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醒梁山-《重生水浒:我刘备,再造大汉》

  永安宫的烛火猛地一跳,在昏黄光影里曳出最后一丝挣扎。

  刘备枯槁的手死死攥紧锦被,青筋如虬根暴起。

  诸葛亮跪伏榻前,肩头耸动,涕泪浸湿了衣襟。

  “丞相,嗣子幼弱…托付…于卿…”

  托孤之言,字字千钧,却压不住刘备胸腔里翻江倒海的痛悔!

  荆州失陷,二弟云长血染沙场。

  秭归惨败,三弟翼德身首异处。

  兄弟三人,桃园一拜,誓同生死共富贵。

  如今竟只剩他一人,在这异乡病榻上,对着残破江山咽下最后一口气。

  顷刻间,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云长,翼德,哥哥…愧对…”

  未尽之言堵在喉间,刘备意识如风中残烛,倏然熄灭于无边黑暗。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撕裂了寂静!

  不是白帝城宫门崩塌!而是八百里水泊梁山的寨门在重槌下呻吟!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将梁山泊的粼粼水波染成一片血海。

  箭啸!刀鸣!惨嚎!

  官兵的号子,保丁的嘶吼,混着兵器碰撞的刺耳刮擦,汹涌扑向山腰。

  粗木闩着的寨门在巨力冲撞下嘎吱作响,木屑石粉簌簌如雨落下。

  喽啰们面无人色,握着破刀烂枪的手抖得如同筛糠。

  聚义厅前,白衣秀士王伦眼睁睁看着黑压压的官兵如蚁群般漫山遍野。

  当先一杆猩红大旗猎猎作响,上书济州府剿捕使。

  旗下,西溪村保正王虎身披借来的铜鳞甲,躲在二十名乡勇身后嘶吼。

  “剿灭梁山!赏钱千贯!”

  七百余乌合之众跟着鼓噪,竹枪乱晃如病芦苇。

  其中半数是临时拉来的佃户,跟着一通鼓噪。

  可在王伦眼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那旗是州府倾巢出兵的铁证,那声是万千精兵索命的号角。

  “济…济州府…倾巢而出了?!”

  他嘴唇哆嗦成青紫色,心口猛地一缩,如被冰手狠狠攥住!

  “呃啊!”

  随着一声呻吟,便双眼暴凸,身体僵直,直挺挺砸在聚义厅冰冷的石阶上!

  苦胆碎裂的腥气弥漫开来,这梁山泊首任寨主,竟被一杆虚旗活活吓炸肝胆!

  “哥哥!”

  这时,两条铁塔般的黑影出现,撞开乱窜的喽啰!

  杜迁铁掌探鼻息,触手冰凉刺骨,猛地抬头嘶吼。

  “还有气!快抬进去!”

  宋万豹眼赤红如血,络腮胡根根倒竖,指着山下那杆猩红破旗炸雷般咆哮。

  “直娘贼的王虎,扯张虎皮就敢唬人?什么济州府精兵,全是西溪村的泥腿子,纸扎的破旗,草包的脓货!”

  吼声撞壁回荡,却压不住喽啰们筛糠般的腿肚。

  梁山泊,八百里烟波浩渺,山势险峻,本是天险之地。

  可王伦的瘫死,却比敌人的刀枪更摧人心志!

  “顶住,给老子!”

  寨门上,三道碗口粗的门闩已断其二。

  死亡的气息扼住了每个喽啰的喉咙。

  聚义厅后一处阴冷石屋,权作病房。

  屋内,汗馊与劣油味混杂弥漫。

  床榻前,两个喽啰佝偻着身子如同惊弓之鸟。

  “唉!”

  赵五叹息一声,又长又黏像钝刀子割着破布。

  “够了老五,别他妈嚎丧了!”

  刘四烦躁地抓挠着油腻打绺的头发:“听得老子心焦,跟阎王催命符似的!”

  远处震天的喊杀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撞得石壁嗡嗡作响,屋顶簌簌落灰。

  “老刘,完了,这次真他娘的要交代了!你听听这动静,寨门怕是要破了!”

  昏黄跳动的油灯下,赵五那张苦瓜脸扭曲得更加狰狞,声音抖得不成调。

  刘四猛地站起,焦躁地来回踱步,破草鞋踩在干草上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你说!咱脑袋别裤腰带上,干这刀头舔血的营生到底是图啥?”

  他用怨毒地剜了一眼床上,那团毫无生气的白肉:“原以为跟了个识文断字的头儿,能混个肚圆,攒点棺材本,哪知道是这么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屁本事没有,酸气倒冲天,如今倒好,连累老子们给他陪葬,在这断头饭堂里等死!”

  赵五闻言,顿时恶向胆边生,绿豆眼凶光一闪:“眼下这厮可就剩最后一口气吊着了,咱们不如!”

  他猛地做了个割喉的手势,又快又狠,带着一股子亡命徒的戾气。

  “拎着他这吃饭的脑袋,下山献给官府当投名状。说不定,嘿嘿,还能换身衙役的皂皮,吃上皇粮。再差,也比烂在这鸟山寨,给这死鬼垫背强百倍!”

  刘四原本只是发发牢骚,听赵五一鼓吹,干裂的嘴唇无意识地舔了舔:“能…能成?官府真认咱这份礼?”

  “认,怎么不认!这鸟厮,往日里克扣咱们兄弟的卖命钱,动辄打骂,老子恨不得生啖其肉!”

  赵五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喷了刘四一脸,眼中贪婪与凶残交织。

  刘四被他煽动得血往上涌,想到往日受的窝囊气,想到山下酒肉女人的快活,那点残存的犹豫瞬间被贪欲烧成了灰。

  “干了!”

  他一拍大腿,眼中凶光毕露。

  “拿这酸丁的脑袋,搏他娘的前程富贵。就算官府不收,趁乱摸下山去,天大地大,还怕找不到活路?总比困在这等着挨刀强。”

  两人相视狞笑,如夜枭怪啼,床上那具毫无生气的身体,已成他们生路垫脚石。

  说着,赵五反手从后腰抽出一柄豁了口的牛耳尖刀,一步步逼近病榻,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酸丁,爷爷这就送你早登极乐,下辈子别学人落草!”

  刀尖携冰冷腥风,直刺王伦咽喉!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刹那,油灯火苗猛跳!

  病榻上,王伦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

  那绝不是以往懦弱闪躲,充满刻薄的小眼。

  而是一双古井无波,却仿佛蕴藏着金戈铁马的眼眸。

  冰冷而锐利如同实质的锋芒,瞬间钉死了赵五。

  “呃?!”

  赵五高举的尖刀僵在半空,只感一股刺骨寒意窜遍全身。

  同一瞬间,王伦的右手,五指关节,发出轻微的骨节爆响。

  亦如沉睡的巨龙,缓缓舒展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