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谋事-《沉浸式快穿》

  “好。”苏沅应着,却转头对管家道:“把西边那间朝阳的厢房收拾出来,铺两层褥子,再搬个软榻进去;往后主君就不去粮行了,账册让人送回来,在屋里看就行;厨房每日炖些温补的汤,酸梅别让他多吃,太酸伤胃。”

  她一桩桩吩咐得细致,沈暄和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忽然拉住她的手:“无忧,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不紧张不行。”

  苏沅蹲下身,仰头看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生产本就辛苦,你又是头一胎,我前日去给娘那里转达女帝的赏赐,听爹说,他怀你那会儿,前五个月总吐,夜里也睡不安稳;我想着,把他们二老接来住些日子,爹有经验,能照看着你,你也能松快些。”

  沈暄和愣了愣,随即笑了:“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娘那人虽严厉,可疼我了,爹更是细心,他们来了,我倒真不慌了。”

  次日一早,沈太傅和沈夫郎就被接进了沈府。

  沈夫郎一进门就拉着沈暄和的手坐下,细细问了医官的嘱咐,又摸了摸他的脉,笑道:“脉象稳着呢,就是气血稍弱,我带来些我自己晒的红枣枸杞,让厨房每日煮在粥里,补补就好。”

  他转头对苏沅道:“你也别太急,男子怀孕是辛苦,可也不是什么难事,前三个月别让他弯腰,别碰凉水,想吃什么就顺着他,心情舒畅最要紧。”

  沈太傅则坐在一旁,看着沈暄和微隆的小腹,板着的脸也松了些,从袖里摸出个小小的桃木平安符递过来:“这是去城郊道观求的,戴在身上,往后不许再熬夜看账,听见没?”

  沈暄和接过来,乖乖应了“知道了”,苏沅在一旁笑着道谢,心里踏实了不少。

  往后几日,沈府倒是热闹起来。

  沈夫郎每日陪着沈暄和在院里散步,教他做些轻柔的舒展动作,说能缓解后期的腰酸。

  沈太傅则总在廊下坐着,看沈暄和晒暖,偶尔递过一杯温水,嘴上说着“别贪凉”,眼里却藏着笑意。

  苏沅每日处理完粮行的事就往回赶,进门先去看沈暄和。

  有时见他靠在沈夫郎肩头打盹,沈夫郎正轻轻给他按着太阳穴;有时见他和沈太傅在下棋,输了棋还嘴硬,惹得沈太傅瞪他,却又忍不住笑。

  她站在廊下看着,心里暖融融的——原来安稳日子,不只是没有风波,更是有人把你放在心尖上,连一丝一毫的辛苦,都舍不得让你受。

  这日傍晚,苏沅端着刚炖好的燕窝粥进屋,见沈暄和正摸着小腹轻声说话,她放轻脚步走过去,听见他说:“宝宝你要乖,别让你爹爹太辛苦……”

  苏沅从身后轻轻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上:“他会乖的。”

  随后低头,隔着衣料贴在他小腹上听了听,虽听不到什么声音,却觉得心尖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沈暄和转过身,靠在她怀里笑:“无忧,有你在,有爹娘在,我真高兴。”

  “我也是。”苏沅吻了吻他的发顶,“等孩子生下来,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长乐宫的铜锁生了层薄锈,风一吹,挂在门楣上的铁铃就发出“叮铃”的钝响,像在替这满院萧索数着日子。

  三皇女坐在窗前,手里捏着支狼毫,却半天没在宣纸上落下一个字——案上堆着的抄经纸已攒了半尺高,墨迹黑沉沉的,映得她脸色更显苍白。

  她忽然将笔狠狠掷在案上,墨汁溅在素白的纸上,晕开一片狼藉。

  “废物!”她低骂了一声,声音压得极狠,却仍能听出齿缝里的不甘。

  视线扫过窗棂外那棵半枯的老槐树,去年这时,她还站在御花园的牡丹丛里,接受百官的恭贺——那时她刚用“新粮种增产之法”解了南境旱灾,女帝握着她的手赞“吾儿有经世之才”,连向来不对付的二皇姐,看她的眼神里都带着忌惮。

  她是穿越的。

  带着现代知识,知道怎么种植粮食,知道怎么预防疾病,甚至知道女帝私下最看重的是“务实”而非“虚名”。

  她费了三年功夫,安插眼线,笼络朝臣,连镇国将军都成了她的助力,眼看就要在储位之争里占尽上风,却偏偏栽在姬无忧手里!

  “本宫绝不能坐以待毙!”她咬着唇,指节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那日在殿内,苏沅拿出账册残片时的冷静眼神,女帝审视她时的沉凝脸色,还有那些官员明哲保身的沉默……一幕幕在眼前晃,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心。

  她不甘——她明明算好了一切,侍读死了,线索断了,何太师不过是枚弃子,赵将军在北境握着兵权,怎么就偏偏被姬无忧揪住了残片那点破绽?

  “殿下。”

  一声极轻的低语从窗下传来。

  三皇女猛地回神,掀开窗缝一角,见墙根下站着个穿灰布小厮服的少年,身形挺拔,眉眼间藏着股英气——是赵珩。

  他竟真敢扮成小厮,混进这守卫森严的长乐宫。

  “你怎么来了?”她压着声音,眼底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沉了下去,“你就不怕被人发现?”

  赵珩抬手拢了拢帽檐,走到窗下阴影里,声音压得更低:“我贿赂了宫里当值的侍卫,半个时辰内没人会靠近这里。”

  他从袖中摸出个卷成细筒的纸条,递过窗缝,“江南那边有信了,何太师的余党已收拢了粮草,只等殿下一声令下,北境也安稳,我已让人盯着二皇女的人,以防她们突然袭击。”

  三皇女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页的糙感,心里那团火又燃了起来。

  她快速扫完内容,抬头看向赵珩:“姬无忧呢?沈家最近有什么动静?”

  “沈暄和怀了身孕,姬无忧几乎日日守在沈府。”赵珩顿了顿,补充道,“沈太傅夫妇也搬去了沈府,说是要照看沈暄和生产。”

  “怀孕?”三皇女挑眉,眼里充满了怨毒,嘴角勾起抹冷笑,“倒是好福气。”

  她将纸条凑到烛火上烧了,灰烬捻碎了撒在窗台上,“你告诉江南那边,先按兵不动,女帝虽幽禁了我,却没削我的皇籍,可见还顾念母女情分。我要你做的,是查清楚姬无忧手里还有多少底牌。”

  赵珩点头,又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递过去,“这是凝神的药,殿下最近睡不好,每晚吃一粒。”

  三皇女接过瓷瓶,指尖碰到他的手,只觉他掌心粗糙,是常年握兵器磨出的茧。

  镇国将军的幼子,也是一个惊艳绝伦的青年才俊,却死心塌地的跟着她。

  “赵珩。”她看着他,声音里带了些难得的软意,却更像命令,“我不能一直困在这里,你得想办法,让我出去。”

  赵珩抬头,与她对视,目光坚定:“昨夜接到我娘的密信,如今北境那边安稳许多,不日便奏请班师回朝,等我娘回来了,殿下就可以出来了,还请殿下耐心等待。”

  他说完,迅速退到墙根,几个起落就翻出了院墙,灰布身影很快消失在暮色里。

  三皇女握着瓷瓶站在窗前,晚风吹起她的衣袂,猎猎作响。

  她低头看着瓶身上冰凉的釉色,忽然笑了,笑容十分扭曲——姬无忧、二皇姐,还有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帝,别以为幽禁就能困得住她。

  她是带着现代智慧来的,这娄国的储位,只能是她的。

  她转身走回案前,重新拿起一支笔,这次不再是抄经,而是在纸上快速画着什么。

  烛火摇曳,映得她脸上的不甘与狠戾交织,像淬了毒的花,在这寂静的长乐宫里,悄悄酝酿着下一次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