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晚宴-《穿梭诸天的遗憾弥补者》

  夜风突然变得燥热起来。

  美琴感觉耳尖发烫,正想拒绝,却见阵平已经拎着个哑光黑的头盔走了过来。

  他手指一拨,头盔镜片地弹开,露出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睛:

  敢坐吗?法医小姐。

  金属卡扣清脆的声里,美琴闻到对方皮衣上淡淡的枪油味混着薄荷烟的气息。

  我、我可以自己打车...

  她的声音在看到降谷零变魔术般掏出的警用通行证时戛然而止。

  那个闪着冷光的金属牌意味着他们可以合法闯过每一个红灯。

  抓紧了。

  阵平突然倾身,将头盔为她戴好,

  让你体验下什么叫真正的。

  东海林的尖叫声和引擎的咆哮同时炸响。

  美琴在惯性作用下猛地撞上阵平的后背,隔着皮衣能清晰感受到绷紧的背肌线条。

  银座的霓虹在视野里拉出炫目的光带,摩托车引擎轰鸣着划破夜色。

  美琴紧紧抓着阵平风衣的后摆,风声在耳边呼啸。

  “害怕就抱住。”

  阵平的声音从头盔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丝揶揄。

  “我才没——”

  一个急转弯让美琴猛地抱住了他的腰。

  隔着风衣,她能感受到对方紧绷的肌肉线条和体温。

  “你男朋友,”

  阵平突然开口,

  “反对你当法医?”

  美琴一怔:

  “你怎么知道?”

  “猜的。”

  后视镜里,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能让你这种工作狂迟到的,只能是感情问题。”

  夜风卷走了美琴的叹息。

  她望着飞速后退的霓虹灯光,轻声说道:

  “他说我的工作‘不吉利’……今天见他父母,大概又要被问什么时候辞职。”

  阵平没有立刻回答。

  直到红灯亮起,摩托车稳稳停住,他才侧过头:

  “法医的工作,是让死者不被遗忘,为死去的人开口说话。”

  路灯的光落在他侧脸上,勾勒出锋利的轮廓:

  “这份职业并不应该被嫌弃,这份职业应该被尊重的。”

  美琴的手指紧紧攥着阵平的风衣后摆,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手机在口袋里持续震动,屏幕上男友-来电的字样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要接吗?阵平的声音从头盔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一贯的平静。

  美琴盯着远处银座方向闪烁的霓虹灯,喉咙发紧。

  她想起早上男友发来的消息:

  【爸妈特意从大阪赶来,别迟到】。

  更早之前,是上个月争吵时他脱口而出的话:

  【整天和尸体打交道,你就不觉得晦气吗?】

  三澄美琴法医。

  阵平的声音突然近了些,他微微侧头,后视镜里映出他半张脸,

  筑地市场要右转,银座直走。

  这个简单的方向提示像一盆冷水浇醒了美琴。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一只手指向正前方:

  请...送我去银座。

  阵平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绿灯亮起的瞬间,摩托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美琴在惯性作用下不得不环住他的腰。

  夜风呼啸着掠过耳边,她突然听见通讯器里传来阵平的声音:

  职业和感情,本来就不该是非此即彼的选择。

  摩托车精准地停在一家高级料亭门前时,距离八点还差三分钟。

  美琴匆忙摘下头盔,长发在夜风中散乱地披在肩上。

  谢谢,我——

  阵平!

  一个清亮的女声突然打断了她。

  穿着米色风衣的佐藤美和子从料亭门口快步走来,

  果然是你的机车声,下午看见你买车就知道你一定忍不住。

  她的目光移到美琴身上,了然地笑了笑:

  三澄医生?真巧。

  美琴尴尬地整理着被头盔压乱的头发:

  佐藤警官怎么在这里?

  警视厅职员的相亲活动。

  美和子无奈地指了指料亭,

  我来当军师给他们这群直男支招。

  她突然凑近阵平,压低声音:

  高木还在里面硬撑,快去救命。

  阵平嗤笑一声,转头对美琴说:

  去吧,你的战场在二楼包厢。

  美琴怔怔地看着他们熟稔的互动,突然意识到什么:

  你们早就知道这家店?

  警视厅指定接待餐厅。

  美和子眨眨眼,

  二楼包厢的落地窗正对东京塔,求婚成功率超高哦。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进美琴心里。

  她机械地转身走向料亭,听见身后阵平对美和子说:

  你先回去,我停好车就来。

  推开包厢的桧木拉门时,三澄美琴就感受到了空气里的重量。

  男友的父母——森川夫妇正襟危坐在主位,和纸灯罩投下的暖光也化不开他们嘴角凝固的弧度。

  男友森川达也起身相迎时,西装袖口露出的铂金袖扣闪着冷光,那是他入职外资银行时父亲送的礼物。

  伯父伯母好。

  美琴跪坐在坐垫上,膝盖不小心压到了白大褂下摆。

  森川夫人的目光像ct扫描仪般从她发梢掠到指尖:

  三澄小姐直接从解剖室过来?

  是研究所。

  美琴把装着伴手礼的纸袋放在桌上,

  这是上野老铺的...

  放边上吧。

  森川先生用茶杯打断她,

  听达也说,你每天要解剖三四具尸体?

  竹筷在美琴指间微微一颤。

  她想起今早那个被家暴致死的女高中生,肋骨间还插着折断的餐刀。

  准确说是尸检,不全是解剖。有时只需要...

  真了不起呢。

  森川夫人突然用湿巾擦拭手指,

  我年轻时在红十字会,见到血都会晕。

  她转向儿子,

  达也小时候连打针都要哭半天。

  达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妈,美琴是东京医大首席...

  所以更可惜了。

  森川先生切开金枪鱼大腹,油脂在刀刃上反光,

  三澄小姐,大阪中央医院的副院长是我大学同学。以你的资质,转临床科三年就能升主治医。

  寿司师傅正把山葵磨成青绿的泥,辛辣气息突然窜进美琴鼻腔。

  我很热爱现在的工作。

  她盯着芥末逐渐晕开的轨迹。

  热爱?

  森川夫人放下筷子发出轻响,

  每天摸那些腐烂的、支离破碎的...

  惠子。

  森川先生制止妻子,转而从公文包取出烫金信封,

  这是帝冢山学院的入学指南。如果你们明年结婚,等生下孩子后,孩子可以直接入读附属幼儿园。

  冰镇梅酒在杯壁凝出水珠,美琴看着它滑落到自己无名指的戒痕上。

  三个月前达也求婚时说过尊重你的事业,现在那枚戒指正被他母亲拿在手里端详。

  钻石太小了。

  森川夫人突然说,

  正好我在心斋桥的珠宝店...

  我去下洗手间。

  美琴站起来时碰翻了酱油碟,浓稠的黑色液体在米色桌布上漫延,像极了今早解剖台上扩散的尸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