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镜中债-《我有10001个民间恐怖故事》

  柳溪村东头有座废弃的老宅,青砖黑瓦,多年无人居住,院里荒草能没过膝盖。

  村里老人说,那宅子不干净,尤其是西厢房那面一人高的梨花木框穿衣镜,邪性得很。

  据说那镜子里照出的,不一定是你的模样。

  老辈人传下规矩:

  第一,子时过后,绝不能去照那面镜子;

  第二,照镜子时,如果发现镜中人动作跟你不同步,或者对你笑,绝不能应答,更不能伸手去摸镜面;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若在镜子里看到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二个人影,无论多熟悉,必须立刻闭上眼睛,砸碎镜子!

  可年轻人总是不信邪。

  村里有个叫孙满仓的后生,游手好闲,胆大包天,专爱打听这些神神鬼鬼的事,越邪乎他越来劲。

  他常笑话那些守着老规矩的人:“一面破镜子就能把人吓住?肯定是自己心里有鬼!”

  这年夏天,邻村一个惯偷找到孙满仓,神秘兮兮地说,那老宅西厢房的镜子是个古董,值大钱!

  要是能弄出来,倒手一卖,够快活好一阵子。

  孙满仓本就缺钱,又被贪念冲昏了头,当即拍板:“干了!今晚就去!”

  当晚,月黑风高。

  孙满仓和那惯偷翻墙进了老宅。

  院子里死一般寂静,只有虫鸣和风吹荒草的沙沙声。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一推,发出“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怪响。

  屋里积满了灰尘,一股霉烂的气味扑面而来。

  月光透过破窗棂,朦朦胧胧地照在屋子深处那面镜子上。

  镜子被一块落满灰尘的厚布盖着,但轮廓依然看得出古朴精致。

  惯偷有些发怵,缩在门口:“满……满仓,要不……算了吧?我总觉得这屋子凉飕飕的。”

  孙满仓嗤笑一声:“怂包!一块布就把你吓住了?”

  他大步上前,一把扯下了镜子上盖着的厚布。

  灰尘簌簌落下。

  镜子露了出来,梨花木的边框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虽然陈旧,却难掩曾经的华美。

  镜面却异常光洁,在昏暗中隐隐反射着微光,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幽暗湖水。

  孙满仓凑到镜前,想看看自己“干大事”前的英姿。

  可这一看,他心里“咯噔”一下。

  镜子里的人影,确实是他,穿着那身破旧短褂,头发乱糟糟的。

  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那镜中人的眼神,似乎比他本人更阴沉一些,嘴角也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冰冷的笑意。

  孙满仓揉了揉眼睛,以为是光线太暗自己眼花了。

  他对着镜子咧开嘴,想做个鬼脸。

  镜子里的人,也咧开了嘴。

  但动作,慢了半拍。

  而且那笑容,僵硬,诡异,越看越不像他自己。

  “喂,你看这镜子……”

  孙满仓回头想叫同伙,却发现那惯偷不知何时已经溜得无影无踪了。

  “没用的东西!”

  孙满仓骂了一句,转回头,心里也有些发毛。

  他想起了村里的规矩。

  可看着那精美的镜框,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贪念又占了上风。

  “怕个球!老子偏不信这个邪!”

  他对着镜子,故意大声说道:“镜子里的是谁?是你孙满仓爷爷我吗?”

  没有回应。

  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产生微弱的回音。

  镜中人依旧带着那诡异的笑,静静地看着他。

  孙满仓被那笑容看得心里发毛,一股邪火冒了上来。

  他伸出手,想去触摸那冰凉的镜面,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机关。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镜面的那一刻,异变陡生!

  镜中人的手,也同时伸了出来。

  但动作不再是模仿,而是……主动的!

  那只镜中的手,速度快得惊人,五指张开,带着一股阴寒的气息,猛地朝孙满仓的手抓来!

  孙满仓吓得魂飞魄散,怪叫一声,猛地缩回手,连连后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脏狂跳不止。

  他惊恐地看向镜子。

  镜子里,那个“孙满仓”依旧站在那里,但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变得狰狞而得意。

  更让他头皮炸裂的是,在镜中人的身后,昏暗的背景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模糊的、穿着旧式衣裙的女人身影!

  那女人低着头,长发披散,看不清脸,但孙满仓能感觉到,她正透过发丝的缝隙,死死地盯着自己!

  第二个影子!

  孙满仓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他想起那条最要紧的规矩——看到第二个人影,必须立刻闭眼,砸碎镜子!

  他猛地闭上眼睛,连滚带爬地摸到墙边,抓起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的棍状物,凭着记忆,发疯似的朝着镜子的方向胡乱挥舞打砸!

  “哐啷!哗啦——!”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彻了整个死寂的老宅。

  孙满仓不敢睁眼,直到感觉没有碎片溅到自己身上,才颤抖着,小心翼翼地睁开一条缝。

  镜子已经碎了。

  梨花木边框断裂,镜面碎成了无数片,散落一地,在月光下反射着点点寒光。

  镜子里那个诡异的“自己”和那个女人影,都消失了。

  孙满仓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湿透全身。

  他再也不敢停留,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出了老宅。

  回到家里,孙满仓惊魂未定,把门窗死死闩住,蒙着头瑟瑟发抖。

  他以为砸了镜子就没事了。

  然而,从那天起,怪事就缠上了他。

  他开始害怕看到任何能反光的东西。

  家里的水缸,光滑的锅盖,甚至下雨后的积水洼,他都不敢多看。

  因为他总能在那些倒影里,看到一个模糊的、带着诡异笑容的自己,而那个“自己”的身后,似乎总跟着一个低头女人的淡影。

  晚上睡觉,他总觉得床边站着人,能听到细微的、像是女人低泣又像是轻笑的声音。

  他不敢闭眼,一闭眼就是那面破碎的镜子和镜中那双狰狞的眼睛。

  他的身体也迅速垮了下去。

  吃不下饭,睡不着觉,人瘦得脱了形,眼窝深陷,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

  他变得疑神疑鬼,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有时又突然惊恐地尖叫,用手在空中胡乱抓挠,像是要赶走什么东西。

  村里人都说,孙满仓中了邪,被镜子里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

  一天早上,邻居听到孙满仓家里传来一声极其凄厉的惨叫。

  人们撞开门,发现孙满仓直接挺地倒在堂屋中央,已经没了气息。

  他死了。

  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眼眶,里面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极致恐惧。

  他的右手紧紧攥着,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渗出血丝。

  而最让人脊背发凉的是,在他尸体旁边的地上,散落着几片不知从哪里来的、锋利的碎玻璃片。

  那些玻璃片上,隐约映出屋顶的梁木,但在那模糊的倒影里,似乎……有两个人形的影子,紧紧地贴在一起。

  孙满仓的暴毙和那诡异的现场,让柳溪村关于老宅镜子的禁忌,成了铁律。

  再无人敢靠近那座宅子,更无人敢在深夜随意照镜。

  只是,偶尔有夜归的村民路过老宅,会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细微的、像是玻璃碎片被踩动的“咔嚓”声,间或夹杂着低低的、若有若无的啜泣和……一丝得意的冷笑。

  那面镜子虽然碎了,但债,似乎还没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