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余生悲欢皆为你(一)-《蚀骨锥心穿肠》

  家族联姻三年,我是傅沉明媒正娶的妻,却也是他视若无睹的透明人。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我用尽全力也捂不热他那颗冰冷的心。

  直到诊断书上的“重度抑郁症”像判决书一样落下,我终于决定放手,从跨海大桥纵身跃入那片深蓝。

  我以为我的离开会悄无声息,直到我的遗书曝光,那个从未为我停留的男人,却像疯了一样,动用了所有力量,昼夜不息地搜遍整片海域。

  最后,他们只找到了那枚被我遗弃的婚戒。

  当傅沉颤抖着拿起它,借着探照灯看清内壁那行早已被海水侵蚀却依稀可辨的小字时,他跪在沙滩上,发出了野兽般的哀嚎。

  上面写着:“嫁你,不悔;爱你,太累。”

  而此刻,谁也不知道,在遥远的南方小镇,一个有着温柔阳光的地方,一个剪短了头发的女人,正对着大海的方向,轻轻抚摸着手腕上狰狞的疤痕,开始了她未知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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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开端:无声的崩塌

  海风,冰冷刺骨,带着咸腥的气息,灌满了乔暖的大衣。

  她站在跨海大桥的栏杆边,脚下是墨色翻涌的海水,像是巨兽张开的深渊大口。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勾勒出繁华的轮廓,那些光却照不进她眼底分毫。

  那里,只有一片死寂的灰暗。

  三个月前,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乔小姐,你的情况已经是重度抑郁伴有焦虑症状,并且有明显的躯体化表现。强烈建议你立刻住院治疗,同时,你需要家人的支持……”

  家人?

  乔暖唇角扯出一抹极淡、极苦的弧度。

  她唯一的家人,就是那个在法律上是她丈夫,却在情感上与她隔着千山万水的男人——傅沉。

  而傅沉,永远不会知道,也永远不会在意她的病情。

  手慢慢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来,冻得有些僵硬的手指间,紧紧捏着一张折叠整齐的纸。那是她的诊断书,也是她的“死亡通知书”。她松开手,诊断书像一只苍白的蝴蝶,被风卷着,飘摇着坠向深渊。

  连同她最后一点对生的眷恋。

  她想起出门前,傅沉正好回来取文件。他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径直上了楼。她站在客厅中央,像一个多余的摆设。保姆张妈小心翼翼地问她晚上想吃什么,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种失语的感觉,最近越来越频繁。

  抑郁症像一条无形的锁链,捆住了她的喉咙,也捆住了她的灵魂。

  够了,真的够了。

  三年婚姻,如同一场漫长的凌迟。每一次期待后的失望,每一次鼓起勇气后的冷漠回应,都在她心上划下深深浅浅的伤口,最终化脓、溃烂,夺走了她所有的光和热。

  她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仿佛要将这世间最后的凉意都吸入肺腑。然后,她用尽全身力气,翻过了那冰冷的栏杆。

  身体坠落的瞬间,失重感袭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解脱。

  傅沉,永别了。

  若有来生,但愿不再相见。

  ……

  (二) 回忆:名为婚姻的囚笼

  乔暖认识傅沉,是在一场盛大的商业晚宴上。

  那时,她是乔氏集团备受宠爱的千金,明媚,张扬,像一朵恣意盛放的玫瑰。而傅沉,是傅家年轻一代的掌舵人,英俊、冷漠、气场强大,是全场瞩目的焦点。

  乔家需要傅家的资本注入来度过危机,傅家看中了乔家在新兴领域的资源和乔暖“宜家宜室”的背景。一场各取所需的联姻,顺理成章。

  乔暖曾经天真地以为,即使是联姻,只要她努力,总能换来真心。毕竟,傅沉那样耀眼,她早在无数财经杂志和父亲的口中,对他心生仰慕。嫁给他,是她藏在心底的秘密,没想到以这种方式实现。

  婚礼极尽奢华,轰动全城。

  可新婚之夜,傅沉甚至没有踏入婚房。他接到一个电话,是公司有紧急事务,便匆匆离去。留下乔暖一个人,穿着昂贵的婚纱,坐在铺满玫瑰花瓣的床上,从深夜等到天亮。

  那一刻,她就该明白的。

  这场婚姻,从开始就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婚后的生活,更像是一场独角戏。

  傅沉很忙,忙得脚不沾地。偌大的别墅,多数时候只有乔暖和一个保姆。他回家的时间不固定,有时深夜,有时凌晨,甚至连续几天不见人影。即使回来,也多半是泡在书房,或者倒头就睡。

  乔暖尝试过靠近。

  她学着煲汤,按照他模糊的口味偏好,守在厨房几个小时。他喝了一口,淡淡地说“还行”,便再也没有动过第二勺。

  她打听他的行程,精心打扮,去参加有他出席的酒会。他看到她时,眼神里只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外,然后便将她介绍给商业伙伴,语气疏离得像在介绍一个普通朋友。整个晚上,他周旋于各色人等之间,再也没有回到她身边。

  她鼓起勇气,在他晚归时等他,想和他说说话。他只是疲惫地揉着眉心:“很晚了,你去睡吧。”然后便从她身边走过,带起一阵冷风。

  一次,两次,十次,一百次……

  她的热情,像投入冰湖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就沉入了冰冷的湖底。

  傅沉并非性格暴戾,他甚至称得上“彬彬有礼”。他提供给她优渥的物质生活,信用卡无限额,珠宝首饰、奢侈品包,只要新品上市,总会有人送到家里。在外人面前,他也会维持基本的体面,替她拉开椅子,帮她披上外套。

  但乔暖知道,那只是程式化的表演,无关感情。

  这种“礼貌”的冷漠,比争吵和责骂更令人绝望。它无声地宣告:你在我这里,不配拥有情绪,不配占用我的时间和注意力。你只是一个摆设,一个名为“傅太太”的符号。

  她开始失眠,整夜整夜地睁着眼睛,听着别墅里空旷的寂静,或者窗外雨水滴落的声音。食欲越来越差,体重急剧下降。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