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家族的棋局,她的新身份-《深渊回响:厉总与她共犯的誓言》

  四目相对。

  门缝内外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固。厉承骁的眼神,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穿透黑暗,精准地钉在苏晚晴惊恐的瞳孔上。那眼神里没有惊讶,只有一种猎物被当场捕获的冰冷与审视。

  苏晚晴的心跳几乎停滞,她以为下一秒,他就会像掐死一只虫子一样,掐断她的脖子。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厉承骁只是静静地看了她几秒,然后缓缓移开目光,重新看向自己手臂上血肉模糊的伤口。

  进来。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那凌厉的对视从未发生过。

  苏晚晴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不想说第二遍。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

  恐惧最终战胜了理智。苏晚晴像一只被驯兽师召唤的动物,僵硬地推开门,走了进去。书房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刺激着她的神经。

  把医药箱拿过来,帮我处理。厉承骁头也不抬地命令道,语气理所当然,仿佛她天生就该做这些。

  苏晚晴看着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新伤,皮肉外翻,深可见骨,显然是利器所致。而在新伤周围,还交错着几道颜色更深的旧疤,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盘踞在他的皮肤上。她这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看似无所不能、永远掌控全局的男人,并非神明,他也生活在刀尖之上,每一次的狩猎,都可能被猎物反噬。

  这认知让她内心震动。恐惧中,竟然莫名地生出了一丝……不忍。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狠狠地压了下去。她厌恶自己这种可笑的同情心。他是魔鬼,是囚禁她、侮辱她的罪魁祸首,他受再重的伤,也是活该!

  她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拿起沾了消毒水的棉球,颤抖着手,开始清理他伤口周围的血迹。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他。他的皮肤温度很高,肌肉紧绷,充满了爆发性的力量。每一次棉球的触碰,他都只是微微蹙眉,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就在苏晚晴用纱布笨拙地为他包扎时,公寓外,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门铃声大作,划破了深夜的宁静。

  铃声尖锐而执着,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威势。

  厉承骁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而几乎在同时,他的私人手机也响了,是顾言的紧急来电。

  厉总,顾言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凝重,老爷子……和林小姐来了。他们直接用了最高权限,我拦不住。

  厉承骁包扎伤口的动作一顿,周身的气压骤然降低。他那双深邃的黑眸里,瞬间翻涌起苏晚晴看不懂的、混杂着厌恶与烦躁的暗流。

  知道了。他挂断电话,动作迅速地将染血的衬衫袖子放下,遮住了还未完全包扎好的伤口。

  厉正德,厉氏家族的掌舵人,厉承骁的父亲。

  林安雅,林氏集团的千金,厉承骁的商业联姻对象。

  这两个名字,苏晚晴曾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尤其是在这个凌晨时分,以一种不请自来的、兴师问罪的姿态。

  一种巨大的危机感,如同乌云压顶,瞬间笼罩了整个奢华而冰冷的公寓。而她,一个穿着睡衣、出现在厉承骁书房的女人,无疑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玄关的门被从外面强行打开。

  为首的是一位身着中式盘扣对襟衫的老者,虽然年过六旬,但身形依旧挺拔,一双眼睛不怒自威,充满了岁月沉淀下来的精明与威严。他就是厉正德。

  紧随其后的是一位年轻貌美的女子,身穿顶级定制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大家闺秀的优雅与得体。她就是林安雅。

  承骁!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厉正德一进门,便中气十足地质问,锐利的目光扫过厉承骁,最后,像一把刀子,落在了穿着单薄睡衣、神色慌张地站在书房门口的苏晚晴身上。

  我派人问了你好几次,你和安雅的订婚宴到底什么时候办?你次次都用工作忙来推脱!现在看来,你不是忙,是金屋藏娇,乐不思蜀啊!

  林安雅故作温婉地环视着这间充满了男性气息的顶层公寓,目光在扫过苏晚晴时,刻意停留了片刻。那眼神看似温和,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与嫉妒。任何一个女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未婚夫,在家里藏着另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尤其这个女孩还穿着睡衣。

  厉伯伯,您别生气。林安雅柔声劝道,随即转向厉承骁,语气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承骁,我知道你忙,订婚的事情不急。我只是……有些担心你。这位小姐是?

  她的问题,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苏晚晴。

  苏晚晴紧张得手心冒汗,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种豪门大戏般的场面。她下意识地想解释,想后退,想把自己藏起来。

  就在这时,厉承骁动了。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苏晚晴身前,高大的身躯将她完全挡在身后。然后,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到自己身侧。

  苏晚晴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她以为他会解释,会为她开脱。然而,他接下来说出的话,却将她瞬间打入了万丈深渊。

  我的女仆,厉承骁语气淡漠,仿佛在介绍一件物品,有问题吗?

  女仆?!

  这两个字,像一记无形却无比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苏晚晴的脸上。火辣辣的疼,从脸颊一直烧到心里。

  她震惊地抬起头,看着厉承骁冷硬的侧脸。她明白了他的意图。他不能让厉正德知道她的存在对他有任何特殊意义,否则,她就会从一件工具,变成一个可以被攻击的软肋。所以,他选择用最直接、最残忍的方式,来定义她的身份。

  在敌人面前,他不仅没有保护她,反而亲手给了她一个最卑贱、最屈辱的标签,将她的自尊,彻底踩在脚下。

  女仆?林安雅听到这个称呼,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她看向苏晚晴的眼神里,充满了胜利者的优越感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承骁,你这里的女仆……还真是特别,她意有所指地说,穿得这么‘清凉’,工作范围想必也很广吧?

  厉正德显然对这个解释将信将疑。他审视的目光在苏晚晴苍白的脸上来回扫视,仿佛要将她看穿。

  林安雅见状,眼珠一转,决定亲自下场试探。她优雅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用一种女主人的姿态,对着苏晚晴颐指气使地说道:既然是女仆,那就该做点女仆该做的事。去,给我倒杯花茶来。要你们英国皇室特供的那种‘晨曦玫瑰’,水温要正好八十五度,多一度太烫,少一度无法激发花香。

  这番话,充满了刻意的刁难。

  苏晚晴僵在原地,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双手紧紧攥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她是一个人,一个有思想有尊严的美术系天才,不是任人使唤的仆人!

  就在她准备开口反驳的瞬间,一股冰冷的杀气从身旁传来。

  厉承骁眼神一冷,侧过头,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如同恶魔低语般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想拿回你的本子吗?那就扮演好你的角色。

  父亲的速写本……

  那本被烧掉一角的速写本,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她无法挣脱的枷锁。

  苏晚晴浑身一颤,所有的反抗和骨气,都在这一瞬间被击得粉碎。她缓缓地松开紧握的拳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泪水和屈辱,都咽回了肚子里。

  她低着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是。

  然后,她转身,像个真正的女仆一样,沉默地走向厨房。她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刃上。

  当她捧着那杯精心冲泡、温度分毫不差的花茶,低眉顺眼地端到林安雅面前时,林安雅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的快意。

  辛苦了。她嘴上说着客气的话,却在伸手接茶杯的瞬间,手腕不经意地一抖。

  哎呀!

  整杯滚烫的茶水,不偏不倚地,尽数泼在了苏晚晴的手背上!

  啊!苏晚晴痛得惊呼出声,手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钻心的疼痛,让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真是不好意思,我没拿稳。林安雅假惺惺地道歉,嘴角却噙着一抹无法掩饰的笑意。

  整个过程,厉承骁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被烫伤的,只是一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这场闹剧,直到厉正德冷哼一声,带着心满意足的林安雅离开,才宣告结束。

  公寓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巨大的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苏晚晴抱着自己红肿的手,无声地啜泣着,身体因疼痛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厉承骁走到储物柜前,拿出医药箱,扔在茶几上,发出一声巨响。他抓过她受伤的手,动作粗暴得不带一丝温柔,用棉签蘸着烫伤膏,狠狠地涂抹在她红肿的皮肤上。

  他的动作很重,与其说是在上药,不如说是在发泄某种不知名的怒气。

  记住你的身份,别给我惹麻烦。他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这是你今晚表现不错的赏赐。

  赏赐?

  他把这种践踏和伤害,称之为赏赐?

  苏晚晴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我不是你的东西!更不是你的狗!

  她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他,里面燃烧着绝望和仇恨的火焰。

  厉承骁的眼神,在她说出这句话的瞬间,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他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整个人提起来,重重地按在冰冷的墙壁上!

  呃——!

  空气被瞬间剥夺,苏晚晴的脸因为窒息而涨得通红。她惊恐地挣扎着,双手徒劳地抓挠着他钢铁般的手臂。

  厉承骁的脸凑近她,那双黑眸里翻涌着嗜血的暴戾。他一字一句地,将淬毒的话语,送入她的耳中:

  狗,至少还懂得对主人摇尾乞怜,懂得听话。

  而你,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只会给我惹麻烦。

  他看着她因缺氧而开始涣散的瞳孔,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冷笑。

  看来,光是口头警告还不够。我们需要……签一份更明确的‘主仆契约’,用你的身体,时刻记住,谁,才是你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