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地狱开局与项目复盘-《甄嬛传:妙青借东风》

  被子里的孙妙青一动不动。

  她像一台强制关机后,散热风扇还在疯狂哀嚎的电脑。

  嗡嗡作响。

  所有程序都已崩溃,唯有危机预警的红灯在脑海深处狂闪。

  床边的丫鬟春喜急得快要哭出来,手里的帕子被指尖绞得不成样子。

  “小姐?小姐您别吓奴婢啊!”

  “要不……奴婢再去请一趟太医?”

  请太医?

  孙妙青心底冷笑。

  现在这情况,就是把扁鹊华佗从土里刨出来,也救不了她的命。

  这是认知层面的系统崩塌,得请创世神来格式化重装。

  她的脑海里,无数加粗的血红弹幕疯狂刷屏。

  【甄嬛】

  【沈眉庄】

  【年世兰】

  【紫禁城股份有限公司】

  【内卷之王董事长:爱新觉罗·胤禛】

  每一个名字,都代表着一段血雨腥风的剧情KpI。

  她现在哪是躺在待选秀女的床上。

  这分明是空降进了大型历史宫斗真人秀现场。

  沉浸式体验版。

  不能喊卡,死了就真的GAmE oVER那种。

  完了。

  彻底完了。

  她不是简单的穿越,她是定点空降。

  精准地,空降到了一个史上最残酷、淘汰率最高的内卷职场。

  刚出新手村,就一头撞上了满级大boSS和一群神仙打架的顶级同事。

  她现在这个身份,孙妙青。

  一个在原着里台词不超过三句,出场即巅峰,巅峰即祭天的纯粹炮灰。

  怎么祭天的来着?

  孙妙青强迫自己过热的思维冷却下来,开始检索那些被项目报告和KpI压在最底层的追剧记忆。

  殿选。

  是的,就是殿选当天。

  原主孙妙青,因为一只突然窜出来的白猫,惊声尖叫,仪态尽失。

  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被皇帝一句“殿前失仪”,直接“拉下去”打包回家,沦为整个八旗圈子的笑柄。

  可笑。

  一个能过五关斩六将,一路杀进最后一轮殿选的秀女,会被一只猫吓破胆子?

  这话说出去,鬼都不信。

  就像在现代,一个能杀进世界五百强终面的候选人,会因为面试官的钢笔掉在地上,就吓得当场失禁吗?

  绝无可能。

  除非,那支笔,是面试官故意扔的。

  目的,就是找个由头,让她体面地滚蛋。

  所以,那只猫,根本不是普通的猫。

  她脑子里开始复盘殿选那天的项目流程。

  太后,这位董事长老妈,针对甄嬛的意图就差没写在脸上了。又是泼水又是放猫,摆明了想找个茬把这个酷似纯元皇后的空降兵给优化掉。

  可皇帝,这位董事长本人,偏就吃甄嬛那套。太后越是阻挠,他心里的逆反情绪就越上头。

  结果呢?甄嬛那边稳如老狗,屁事没有。反倒是自己,成了那只被打的出头鸟。

  皇帝处置不了跟他对着干的亲妈,还处置不了一个连编制都没有的实习生?

  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爬上后脑勺。

  ……她哪里是胆小怯懦,她分明是成了权力棋盘上的一枚弃子。

  太后想借猫试探甄嬛,皇帝则想借她敲打太后。

  她的哥哥,苏州织造孙株合,竟然把宝押在了年羹尧身上,皇帝正愁找不到由头警告这些蠢蠢欲动的地方势力。

  还有整个孙家,九子夺嫡时站错队的尴尬历史,简直是完美的靶子。

  所有线索在她脑中汇成一张天罗地网。

  处置她,既能不动声色地削了太后的脸面,又能警告她那个拎不清的哥哥,还能震慑所有前朝旧臣。

  一箭三雕,好一招杀鸡儆猴!

  她不是输给了一只猫,她是输给了一场自上而下、为她量身定做的职场霸凌。

  永不录用,断了她一生的职业道路,也把整个家族的脸面按在地上摩擦。

  这盘棋,从她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就注定是死局。

  孙妙青缓缓吐出一口气,胸口那股郁结,竟然消散了不少。

  原着里,孙妙青在殿前上演了那出“大型社死现场”之后,就彻底人间蒸发了,连带着整个苏州孙家都跟着销声匿迹。

  这手段,比她那个周扒皮老板,让她凌晨三点起来为了0.1%的利润率重做数据模型还要脏。

  想通了这一层关节,孙妙青反而不抖了。

  那股被996和无理甲方压榨了整整三年的无名火,“腾”地一下,从胸腔直冲天灵盖。

  去他的炮灰!

  去他的牺牲品!

  老娘在二十一世纪卷生卷死,不是为了穿越回几百年前,给你当权力博弈的垫脚石!

  你想演戏,好,我奉陪到底。

  但从现在开始,剧本,必须按我的来。

  “哗啦——”

  被子被猛地掀开。

  孙妙青“垂死病中惊坐起”,直挺挺地坐了起来,眼神锐利如刀。

  春喜被这一下骇得倒退半步,声音都发颤:“小、小姐?”

  眼前的孙妙青,脸上还带着病中虚弱的苍白,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却像点着两簇幽幽的火。

  那不是一个久病之人的眼神。

  那更像是……一个顶尖的项目经理,在deadline前夜,终于找到了破局的关键点,准备通宵反杀。

  “春喜。”

  孙妙青开口,声音因久未说话而有些沙哑,但每个字都像钉子,稳稳地砸在地上。

  “奴婢在。”春喜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

  春喜,我问你,哥哥最近……可有给年大将军府上送过什么东西?”

  这是项目启动前的尽职调查。

  春喜愣了一下,绞尽脑汁地回忆。

  “奴婢不知……不过前些日子,大人来信说,一切顺遂,让我们在宫中安心待选,日后必有依靠。”

  日后必有依靠?

  孙妙青扯了扯嘴角。

  是啊,好大一个“依靠”,马上就要把整个孙家都“靠”塌方了。

  “我问你,我病糊涂之前……我怕猫吗?”

  “回小姐……您素来胆子就小,别说是猫了,就是大一些的飞蛾扑过来,您都要躲上半天的。”

  孙妙青心中了然。

  好家伙,原主这人设,简直是为这场构陷量身定做的“完美受害者”。

  胆小,怯懦,柔弱。

  被猫吓到失仪,在所有人看来,都再合情合理不过了。

  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有两条路。

  一条,是照着剧本,当个被猫吓傻的倒霉蛋,然后被打包退货,从此销声匿迹。

  另一条……

  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她孙妙青,好歹也是熬夜刷完八十集宫斗大戏的课代表,猝死在工位上,都没这么窝囊过。

  “厨房里,可有小鱼干?”孙妙青又问。

  春喜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

  小姐这思路跳跃得,她完全跟不上。

  “有……有是有……小姐您饿了?可那东西又干又咸,您身子虚,可万万碰不得!”

  “不是我吃。”

  孙妙青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带着几分冷冽,几分算计。

  “去,把库房里那包最好的银鱼干拿出来,就是每年过节用来给府里送礼的那种。”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记住,要腥味最足的。”

  春喜彻底懵了,小声嘀咕:“小姐,用那个……打点关系?”

  用一包鱼干?打点谁的关系?宫里的总管太监吗?可这也太……太匪夷所思了。

  孙妙青没解释。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躲?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只要孙家“站错队”的原罪标签还在,她就永远是那个随时会被拉出来祭天的倒霉蛋。

  退缩,是下下策。

  迎着刀口走上去,把刀夺过来,才是唯一的生路。

  不就是一只猫吗?

  一只被当成“裁员工具”的猫。

  在现代,想和甲方的宠物搞好关系,最快的捷径是什么?

  投喂。

  对猫来说,顶级小鱼干,就是它的“投名状”。

  “春喜。”

  “奴婢在。”

  “把我那件月白色的旗装拿出来,还有配它的那套珍珠头面。”

  孙妙青一边说,一边已经掀被下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病气。

  春喜的眼珠子都快惊得掉下来。

  “小姐!您……您这是要做什么去?”

  孙妙青走到黄花梨木的梳妆台前,静静看着铜镜里那张清丽而陌生的脸。

  她抬起手,用指腹轻轻抚过脸颊的轮廓。

  这张脸,这个身份,本是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但现在,她已经提前知道了考题和标准答案。

  这份地狱难度的开卷考试,她不仅要及格,她要拿最优。

  孙妙青转过身,目光清亮,牢牢锁住已经呆若木鸡的春喜。

  “你去回了母亲。”

  “就说,女儿想通了。”

  “什么病不病的,都是心里那点怯懦在作祟,不值一提。”

  她微微扬起下巴,一字一句,清晰得如同金石落地。

  “告诉她,这次殿选,我不躲了。”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这个offer,我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