站起身,将烟袋锅往地上一磕,骂了句脏话,然后卷起袖子,一声不吭地冲进了抢修的队伍里,那身手,比他手下最利索的小伙子还快。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当黎明的曙光刺破乌云,第一列满载物资的火车,在无数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注视下,发出“呜——”的一声长鸣,缓缓驶过了临时搭建的新桥。

  “通了!通了——!”

  欢呼声震天动地。

  张学良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泥水里,浑身像散了架。

  他看着那列冒着白烟的火车,看着周围那些和他一样满身泥污、却笑得像傻子一样的年轻脸庞,自己也忍不住咧开嘴,笑出了声。

  眼泪混着泥水从他脸上滑落,他终于明白,原来……命令真的可以不靠那块冰冷的印信,它能从心里,从这片滚烫的土地里,自己长出来。

  奉天城内,阴暗潮湿的地牢里。

  郭松龄静静地听着狱卒眉飞色舞地描述着城外那场惊天动地的铁路抢修。

  当听到“少帅带头跳进泥坑”时,他那双原本死寂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一丝光亮。

  他猛地起身,从火盆里摸出一根烧剩的炭条,不顾狱卒的惊愕,在斑驳的墙壁上疾书起来。

  线条飞舞,数据精准,短短片刻,一幅详尽的《辽西—漠北铁路初步勘测图》便跃然墙上。

  图旁,他还用蝇头小楷写下了七条施工中可能遇到的地质风险及避险建议。

  “你,去告诉大帅。”郭松龄放下炭条,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我,郭松龄,愿率‘赎道团’三千袍泽,立下军令状,三个月内,打通奉天至吉林的延长线!”

  狱卒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问:“郭……郭将军,您之前不是说,少帅他……不堪重任吗?”

  郭松龄缓缓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容,似是自嘲,又似是解脱:“我错了。我看得太浅了。真正的接班人,不是哪个姓张的公子哥,而是这帮不要命修路的崽子们。大帅想要的,从来就不是一个唯唯诺诺的忠臣,他要的……是能把整个东北都点燃的火种。”

  深夜,督军府。

  张作霖披着一件大氅,独自站在巨大的军事地图前。

  地图上,安东铁路的红线已经重新连上,而奉天到吉林的方向,一条由无数青年自发标注出的新路线雏形,正顽强地向北延伸。

  他拎起桌上的酒壶,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烧刀子,胸中那股豪气几乎要炸开。

  窗外,钟楼的钟声沉闷地敲了十二下。

  他望向窗外,远方的山野,那条由火把组成的巨龙,非但没有熄灭,反而更加明亮了。

  “老郭啊,你这回算是看明白了……”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老子传的不是权,是火。是搁在哪儿,谁都能给它点着的火。”

  话音刚落,角落里一台不起眼的电台突然发出轻微的“嘀嗒”声。

  张作霖眼神一凝,走过去,亲自译出了那段简短的密电。

  是小钢牙发来的。

  电文只有寥寥数语:“‘不跪号’已抵达预定海域,静待‘开学礼’信号。”

  张作霖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森冷的笑意,他眯起眼睛,看着地图上某个被红圈标注出的海域,仿佛能穿透无尽的黑夜,看到那艘满载着特殊“货物”的船。

  行,那就让小鬼子们竖起耳朵听好了,咱家这帮熊孩子的开学第一声上课铃,马上就要敲响了。

  他将电报纸凑到烛火上烧成灰烬,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

  铃声固然要响,但要让对方听得懂、听得怕,光靠嗓门大可不行。

  这场“开学礼”真正的第一课,得从听懂敌人的语言开始。

  而那个从敌人手里缴获的、至今还像个哑巴一样的铁疙瘩,也该到它开口说话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