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掌心的温度-《你是我最好的归宿》

  确认了彼此心意的日子,像是给灰白的世界悄悄注入了色彩。

  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但一切又都不同了。

  白羽依旧沉默,但那份沉默不再是空洞的屏障,而是变成了一种内敛的、承载着秘密温柔的容器。

  白玉依旧活泼,但那活泼之中,多了几分只有面对白羽时才会流露的、带着依赖和亲昵的娇憨。

  他们依旧一起上课,一起去食堂,一起参加社团活动。

  只是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目光的交汇会多停留半秒;在传递东西时,指尖的触碰会刻意放缓;在拥挤的人群中,肩膀会“不经意”地靠得更近。

  这些细微的变化,如同投入湖面的小小石子,只在两人心间漾开涟漪,外人难以察觉。

  就连同宿舍的凌雨和凌风,也只觉得最近宿舍气氛似乎缓和了许多,白羽不再像前阵子那样冰冷得难以靠近,白玉的笑容也恢复了以往的灿烂,甚至……更加明亮了些。

  “看来是和好了啊。”凌雨私下里对凌风嘀咕,“兄弟哪有隔夜仇。”

  凌风耸耸肩,不置可否。他心思更细腻些,隐约觉得白羽和白玉之间流动的氛围,似乎比普通的“和好”要更……紧密一些?但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羽毛球社的训练照常进行。

  白羽的脚踝已经彻底痊愈,他重新回到了场上。

  黑曜依旧在场。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进行明目张胆的挑衅或刻意的戏耍,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白羽能感觉到,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总会若有若无地扫过他和白玉。

  尤其是在他们之间产生任何互动的时候——一个默契的击掌,一次靠近的低声交流,甚至只是一个短暂的对视——那道目光便会如冰冷的蛛丝般缠绕过来,带着审视与探究。

  白羽强迫自己忽略那道视线,将注意力集中在球场上。

  他打得比以往更加专注,也更加沉稳。

  他知道,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

  他必须表现得无懈可击,像一个最寻常不过的、只是和弟弟关系很好的兄长。

  一次高强度的多球练习后,大家分散在场边休息,补充水分。

  白羽拧开瓶盖,仰头喝水,汗水沿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浸湿了衣领。

  白玉就坐在他旁边不远处的长凳上,正用毛巾擦着汗,脸颊因为运动而泛着健康的红晕,白色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额角。

  他似乎是渴得急了,拿起自己的水瓶,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有些懊恼地嘟了嘟嘴。

  白羽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将自己喝了一半的水瓶,很自然地递了过去。

  这个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

  事实上,在以前,他们也经常这样共享饮用水,从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但在此刻,在这个黑曜可能正注视着他们的时刻,这个看似寻常的举动,却让白羽的心脏猛地一紧。

  白玉也愣了一下,抬头看向白羽。

  两人目光接触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猝不及防的紧张。

  完了。

  白羽脑中闪过这个念头。

  他太不小心了!

  就在白玉犹豫着要不要接,白羽考虑着要不要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来的时候——

  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

  黑曜不知何时走到了他们面前。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淡淡地扫过白羽递出的水瓶,又落在白玉有些僵硬的脸上,最后,定格在白羽瞬间绷紧的下颌线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

  周围其他社员的谈笑声,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

  白羽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

  他握着水瓶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收紧。

  白玉更是紧张得连呼吸都屏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黑曜,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

  黑曜的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近乎残酷的弧度。

  他没有说话。

  只是那样看着,眼神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剖开两人强装镇定的外表,直抵内里那颗因为秘密而惊慌失措的心脏。

  那沉默的几秒钟,漫长得如同几个世纪。

  就在白羽几乎要承受不住这无声的压力,准备强行开口解释点什么的时候,黑曜却忽然移开了目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发出一声极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嗤笑,然后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仿佛刚才那充满压迫感的审视,只是一个无意的路过。

  压迫感骤然消失。

  白羽和白玉几乎同时松了口气,才发现掌心都已经被冷汗濡湿。

  白玉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小声抱怨:“吓死我了……”

  白羽默默地将水瓶收回,拧紧瓶盖,放在一旁。

  他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着,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他的神经。

  太危险了。

  只是一个共享饮水的动作,就差点在黑曜面前露出马脚。

  那家伙……绝对看出了什么。他那双眼睛,太毒了。

  接下来的训练,白羽有些心神不宁。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要更加小心,更加谨慎,但越是如此,动作反而越是显得有些拘谨和僵硬。

  训练结束后,大家各自收拾东西离开。

  白羽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大部分人都走了,才和白玉一起走出体育馆。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路沉默。

  直到走进那条回宿舍的、相对僻静的林荫道,周围再无旁人。

  白玉才悄悄伸出手,用小指,极其快速而轻巧地,勾住了白羽垂在身侧的手的小指。

  只是一个指尖的触碰,细微得如同蜻蜓点水。

  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窜过白羽的四肢百骸,抚平了他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焦躁。

  他微微偏过头,看向白玉。

  白玉没有看他,耳根却泛着明显的红晕,目视前方,假装在看风景,但那只勾住他的小指,却固执地没有松开。

  白羽的心,瞬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他没有挣脱,也没有更多的动作,只是任由那一点点细微的连接存在着,感受着从对方指尖传来的、坚定而温暖的慰藉。

  仿佛在说:没关系,有我在。

  暗流依旧汹涌。

  前路依旧布满未知的险阻。

  但此刻,在这条被夕阳浸染的林荫小道上,透过这隐秘的、微不足道的指尖相连,他们传递着彼此才能懂的勇气与安抚。

  掌心的温度,或许无法驱散所有阴霾。

  但足以照亮脚下这一小段,共同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