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结阴婚-《东北惊奇手札》

  窗外的暴雨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冲刷着天地,雷声如同困兽的咆哮,时远时近。然而,在这座孤寂的青砖小院内,那喧嚣的风雨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变得模糊而遥远。屋内,一种诡异而暖昧的氛围正在迅速发酵、升温。

  王铁柱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那杯米酒像是点燃了他体内的所有血液,一股原始的、不受控制的冲动在四肢百骸间疯狂流窜。他的视线开始模糊,眼前冷小翠的身影时而清晰,美得惊心动魄;时而扭曲,仿佛隔着一层晃动的水波。

  “热……好热……”他无意识地拉扯着自己的衣领,呼吸粗重,眼神迷离涣散,完全沉浸在那种被药物和邪术共同催化的、虚幻的亢奋之中。

  冷小翠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温柔羞涩的笑意,但眼底深处却是一片冰冷的、如同古井般的幽深。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王铁柱滚烫的额头,声音柔媚得如同最缠绵的催眠曲:“大哥,你喝醉了……我扶你进去歇息吧……”

  王铁柱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像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浑浑噩噩地任由冷小翠搀扶着他,踉踉跄跄地走向里屋。

  掀开厚重的门帘,里屋的景象更是让意识模糊的王铁柱恍惚不已。

  这里与外间的朴素截然不同!只见屋内红烛高燃,那烛火跳跃着,散发出一种异常温暖甚至有些灼目的红光,将整个房间映照得一片喜庆的暖色。墙上贴着歪歪扭扭的、鲜红的“囍”字,虽然看起来有些仓促和怪异。一张雕花木床上,挂着大红色的锦帐,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被褥也都是崭新的、刺目的红色。

  这分明是一间精心布置过的洞房!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甜腻的香气,混合着烛火的味道和那股若有若无的陈旧胭脂气,形成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馥郁。

  “这……这是…”王铁柱残存的意识觉得有些不对劲,但那股燥热和欲望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就将那点微弱的疑虑拍得粉碎。

  冷小翠将他扶到铺着红缎的床沿坐下,她自己则站在他面前,开始缓缓褪去那身素白的衣裙。在跳跃的烛光下,她的肌肤显得愈发白皙剔透,身段窈窕玲珑,每一寸曲线都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大哥……”她的声音带着颤音,眼波流转,媚意入骨,“今夜……便是你我良辰……让俺·……服侍你吧.…”

  王铁柱的呼吸一滞,眼睛死死盯着那具在红烛映照下仿佛发光的胴体,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他低吼一声,如同野兽般扑了上去··

  意乱情迷,颠弯倒凤。

  在邪术与药物的双重作用下,王铁柱的意识彻底沉沦在一片混沌与极乐的幻境之中。他仿佛听到耳边有喧闹的唢呐声,看到自己身穿大红喜袍,身旁是凤冠霞帔、盖着红盖头的冷小翠。他们在一片虚无中,对着两根跳跃的红烛,被人(或者说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引导着,迷迷糊糊地拜了天地,拜了高堂(尽管高堂上空无一人),最后…·…夫妻对拜。

  朦胧中,他似乎还喝下了一杯冰冷刺骨、却又带着奇异甜腥味的“合衾酒”。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声似乎小了一些,屋内的红烛也燃烧了近半,烛泪层层堆积。

  王铁柱从极度的疲惫和虚幻的满足感中稍稍清醒了一些,但脑子依旧昏沉,身体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冷小翠依偎在他怀里,冰凉的肌肤紧贴着他依旧有些发烫的身体。

  她用指尖在他汗湿的胸膛上轻轻划着圈,抬起头,将嘴唇凑到他的耳边。

  那气息,不再是之前的柔媚,而是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和一种不容置疑的诡异力量,一字一句,清晰地钻入王铁柱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郎君……喝了合衾酒,拜了天地,你我就是夫妻了….”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甜蜜和执念,缓缓吐出最后几个字:

  “……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这最后六个字,仿佛不是声音,而是六根冰冷坚硬的钉子,带着无形的法则之力,狠狠地楔入了王铁柱的生命轨迹之中!

  “嗡一

  王铁柱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一口铜钟被猛地敲响,震得他神魂俱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束缚感瞬间缠绕上了他的灵魂,仿佛被一条无形的、冰冷的锁链牢牢锁住,另一端,则紧紧系在了怀中这具冰冷的躯体上。

  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残存的酒意和情欲如同潮水般退去,一种巨大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低头,看向怀中的冷小翠。

  恰在此时,一阵阴风不知从何处钻入吹得那红烛的火苗剧烈地摇曳起来,明灭不定。在那一闪一烁的、诡异的光影中,冷小翠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似乎扭曲了一下,嘴角勾起了一个极其诡异、冰冷的弧度,眼中哪还有半分柔情蜜意,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和一丝计谋得逞的怨毒。

  “永不分离……”她又轻轻重复了一遍,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传来。

  王铁柱浑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彻底冻结了。他终于明白,自己落入了一个何等可怕的陷阱!那杯米酒,这红烛锦帐,这场荒唐的婚礼,以及耳边这如同诅咒般的誓言……这一切,都是一个精心策划的局!

  他不是邂逅了艳遇,而是……被结了阴婚!与一个不知死了多少年、从“养尸地”里爬出来的女鬼,缔结了生生世世都无法摆脱的、恐怖的契约!

  强烈的恐惧和悔恨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他想挣脱,想逃跑,却发现身体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中那具冰冷的“躯体”,感受着那深入灵魂的、永恒的束缚与寒意。

  红烛帐暖,阴缘已成。这漫漫长夜,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