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人祸滔天定海神针-《刚穿七零被离婚,我掏出亿万物资》

  苏长友走到石头下面,抬头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李大栓。

  李大栓像看到了救星,连忙从石头上跳下来,“老支书,您看这……”

  苏长友没理他,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

  “都慌什么!”

  “天塌下来了?”

  “海死了,人也跟着死了?”

  他一连三问,声音不大,却像三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口上。

  “支书,不是我们慌。”人群里,一个中年汉子壮着胆子开口,“这海,是我们的命根子。现在根断了,你让我们怎么活?”

  “是啊,支书,地里那点红薯木薯,根本不够吃啊。”

  苏长友的视线,缓缓扫过一张张惶恐的脸。

  “我问你们,谁第一个发现海不对劲的?”

  “我!是我!”一个叫苏二牛的年轻后生挤了出来,他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的神色,“天刚亮,我去收地笼,就闻着味儿不对。到海边一看,我的娘啊,吓得我腿都软了。”

  “水是什么颜色?”苏长友追问。

  “黄的!浑的!跟黄泥汤一样!”

  “死鱼多不多?”

  “多!码头湾里,都铺满了!看不见水了都!”苏二牛说着,声音都发了颤。

  苏长友点点头,不再问了。

  他沉默着,所有人都看着他,等着他拿主意。

  他是渔光村的定海神针。只要他还在,天,就塌不下来。

  许久,苏长友抬起头,声音沉稳得像块压舱石。

  “现在,我宣布三件事。”

  “第一,从现在起,所有人,不准靠近海边!家里的小孩子都看住了!谁都不准下水!”

  “第二,不准捞那些死鱼!更不准吃!谁家要是吃了出了事,我苏长友第一个不认他!”

  “第三,都回家去!关好门,等着!这事,不光是我们渔光村的事,是全岛的事!县里,部队,肯定会有办法!”

  人群里一阵骚动。

  “支书,就这么干等着?”

  “家里的存粮,撑不了几天啊。”

  “办法!办法在哪?”

  苏长友的拐杖再次重重顿地。

  “那你们说怎么办?现在冲到海里去,能把毒水喝干净了?还是现在就去县政府门口闹事?”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

  “谁要是敢在这个时候煽风点火,聚众闹事,别怪我苏长友翻脸不认人!直接捆了送去师部!”

  这句话,带着刺骨的寒意,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哆嗦。

  李大栓站在一旁,看着老支书三言两语就镇住了场面,心里又敬又佩。他连忙上前一步,扯着嗓子喊道:“都听见没有!按老支书说的办!都回去!各家管好各家的人!”

  人群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心里还是慌得不行,但脚下已经开始慢慢移动。

  “都散了,散了!”李大栓挥着手,像赶鸭子一样。

  村民们一步三回头地散去,晒谷场上,很快就只剩下苏长友和李大栓两个人。

  海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那股腐烂的腥味,更加清晰了。

  “老支书,这……这到底是怎么了?”李大栓凑过来,声音里带着哭腔,“老支书,这可怎么办?村里各家都指着拿鱼去供销社换盐巴和煤油,海一完,不出三天,家家户户连饭都做不熟了!这……这不是要刨根吗?

  苏长友没有回答。

  他转过身,面向大海的方向,眯着眼睛,仿佛想看穿这片灰蒙蒙的天。他抬起手,在空气中嗅了嗅,那股腐烂的腥味里,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他不熟悉的铁锈和油污味。

  “我跟海打了一辈子交道,见过赤潮,见过鱼瘟,但没见过这么霸道的。”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得像块压舱石,“一夜之间,连海草都烂了根,这不是老天爷的脾气。”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这是人祸。”

  李大栓浑身一震。

  “人祸?谁?谁这么恶毒!这是要刨我们全岛人的根啊!”

  苏长友没有说话,只是拄着拐杖,一步一步,朝着村委会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空旷的晒谷场上,显得无比萧索,又无比沉重。

  李大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股巨大的恐惧,再次涌了上来。

  他快步跟上,“老支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真就这么等着?”

  苏长友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马上去清点村里各家各户的存粮。每一斤,每一两,都给我记清楚了。”

  “还有,把村里的民兵都组织起来。从现在开始,晚上轮流值班巡逻。”

  “这岛,要乱了。”

  李大栓跟在苏长友身后,额头上的汗珠滚进衣领里。

  “老支书,真就这么等?”他还是不放心,“村里那几家,青黄不接,就指着这点鱼换盐巴呢。”

  苏长友的拐杖停在村委会的门口,他没回头。

  “不等,你还想去抢?”

  李大栓一哆嗦,不敢说话了。

  “村委会的电话,你守着。”苏长友推开门,“民兵队的枪,看好了。谁敢乱来,先问问我这根拐杖。”

  话音刚落,隔壁海丰村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鼎沸的人声,像是一锅烧开的水。

  声音里夹杂着女人的哭嚎和男人的怒吼,还有什么东西被砸碎的脆响。

  李大栓脸色一白,“老支书,海丰村,也闹起来了!”

  苏长友的脸,沉得像块铁。

  “乱了,都乱了。”

  同一时间,碧海县城码头。

  贺严乘坐的吉普车,在距离码头还有一里地的地方,就再也开不动了。

  前面,黑压压的全是人。

  码头上所有的路,都被堵死了。

  几百个渔民,红着眼睛,堵在码头管理处的大门口。

  “给个说法!”

  “凭什么不让我们出海!”

  “鱼都死了!你们当官的要逼死我们吗!”

  几个穿着干部服的人被围在中间,推搡着,脸上全是惊恐。

  “老乡们,冷静!大家冷静!政府正在想办法!”

  回答他的,是一块飞过来的石头。

  “砰”的一声,砸在管理处的窗户上,玻璃碎了一地。

  “冷静个屁!我全家老小的命都在这海里!”

  贺严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汗臭和腐烂腥味的热浪扑面而来。

  “下车!”他对着身后的警卫员吼道,“清出一条路!快!”

  十几个警卫员跳下车,迅速排成一个楔形,朝着人群硬挤过去。

  “解放军来了!”

  “解放军同志,你们可算来了!你们管管啊!”

  “贺参谋长!我们敬重你们是兵,可你们也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啊!凭什么不让我们出海找出路!”

  “我们犯了什么法!”

  人群的情绪更加激动,推搡得更厉害了。

  “都让开!”贺严走在最前面,声音像炸雷,“执行公务!谁敢阻拦,按破坏军事行动论处!”

  他的眼神扫过面前一张张愤怒的脸,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又迅速松开。

  “我们不活了!你们抓我们去枪毙好了!”一个汉子梗着脖子喊。

  贺…严没理他,只是带着人,一步一步,强硬地往前挤。

  他高大的身材和身上那股子杀气,让前面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向两边退缩。

  “参谋长!”码头管理处的主任看见贺严,像是看到了救星,连滚带爬地从人群里挤出来,“您可来了!要出人命了!”

  “码头的水呢?”贺严只问这一句。

  主任的脸瞬间垮了,声音都在抖,“完了,全完了。跟倒了酱油一样,一层死鱼,看一眼都想吐。”

  贺严的心又沉了几分。

  他回头看了一眼骚动的人群,对着警卫连长大吼。

  “拉起警戒线!把人给我隔开!谁敢冲撞,直接绑了!”

  “是!”

  警卫员们立刻行动,将骚乱的渔民和码头核心区隔开。

  贺严不再管身后的叫骂声,提着那个几乎没有重量的帆布包,快步冲向码头的最前端。

  那里的海水,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

  灰黑色的水体,像浓稠的墨汁,翻滚着,散发出令人窒宿的恶臭。

  他抓着那个几乎没有重量的帆布包,看着眼前这片如同墨汁般翻滚的死海,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张张绝望而愤怒的脸。

  他心里闪过一丝荒谬感——全岛的命运,就系在这团来路不明的、软乎乎的东西上?

  他咬了咬牙,不再多想,解开帆布包,抓起那团凝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码头中央最深处的水域,狠狠扔了过去。

  凝胶块在空中划出一道微不可见的弧线,落入水中,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做完这一切,贺严转身就走,步子又快又稳。

  “参谋长?”主任跟在他身后,一脸困惑,“这就……完了?”

  “守住这里。”贺严盯着他,一字一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