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郡守召见,授官屯长-《悍魏:从边军开始,朕一统天下!》

  郡守府书佐那几句压低声音的话,像几根冰冷的钉子,楔进了刘昊刚刚因嘉奖而稍热的心口。

  慕容部的悬赏?

  郡守私邸问话?

  这他娘哪是嘉奖,分明是催命符上了身!功劳还没揣热乎,索命的阎王爷就先找上门了。

  送走了书佐和郡兵,豁口残存的这点人马围着那点可怜的赏银和抚恤,却没人有心思高兴。空气沉甸甸的,压得人喘不过气。大家都不是傻子,书佐最后那神情,那低语,都透着股不祥。

  “昊爷……”李狗儿凑过来,脸上没了之前的兴奋,只剩下担忧,“那狗官……郡守找您,不会有事吧?”

  刘昊没吭声,只是默默将分到手的几块散碎银子又扔回那堆赏银里,对老王队正道:“老王,这些银子,战死的弟兄每家多分一份。受伤的,也多拿一份。剩下的,活着的人平分。”

  众人一愣。

  “昊爷,这……这是您的赏功钱……”老王急忙道。

  “弟兄们拿命换来的,不是我一个人的。”刘昊语气平淡,不容置疑,“按我说的办。”

  他这话一出,周围那些残兵和屯民看他的眼神彻底不一样了。在这喝兵血、克军饷成了惯例的边地,哪个上官不是把好处往自己怀里搂?谁见过把到手的赏银又掏出来分给死人和大头兵的?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感激、死心塌地和同仇敌忾的情绪,在幸存者之间弥漫开来。

  “昊爷……以后俺这条命,就是您的!”一个断了条胳膊的守军红着眼睛吼道。

  “对!跟着昊爷!”

  刘昊摆摆手,压下众人的激动。他需要这点人心,更需要时间。郡守的“召见”像一把刀悬在头顶,但他现在连包扎伤口的功夫都没有。

  他在李狗儿的搀扶下,走到一旁相对干净点的土坡坐下,撕开肩上早已和皮肉粘在一起的破布条。伤口狰狞外翻,边缘已经发白溃脓,散发着不好闻的气味。

  “狗儿,弄点清水来,再找找有没有酒。”刘昊咬着牙,额头冷汗直冒。

  没有麻药,没有金疮药。清洗伤口只能用清水和少量找来的劣酒,剧痛几乎让他晕厥过去。他只能用烧红的匕首烫烙伤口止血消毒,空气中顿时弥漫起一股皮肉焦糊的怪味。整个过程,他一声未吭,只有死死攥着的拳头和暴起的青筋显示着他承受的痛苦。

  简单处理完伤口,用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捆扎好,刘昊几乎虚脱。他靠在山坡上,闭目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强行睁开眼。

  “走。”他对李狗儿和另外两个伤势较轻的守军道,“去郡城。”

  一路无话。

  越是靠近郡城,气氛越是紧张。路上逃难的百姓增多,溃散的散兵游勇也不少。郡城四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墙上旗帜招展,守军数量明显增多,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验看了身份文书,又通报了许久,才放下吊桥,开了一道小侧门放他们进去。

  城内的景象比城外好不了多少。街上行人稀少,面带惶恐,店铺大多关门歇业,只有一队队郡兵来回巡逻,脚步声沉重。

  郡守府更是守卫森严。通报之后,又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有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引着刘昊一人入内。李狗儿等人被拦在外面,焦急不已。

  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一处僻静的书房外。管家示意刘昊稍候,自己进去通传。

  刘昊站在廊下,雨水顺着屋檐滴落,发出单调的声响。他默默打量着四周。郡守的私邸,倒是没有多少奢华之气,反而透着几分文雅,只是这文雅之下,隐藏着怎样的心思,就不好说了。

  书房门打开,管家出来,低声道:“刘屯长,大人请你进去。说话……小心些。”

  刘昊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临时换来、依旧带着血渍和破洞的军服,迈步走了进去。

  书房内燃着檀香,试图驱散雨天的潮气。郡守并非想象中的脑满肠肥,而是一个四十多岁、面容清瘦、穿着便袍的中年文人,正坐在书案后看着一份文书。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刘昊身上。

  那目光带着审视,带着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

  【陈廷之】

  【身份:边郡郡守】

  【武力:31】

  【忠诚度:10(谨慎利用)】

  【状态:焦虑,权衡,城府甚深】

  洞察之眼反馈的信息让刘昊心头微凛。

  “卑职刘昊,参见太守大人。”刘昊依礼抱拳,动作因伤痛而略显僵硬。

  “嗯。”陈太守放下文书,脸上露出一丝堪称温和的笑容,“刘屯长不必多礼。你坚守老鸦口,力挫胡虏,阵斩慕容垂,扬我军威,壮哉!快快看座。”

  旁边有小厮搬来一个绣墩。

  刘昊谢过,却没有立刻坐下,只是垂首道:“守土抗敌,分内之事,不敢居功。全赖将士用命,死战不退。”

  陈太守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没料到这个传闻中悍勇无比的边卒如此沉稳知礼。他笑了笑:“有功就是有功,不必过谦。坐吧,你的伤……无大碍吧?”

  “谢大人关怀,些许小伤,无碍。”刘昊这才半边屁股坐下,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陈太守又询问了几句老鸦口之战的细节,刘昊避重就轻,只强调将士英勇,上官指挥若定(尽管张校尉屁忙没帮),对自己那一箭更是轻描淡写,只说运气好,胡乱蒙中的。

  陈太守听得频频点头,脸上笑容更盛,但眼底那抹审视却从未消失。

  话锋一转,他终于说到了正题。

  “刘屯长啊,”陈太守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语气变得有些沉重,“此番慕容部大举入寇,虽被我军民击退,然其狼子野心,绝不会就此罢休。边郡安危,重于泰山啊。”

  刘昊低头:“大人所言极是。”

  “经此一役,边军各部折损颇重,尤其是基层军官,缺口很大。”陈太守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刘昊身上,“你骁勇善战,更难得的是临危不乱,有大将之风。老鸦口之功,擢升你为屯长,尚不足以酬功。”

  刘昊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全凭大人栽培。”

  陈太守满意地点点头,从书案上拿起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书和一个小小的木匣。

  “经本官与军中几位大人商议,决定委你以重任。”他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刻意的郑重,“现擢升你为‘别部司马’,暂领烽燧台及周边三里防务,准你自行招募流民壮勇,编练戍卒,扼守要冲,以防胡虏再犯!”

  别部司马?!

  刘昊心头剧震!这可不是普通的屯长!这意味着他有了独立的防区,有限的募兵权和更大的自主权!虽然还是个低级军职,但意义完全不同!

  “这木匣里,是官印和委任文书。另拨给你制钱五十贯,粟米百石,以作初始之用。”陈太守将东西推过来,语气意味深长,“刘司马,莫要辜负本官期望啊。”

  刘昊深吸一口气,上前双手接过木匣和文书。入手沉甸甸的。

  “卑职……定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很好。”陈太守笑了笑,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至于慕容部悬赏之事……你也不必过于忧心。此事仅限于郡府高层知晓,消息不会外泄。你只管用心任事,守住疆土,郡守府,便是你的后盾。”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昊彻底明白了。

  擢升、给兵、给粮、安抚,是为了让他这条咬人的恶犬去守最危险的门户,去抵挡慕容部可能的报复。

  压下悬赏消息,既是保护,也是控制——你的安危系于我手,最好乖乖听话。

  恩威并施,手段老辣。

  “卑职明白!谢大人维护之恩!”刘昊再次躬身,语气显得无比“感激”和“忠诚”。

  又说了几句勉励的话,陈太守便端茶送客了。

  刘昊抱着木匣和文书,退出书房。走出郡守府,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

  李狗儿几人立刻围了上来,紧张地看着他。

  刘昊没说话,只是将怀里的木匣微微打开一条缝,露出里面那枚新崭崭的“别部司马”铜印。

  几人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急促起来!

  “走。”刘昊合上木匣,目光扫过阴沉的天空和冰冷的街道,最后望向城外烽燧台的方向。

  “回去。”

  “咱们的地盘,该换个样子了。”

  新的官职,意味着新的权力,也意味着更大的风险和责任。

  慕容部的悬赏如同阴影笼罩。

  郡守的“看重”更像是一道裹着蜜糖的枷锁。

  而如何利用这点本钱,在虎狼环伺的边地真正扎下根来,养活跟着自己搏命的兄弟,才是接下来最难的一步。

  他摸了摸怀里那枚沉甸甸的铜印,指尖冰凉。

  这玩意,是护身符,还是催命符,还得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