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人之恶源》

  冰冷的警报声如同濒死巨兽的哀嚎,响彻整个地下大厅。幽蓝的灯光将瘫倒的“食物”和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映照得如同鬼魅。罗峰像一头受惊的麋鹿,在光滑的地面上狂奔,身后是沉重的、如同鼓点般敲击在心头的追击脚步声。

  “目标向C7区逃窜!封锁所有出口!” “允许使用非致命武力…不,Gaa级目标抗性极高,允许升级至致命武力!重复,清除目标!”

  广播里的命令冰冷而无情。侧面通道里冲出的不再是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而是两名全身覆盖着黑色轻型装甲、戴着全覆盖式头盔、手持奇特脉冲步枪的“清道夫”精英。他们的动作迅捷而协调,枪口瞬间抬起。

  咻!咻! 两道炽白色的能量束擦着罗峰的头皮飞过,击中前方的合金墙壁,瞬间熔出两个拳头大小的红热窟窿,边缘的金属如同蜡一样融化滴落!高温气浪灼烧着罗峰的皮肤。

  致命的能量武器!迦南之地对付内部威胁毫不手软!

  罗峰一个狼狈的侧扑翻滚,躲到一根巨大的支撑柱后面。能量束接连不断地轰击在柱子上,震耳欲聋,灼热的金属碎屑和尘埃四处飞溅。他感到左臂传来一阵剧烈的、带着警告意味的冰冷刺痛,仿佛在提醒他能量的致命性。

  他不能停留!他必须冲出去!凭借刚才观察大厅布局的记忆和左臂对地下能量流向那模糊的感应,他判断出一个可能是出口的方向。那里有一扇厚重的、看起来像是气密门的结构。

  他猛地从柱子另一侧冲出,将旁边一张沉重的金属长桌用力踹向追兵,暂时阻碍了他们的射击视线。他爆发出全部潜力,冲向那扇门。门旁有一个身份识别板,闪烁着红光。

  “权限不足!禁止通行!”电子合成音响起。

  追兵已经绕过桌子,脉冲步枪再次瞄准。绝望中,罗峰猛地将那只一直攥在手里、沾着他鲜血的金属片按在了识别板上!

  滋啦! 识别板爆起一团火花!那金属片上的细微纹路发出刺目的红光,仿佛活了过来!一股强大的、与他左臂能量同源但更加狂暴的脉冲瞬间涌出!

  “警告!检测到未知高优先级权限覆盖!强制解锁!” 气密门发出沉重的漏气声,猛地向两侧滑开!门外不是想象中的安全区,而是一条昏暗、布满粗大管道、滴着冷凝水的维修通道!

  罗峰想也不想,一头扎了进去。身后传来追兵愤怒的吼叫和能量武器轰击在门框上的爆炸声。他听到其中一个追兵在对讲机里咆哮:“他突破了C7气密门!进入了废弃三级维护通道!请求‘清道夫’三队支援!目标持有未知高权限密钥!重复,未知高权限密钥!”

  门在他身后迅速关闭,将追兵暂时拦在外面。但罗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维修通道内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一些应急指示牌散发着微弱的绿光,如同鬼火。空气潮湿冰冷,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机油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有机质腐败的甜腥味。脚下是锈迹斑斑的金属格栅,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传来汩汩的水流声和偶尔金属扭曲的怪响。

  管道壁上覆盖着厚厚的、油腻的污垢,一些地方甚至有苍白的、菌丝状的苔藓在生长,散发着微弱的磷光。这里仿佛是迦南之地光鲜外表下腐烂的肠道。

  罗峰剧烈地喘息着,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右腿的旧伤因为刚才的狂奔而剧痛难忍。他摊开手掌,那枚金属片已经彻底黯淡下去,表面甚至出现了一丝裂纹,仿佛刚才的强行解锁耗尽了它的能量。铁砧用生命换来的钥匙,也许只能使用这一次。

  左臂的冰冷悸动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不再是模糊的方向指引,而是一种…共鸣?仿佛在这迷宫般的通道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它,与它同频振动。那是一种深沉、古老、且充满难以言喻力量的感觉。

  他必须往前走。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他撕下一条衣服布料,简单包扎了奔跑中擦伤的手臂,然后凭借左臂的感应和微弱的绿光,深一脚浅一脚地向通道深处摸索前进。

  通道错综复杂,岔路极多。有些地方被坍塌的管道堵塞,只能攀爬过去,尖锐的金属边缘划破了他的手掌和衣服。有些地方的格栅缺失,下面是漆黑一片,散发着恶臭,必须小心翼翼才能通过。

  寂静中,只有他的脚步声、喘息声和滴水声。但这种寂静更让人毛骨悚然。他总感觉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窥视着他,能听到极其细微的、像是爪子在金属上刮擦的声音,但又转瞬即逝。

  他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交叉口,这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械零件和工具箱。突然,左臂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不是对地下能量的感应,而是对危险的预警!

  他猛地向前扑倒! 嗤! 一道黑影从他刚才站立的位置闪电般掠过!锋利的爪刃撕裂空气,将他身后一根手腕粗的电缆轻易切断,火花四溅!

  罗峰滚地翻身,看到袭击者——那是一个扭曲的、非人的怪物!它大致还保留人形,但四肢变得细长扭曲,指甲异化成黑色的利爪。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灰败的颜色,皮下的血管如同黑色的蛛网般清晰可见。它的脸上没有眼睛,只有两个巨大的、不断开合的鼻孔和一张裂到耳根、布满细密尖牙的嘴!它似乎是依靠嗅觉和听觉行动!

  这是什么东西?!是迦南之地制造的生物兵器?还是被废弃在这里的…失败实验体?

  怪物发出一声嘶哑的、非人的尖啸,再次扑来,速度快得惊人!罗峰狼狈地躲闪,抓起地上一根沉重的金属扳手狠狠砸去!

  铛! 扳手砸在怪物肩膀上,发出敲击硬物的声音,竟然只让它踉跄了一下!它的骨骼硬度远超常人!怪物利爪横扫,罗峰勉强用左臂格挡!

  刺耳的摩擦声!怪物的利爪竟然在左臂暗红色的固化皮肤上留下了几道白色的划痕!虽然没能穿透,但那巨大的冲击力震得罗峰手臂发麻,整个人向后撞在管道壁上!

  怪物似乎被激怒了,张开血盆大口,一股墨绿色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粘液喷吐而出!

  罗峰急忙低头躲闪,粘液溅射在他身后的工具箱上,金属箱体立刻冒出白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融化!

  不能力敌!只能智取!罗峰注意到怪物对声音极其敏感。他猛地将扳手扔向远处的管道,发出巨大的回响。

  怪物果然被声音吸引,瞬间扭头扑向那个方向!罗峰趁机转身,拼命向着左臂感应最强烈的那个通道跑去!身后传来怪物发现上当后更加愤怒的尖啸和紧追不舍的脚步声!

  维修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向下,一直向下延伸。身后的追逐声越来越近,那怪物的速度太快了!罗峰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右腿如同灌了铅,每一次迈步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前方出现了一个向下的垂直管道井,深不见底,只有一架锈蚀得几乎要散架的金属梯子附着在井壁上。左臂的强烈共鸣感正是从井底传来!

  没有犹豫的时间!罗峰抓住梯子,拼命向下爬。梯子剧烈摇晃,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锈蚀的碎屑不断落下。

  头顶上方,那只恐怖的怪物已经追到井口,它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沿着井壁就爬了下来!它的利爪深深抠进混凝土井壁,速度比罗峰快得多!

  眼看就要被追上!罗峰甚至能闻到它口中喷出的那股腐臭的气息!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声掩盖的枪响从下方黑暗中传来!

  一道细长的银色光芒闪过,精准地命中了正在下爬的怪物的肩膀!那似乎不是实弹,而是一种特制的注射镖!

  怪物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中镖处的皮肤瞬间变得乌黑,并且快速向四周蔓延!它失去平衡,从井壁上脱落,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向下坠落,最终在深深的井底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和骨头碎裂的脆响,随即没了声息。

  罗峰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死死抓住梯子,惊疑不定地向下望去。

  下方黑暗中,一点微光亮起。一个穿着紧身黑色作战服、脸上覆盖着防尘面罩、身形纤细矫健的身影,正举着一把造型奇特、带有长长消音器的步枪,枪口还冒着细微的青烟。那双在微光下显得异常明亮的眼睛,正冷静地看向他。

  是那个追踪者!“夜影”!

  她(从身形判断,很大可能是女性)对罗峰做了一个“下来”的手势,随即转身隐入下方的黑暗之中。

  罗峰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无数疑问,继续向下爬去。梯子终于到了尽头。他跳落到坚实的地面上,发现自己身处一条更加古老、更加粗犷的隧道中。这里的墙壁不再是合金,而是粗糙的混凝土,布满了巨大的管道和线缆束,空气更加冰冷,能量流动的感觉几乎触手可及。

  “夜影”站在不远处的一个阴影里,如同融入黑暗的一部分。她收起枪,目光锐利地扫过罗峰,最终停留在他那异化的左臂上。

  “你比预计的晚了十七分钟。”她的声音透过面罩传出,有些失真,但能听出是清冷的女性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静。“而且,你引来了一只‘清道夫’的看门狗。”

  面对“夜影”略带指责的话语,罗峰背靠冰冷的墙壁,剧烈地喘息着,试图平复几乎要爆炸的心脏和颤抖的双腿。“…那东西…是什么?”他声音沙哑地问。

  “‘清道夫’的失败作品之一。”夜影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早期‘基石计划’的副产品,无法控制的高攻击性变异体,被废弃在这些通道里自生自灭,偶尔会被放出来清理一些…垃圾。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