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幕后,破阵-《志怪世界,唯一真仙》

  小舟在城中水道穿行。

  两岸,万籁俱寂。

  原本该是青州最繁华热闹的地段,此刻却门户紧闭,连一声犬吠都听不到。

  雕梁画栋的屋檐下,空无一人的街道,倒显得有些诡异的寂静。

  陈玄负手立于舟头,神色如常。

  他并不在意这些。

  前方,漓水拐过一个宽阔的弯道,从另一处巨大的水门流出城外。

  水道至此,已是尽头。

  陈玄弃了小舟,身形一晃,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岸边的青石板上。

  脚掌刚刚触及坚实的地面,一阵细微的震动便从脚下传来。

  他侧耳倾听。

  远处,有动静。

  是马蹄声,密集如雨,由远及近,带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陈玄抬眼望去。

  视线的尽头,宽阔笔直的大道上,出现了一抹黑色的潮水。

  旗帜,长枪,战马。

  以及马背上,那些身披厚重铁甲,只露出一双冰冷眼眸的骑士。

  这是一支重甲骑兵。

  青州城的街道极为宽阔,足以容纳数百骑兵并驾齐驱,发起冲锋。

  这样的地形,几乎没有迂回的余地,却也最适合这种重装部队发挥出最极致的破坏力。

  用一支训练有素的重甲骑兵,来对付一个修行者。

  不得不说,这个端王府,确实有些想法。

  陈玄无奈地笑了笑。

  能在这青州城内随意调动如此精锐的骑兵,看来那位端王,早已将此地经营得如铁桶一般,与土皇帝无异。

  看来,今日又要多造些杀孽了。

  他缓缓抬起了手中那柄从城门将领处借来的长剑。

  端王府。

  赵括与鳞玄端坐堂中,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一名家丁连滚带爬地冲进正堂,气喘吁吁。

  “王爷,那人……那人已破开水下弩阵,击溃了斧沉等三位主税人,正沿着春波街,朝王府而来,重甲营已出去阻拦!”

  赵括面色愈发铁青,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桌面。

  “知道了,下去!”

  家丁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废物,都是废物。”赵括低声怒吼,声音里压抑着一丝恐惧。

  “本王麾下的四大丹阳,为何还未回来一个。”

  鳞玄的神情也无比凝重,但他还算镇定。

  “王爷莫急,他们收到消息,定然会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何况,府中并非无人。”

  他顿了顿。

  “天蝉尊者先前在苍云失了一具法身,此刻想必正在府中某处静养,有他在,至少能拖延片刻。”

  赵括闻言,精神稍稍一振。

  对啊,还有天蝉尊者!

  不管先前在苍云县,天蝉尊是否与那个人交过手,他毕竟也是一位丹阳境。

  一定是能拖延一二的。

  “我已经派人去请了,还请王爷稍候。”

  鳞玄的话音刚落。

  门外,又一个管事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脸上的惊恐,比之前所有人都更甚。

  他甚至忘了行礼,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王爷,不…不好了。”

  “天蝉仙师…他…”

  管事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赵括心中猛地一沉。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他厉声喝问:“天蝉怎么了?”

  管事仿佛被这一声厉喝吓破了胆,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出来。

  “天蝉仙师,死在了自己的闭关静室里,”

  轰。

  此言一出,如同一道惊雷在正堂炸响。

  赵括与鳞玄,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两人脸上,皆是无法置信的神色。

  死了?

  在王府的闭关静室里,悄无声息地死了?

  怎么可能!

  青州,镇魔司。

  高楼之上,凭栏远眺。

  一个身形瘦弱,带着几分书卷气的年轻人,正静静地捧着一卷古籍,看着远方的天际线。

  他身后,一名腰佩银牌的镇魔司捉刀人恭敬地躬身行礼。

  “云司主,属下已将今日的卷宗整理完毕,先行告退。”

  “嗯。”

  年轻人头也未回,只是轻轻应了一声。

  捉刀人悄然退下。

  任谁也无法想象,这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人,便是执掌整个青州镇魔司,令无数妖魔道修行者闻风丧胆的云司主。

  年轻人合上书卷,目光投向了端王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想不到,竟真的出了这样一个变数。”

  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仿佛会被风吹散。

  “也好,端王府那几个丹阳,确实有些棘手,有此人出面,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只是不知,他背后站着的,又是哪方神圣?”

  “可惜,李家那丫头已经动身去了神京,不然,倒是可以利用她,再多探听些有用的消息出来。”

  春波街,长街笔直。

  大地在轻微地颤抖,马蹄声由远及近,从沉闷的雷鸣,逐渐变得清晰如鼓点,重重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黑色的铁甲洪流,占据了整条街道的宽度。

  面甲之后,是一双双冷漠眼睛。

  他们是端王府最精锐的私兵,都是百战之士,意志坚如钢铁。

  为首的骑兵都尉,遥遥看见了那个站在街道中央的青衫身影。

  孤身一人,一柄剑。

  在千军万马面前,渺小得如同蝼蚁。

  都尉的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修行者他见过不少,也杀过不少。

  在重甲骑兵集团冲锋的铁蹄之下,任何血肉之躯,都将被碾成齑粉。

  “举枪!”他发出一声咆哮。

  哗啦。

  数百杆丈长的骑枪被同时放平,锋锐的枪尖在日光下连成一片刺目的寒芒,如同一片移动的钢铁森林。

  “冲锋!”

  都尉猛地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发出一声嘶鸣,率先加速。

  “杀!”

  身后的骑兵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整支重甲骑兵化作了一头势不可挡的钢铁巨兽,朝着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发起了毁灭性的冲锋。

  地面震动得愈发剧烈,两旁屋舍的窗棂都在嗡嗡作响。

  百丈。

  五十丈。

  十丈。

  陈玄甚至能看清最前方那匹战马喷出的粗气,以及骑士眼中那抹残忍的杀意。

  他终于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剑气,也没有繁复玄奥的法术。

  他只是将手中那柄普通的精铁长剑,对着前方,平平一推。

  仿佛只是在推开一扇虚掩的门。

  嗡。

  一股无形的巨力,以陈玄为中心,呈扇形向前猛然扩散。

  冲在最前排的数十名重甲骑士,连人带马,就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猛地掀飞。

  他们身上那数十斤的沉重甲胄,在这一刻仿佛轻如鸿毛。

  惨叫声甚至来不及发出,第一排的骑士便被这股巨力狠狠地砸向了后方。

  如同被保龄球击中的木瓶,撞击引发了灾难性的连锁反应。

  人仰马翻。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声,骨骼断裂的脆响,战马痛苦的嘶鸣,一时间响成一片。

  仅仅一个呼吸。

  那势不可挡的黑色洪流,便在距离陈玄三丈之外的地方,彻底崩溃。

  整条春波街,化作了一片狼藉的修罗场。

  断裂的骑枪,翻倒的战马,还有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骑士,堆积在一起,彻底堵死了街道。

  那名骑兵都尉被自己的战马压在身下,一条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他挣扎着抬起头,满脸都是无法置信的骇然。

  发生了什么?

  他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

  街道的尽头,那道青衫身影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

  陈玄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剑身完好无损。

  陈玄迈开脚步,从那片混乱狼藉的骑士与战马之间,唯一的空隙中,不急不缓地走了过去。

  他走过之处,那些原本还在呻吟的骑士,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生怕引起这个魔神般的男人的注意。

  青衫飘摇,渐行渐远。

  只留下满街的狼藉,和一颗颗破碎的肝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