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失控的瞬间&旁观的死亡-《【综】我那总在见义勇为的宿主呦》

  “理,桃子主任,能复……”

  真田羽叶的话被理打断,“不能复活。”

  “不能愚弄生死。”

  “客观事实上认定的死亡,没有办法重生。这是所有世界通用的规定。”理补充道,“那些本身拥有五花八门禁术的世界除外。”

  “你不是说积分无所不能吗?”

  理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漏洞,“即使是真神降临,也要遵守每个小世界的规则,不可随意改写生死。”

  真田羽叶看着花丛,那里留下的痕迹,已被安室透清理干净了。

  前几日,幸村精市还发桃子主任眯着眼睛舔毛的视频给她看。

  毛绒绒、胖乎乎、金灿灿的猫猫认真地打理自己,舔舐着粉嫩的脚丫,掌掌开花。

  然后突然,它死了。

  她没能得知死因。

  安室透侧身,黑色风衣微微扬起时,她似乎瞥见了,紧贴腰侧的一道黑漆漆的轮廓。

  那形状……像极了枪。

  他是一个杀手吗。为什么要残杀一只小猫呢。倘若是他干的,又为何要露出动摇的眼神呢。

  她不能追问下去。

  医院是生死最多的地方,人们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木然,行色匆匆地经过。

  真田羽叶站立在桃子主任死去的地方,猫条汁水从撕口处漏了出来,指尖滑腻地沾上腥气。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将目光从艳丽的花丛中挪开。

  蓦然觉得,呆立着,既不能挽回什么,也不能对以后有半分助益。像个傻瓜。

  可双脚像生了根,无法安心地离开,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一道失魂似的人影直直撞了上来。

  “有马君。”

  不知为何,叫出他名字时,另一张脸,一张在令人消融的阳光中,绽放着温暖笑容的脸,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宫园薰。她的笑容如此鲜活,像盛夏正午最炽烈的光。

  这张挂着笑容的脸,很快被面前黑发少年面无表情的脸所覆盖。

  有马公生慢了半拍,才僵硬地打招呼。若无其事,而又十分怪异。眉梢隐约透露着压抑的痛苦。

  真田羽叶突然害怕起来。这种害怕,就像花丛底下多了一具美丽的尸骸一般。

  很快,她从有马公生口中得到了验证。

  那个请她喝可乐,夸她是最棒的小提琴手的宫园薰死了。

  两个不曾有过交情的人,在此回忆着同一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苦涩而安慰的笑。

  突然,有马公生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道:“对了,她看过你在冰帝校庆上的演出……她十分喜欢你的琴音。”

  真田羽叶无法形容这感受。

  自己极度否定的演出,被一个难忘的女孩真诚地喜欢着——而刚刚得知的,是这个女孩的死讯。

  她没有回应的机会。

  宫园薰的病逝,是意料之外,却又有迹可循。

  回想起在广场上遇到宫园薰时,对方瘦削的面孔,嶙峋的手骨,原来她从那时起就已经生病了吗。

  “宫园君一直在这里住院吗?”

  “是的,自从她病发,就一直在这家医院。”

  宫园薰和幸村精市竟然一直在同一家医院。

  真田羽叶恍然,前段时间在医院瞥见的,去往肿瘤科方向的模糊的背影,定然是有马公生了。

  她来这里看望幸村精市那么多次,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一点。

  如果当时在广场上,她能不顾虑那么多,像宫园薰看到自己脸色苍白地坐在长凳上那样,直接干脆地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如果当时,她在这里看见疑似有马公生的那个人时,能大胆一点,上去问他。

  那,在宫园薰还没有被认定为死亡之前,她是否能通过理,帮助她活下去呢?

  “你有这善心,不如多想想,自己怎么才能在毕业时活下来。”理道。

  真田羽叶的生命处在倒计时之中,沙漏落尽的那一刻,便是在她高中毕业之日。她需要用一百万积分来换取以后的人生,哪怕只差了一分,她都将永远停留在毕业的那一天。

  她奋力想要抽身事外,却早已深陷局中。

  “羽叶。”

  循声转头,真田羽叶撞进幸村精市温润的眼眸。

  是了,眼前这个人,也在病痛的阴影里明灭摇曳。

  她突然产生了强烈的、想要靠近的冲动,想用指尖确认,他苍白皮肤下,是否还流淌着温热的血液。

  下一秒,身体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她没察觉自己是如何动作的,只感到一阵风掠过。

  直到背上传来轻柔而克制的抚慰,一下,又一下,真田羽叶才猛然惊觉,在见到幸村精市的那一瞬间,不管不顾地扑进了他的怀里。

  而之后,几乎是同时,两人松开了手。仿佛这短暂的触碰,已是他们所能允许的极限。

  没有解释。没有询问。

  默契地,将这个失控的瞬间绕过。

  “你怎么下来了?”她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微哑。

  幸村精市唇边漾开担忧的笑,“我估摸着你差不多该到了,你却一直没上来,信息也没回,我有些担心。”

  “那是你的朋友吗?”

  望向有马公生离开的背影,他轻声道,“他怎么了?”

  真田羽叶摇摇头,“我和他有一个共同的朋友,可她。”

  她哽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和宫园薰之间的故事,该从哪里讲起呢?

  那时她刚做完心理辅导,五脏六腑的情感都掏空了,连胃里的苦汁也被榨得一干二净。

  她坐在广场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宫园薰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向她伸出了手。

  她仰脸,像是渴水的植株,等来了一场雨露。

  可是,她明明有能力救下宫园薰,却没有觉察出她的处境,只是旁观了她的死亡。

  真田羽叶缄默。

  幸村精市注视着她,包容了这份沉默。

  “你送我的栀子花都开了。” 他说。

  微微一笑,不由分说地牵住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手掌的温度,再次透过肌肤传来,也再次,很快地松开。

  真田羽叶抬头望向他,在那微笑的柔和弧度里,读出了清澈的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