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回到石头村-《我在古代的求活之路》

  当天夜里,朱钰便带着众人回了石头村赶回了石头村。

  一入村口,看着一幅幅的白帆,朱钰心中沉重万分。

  众人见到朱钰回来,均是连忙上前行礼。

  朱钰只是让众人起身,看着那些穿着一身白的人影,朱钰上前对着他们深深一揖。

  “钰,惭愧!”

  一众老弱妇孺见此均是来到朱钰面前,语气哽咽。

  “主上不要这么说,是您给我我们一家老小活命的机会,我们没有什么能报答主上的。他们今日能为了主上战死,能为了我们战死,是他们的荣誉,他们死得其所。”

  朱钰抬头,看着这群人,眼眶微红。

  “主上,我们给你准备了房间,走,我们带你去休息吧!”

  其中一二十多岁的女子对着朱钰一礼,他的声音嘶哑,显然哭了许久。

  朱钰不语,只是点了点头便向着府邸走去。

  众人见此不由一惊,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也不顾规矩拉住朱钰的手连忙说道:“主,主上,那里现在是祠堂,您可不能去。免得沾了污秽。”

  朱钰一愣,随即温言说道:“我既为礼生,今日自然该住在灵堂,何况是为了诸位英灵,又哪里来的污秽。”

  众人听闻心中一惊,为首妇人连忙跪下。

  朱钰连忙前去搀扶,妇人却不肯起身。

  那妇人手上还带着纳鞋底磨出的厚茧,攥着朱钰的袖口微微发颤,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主上金枝玉叶,灵堂里……灵堂里停着的都是些带血带伤的魂啊。”

  她喉头像堵着棉絮,声音发哑。

  “前儿个我去给我家男人收拾遗物,那甲胄上的血都黑透了,刮下来能结硬块。夜里风一吹,梁上挂着的白幡直响,跟他们在里头哭似的……”

  话没说完,她好像回过神来,她不应该这么说。

  她猛地松了手扑通跪下去,额头往青砖地上磕得邦邦响:“民妇不是咒主上!也不是那个意思,是真怕……怕那些血污气冲了您的身体。他们都是糙汉子,死得又烈,哪敢劳主上近身守着?”

  朱钰连忙弯腰扶她,指尖触到她肩头时,能摸到里面硌人的骨头。

  这妇人是朱钰记得,她就是周猛的婆娘。

  她平日里就比较泼辣,却也是个好女人。

  “周嫂子,”朱钰的声音比刚才更柔了些,扶她起来时,特意避开她袖口磨破的地方,“周猛战斗的时候,怕过箭雨吗?”

  妇人一愣,眼泪噼里啪啦掉下来:“他……他说过,守着主上,就跟守着家里炕头似的,怕了就不是男人。”

  “可不是么。”

  朱钰转身看向府邸的那扇朱漆大门,门轴上还沾着些没擦净的泥点,是灵柩抬进来时蹭上的。

  “他们连死都不怕,我守着他们歇一夜,算什么难事?再说了……”。

  他回头笑了笑,眼底的红血丝在灯笼下看得更清,“我穿着这素衣,今日不是主上,是给他们读祭文的人。哪有读祭文的人嫌祭台上的酒香,嫌灵前的烛火呛的?”

  朱钰的旁边站着几个伤兵,他们将朱钰的全部听了进去。

  其中有个瘸腿的士卒拄着拐杖上前一步,瓮声瓮气地说:“主上要是不嫌弃,夜里我陪您守着。我跟猛搭过伙,他打呼跟打雷似的,我熟。”

  周家婆娘还想再说什么,朱钰已经撩起素色袍角,往灵堂门槛迈了半步。

  夜风从门缝里钻出来,带着点香烛和旧木料的味道,他回头看了眼仍站在原地的妇人。

  “你男人的魂要是回来了,见着我在这儿等着,说不定还能多歇会儿。”

  妇人望着他走进灵堂的背影,忽然捂住嘴蹲在地上,哭得比刚才凶了,却不是伤心,是心里头那股又酸又热的劲儿堵得慌。

  旁边有人递过块粗布帕子,她擦着眼泪嘟囔:“这主上……怎么跟自家孩子似的实诚……”

  祠堂里,朱钰没急着找地方歇脚。

  每一个灵前,都有一个或大或小的孩子守着。

  见到朱钰,他们便会磕头,朱钰也会还礼。

  他走到周猛的灵柩前,借着烛火看那棺木上贴的黄纸符,边角已经被风吹得卷了边。

  灵前有他的画像,算不上精细,只有个简单的轮廓,却也是能看出他以前的模样。

  棺头摆着周猛生前用的那把腰刀,这把刀鞘上的铜环磨得发亮,刀身却是断成了两节,刀刃上全是缺口。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刀鞘,像是怕惊扰了什么似的低声说:“周尘君,委屈你了。明日天亮,我送你回家。”

  周猛灵前跪着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子,朱钰知道,这是周猛的大儿子,周五三。

  角落里的烛火晃了晃,映得他素衣上的褶皱都柔和了些。

  门外,周嫂子悄悄起身,叫上几个妇人,往祠堂后头的小厨房去了。

  “去烧锅热水,”她抹着眼睛说,“主上守夜,总不能连口热汤都喝不上。”

  朱钰今夜并没有睡觉,他就在这座宅子里面走了又停,停了又走。

  来到赵小五的灵堂前,看着画像上的人,可以看出来,他,很年轻。

  朱钰将手放在他的棺材上,语气幽幽。

  “小五,你放心吧,你的娘,你的妹妹,以后我会照顾好他们的。”

  灵柩前的少女微微抬头,入眼便是一张憔悴的脸。

  他每走过一个棺材,便会抚摸棺材说上那么两句。

  他什么都说,说他们的娘,说他们的爹,说他们的兄弟姐妹,说他们的婆娘与孩子。

  说着说着,他觉得喉咙有些发痛,走着走着,他觉得脚步有些沉重。

  朱钰有些累了,他走会宅子门前,来到一个墙角便坐下身去。

  他靠着墙看着那些烛火,心中思绪万千。

  就在这时,秦老爷一来到朱钰身旁。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素服,头上戴着一顶简单的乌纱帽,帽檐系着白布条。腰间也系着一根白布。

  “老爷子,您身体扛得住吗?”

  朱钰看着这个倔强的老人,连忙起身搀扶着他。

  “天南地北跑了一辈子了,如今在这里落地了,趁着还能跑跑,送送这些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