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未知的叩门声-《你是我最好的归宿》

  那敲门声。

  不轻不重。

  恰好敲在人心跳的间隙。

  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

  打破了雨夜维持已久的、脆弱的平静。

  白羽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如同一张拉满的弓。

  他的眼神在刹那间变得冰冷锐利。

  所有的睡意和疲惫被瞬间驱散。

  取代的是全神贯注的警惕。

  他无声地移动到门边。

  背贴着冰冷的墙壁。

  侧耳倾听。

  门外的楼道里。

  只有雨声穿过楼梯间窗户传来的、沉闷的回响。

  再无其他脚步声或呼吸声。

  那敲门声。

  只响了一次。

  便再无下文。

  仿佛刚才的一切。

  只是高度紧张下产生的幻觉。

  但白羽知道不是。

  那触感太真实。

  清晰地残留在他的听觉记忆里。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俯身靠近猫眼。

  用指尖轻轻拨开内侧的遮挡。

  向外望去。

  狭窄的视野里。

  楼道的声控灯已经熄灭。

  一片昏暗。

  空无一人。

  只有远处安全出口指示牌。

  散发着幽绿的光芒。

  像野兽等待的眼睛。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

  屏住呼吸。

  足足一分钟。

  门外依旧死寂。

  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却如同冰冷的蛇。

  缠绕上脊椎。

  就在这时。

  卧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道缝隙。

  白玉探出苍白的脸。

  眼中满是惊醒后的惶恐和询问。

  他显然也听到了那声敲门。

  白羽立刻对他做了一个绝对安静的手势。

  眼神严厉。

  示意他退回卧室。

  白玉咬了咬下唇。

  却没有顺从地退回去。

  反而赤着脚。

  悄无声息地走到白羽身边。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

  冰凉的手指。

  下意识地抓住了白羽睡衣的衣角。

  白羽能感觉到他传递过来的恐惧。

  也能感觉到他那份不愿独自躲藏的倔强。

  他没有再推开他。

  只是将一只手背到身后。

  准确无误地握住了白玉冰冷颤抖的手。

  用力攥紧。

  掌心相贴。

  试图将自己的力量和冷静传递过去。

  两人的目光。

  一同聚焦在那扇紧闭的、仿佛隔绝着两个世界的门上。

  呼吸都放到最轻。

  时间在极致的寂静中被拉长。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

  白羽的脑中飞速运转。

  是谁?

  是那个监视者终于失去了耐心?

  还是一个试探性的挑衅?

  或者是……别的什么?

  那辆黑车里的人?

  他无法确定。

  这种不确定性。

  比明确的危险更让人心悸。

  白玉的手指在他掌心动了动。

  然后反过来。

  也用尽力气紧紧回握住他。

  那力道。

  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依赖。

  和共同面对的决绝。

  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

  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仿佛那声敲门。

  真的只是夜雨开的一个恶意玩笑。

  但白羽不敢放松。

  他拉着白玉。

  以极慢的速度后退。

  退到客厅中央。

  远离门口可能的视线范围。

  他的目光。

  始终没有离开那扇门。

  “去……打电话吗?”

  白玉用气声在他耳边问。

  声音抖得厉害。

  白羽摇了摇头。

  现在报警。

  说什么?

  一声可能是错觉的敲门?

  在没有实质性威胁的情况下。

  只会打草惊蛇。

  也可能被置之不理。

  他们能依靠的。

  暂时只有自己。

  他拉着白玉。

  在沙发上坐下。

  依旧保持着面对门口的姿势。

  将白玉有些冰凉的身体揽在怀里。

  用毯子裹住他。

  “别怕。”

  他在他耳边低语。

  声音稳定得不像话。

  “有我在。”

  这三个字。

  他说过很多次。

  但这一次。

  似乎蕴含着不同的力量。

  白玉将脸埋在他肩窝。

  轻轻“嗯”了一声。

  身体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

  两人就这样依偎着。

  在暖黄却无法带来真正温暖的灯光下。

  守着这扇门。

  守着这个雨夜。

  守着彼此。

  直到窗外的天色。

  由最深的墨黑。

  逐渐过渡成一种压抑的、铅灰色的黎明。

  雨势渐小。

  变成了淅淅沥沥的余音。

  那扇门。

  再也没有被敲响。

  但某种东西。

  已经不一样了。

  那一声孤零零的叩击。

  像一根看不见的线。

  穿过了厚重的门板。

  将门内门外两个空间。

  更紧密地、也更危险地。

  联系在了一起。

  而他们紧握的手。

  在这一夜之后。

  仿佛也烙下了更深的印记。

  那是共同经历过屏息瞬间的默契。

  是危难中彼此唯一的浮木。

  是这冰冷雨夜里。

  唯一真实可感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