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异响-《你是我最好的归宿》

  壁灯的光晕。

  在寂静的客厅里圈出一小片昏黄。

  像舞台剧落幕后的追光。

  徒劳地温暖着被黑暗包裹的两人。

  白羽和白玉并肩坐在沙发上。

  毯子搭在膝头。

  谁都没有真正放松。

  耳朵像最敏锐的雷达。

  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振动。

  时间在沉默中粘稠地流淌。

  窗外的车流声渐渐稀疏。

  城市沉入更深的睡眠。

  突然——

  “滋……啦……”

  一声极其细微的、仿佛电流短路般的异响。

  毫无预兆地。

  从卧室方向传来!

  短促。

  尖锐。

  像一根冰冷的针。

  猝不及防地刺破了死寂!

  白羽的身体瞬间绷直!

  如同被惊醒的猎豹。

  目光如电。

  猛地射向卧室紧闭的房门。

  他感觉到身边的白玉浑身剧烈一颤!

  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破碎的抽气。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

  在瞬间淹没了他。

  白玉的脸色在昏黄光线下变得惨白如纸。

  瞳孔因惊骇而放大。

  身体无法自控地向后缩去。

  撞在沙发靠背上。

  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的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白羽的手臂。

  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

  呼吸变得急促而浅乱。

  胸膛剧烈起伏。

  眼看着就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彻底击溃。

  白羽的反应快得惊人。

  在白玉那声抽气尚未完全逸出喉咙的瞬间。

  他已猛地转身。

  一手迅速而有力地揽住白玉颤抖的肩膀。

  将他紧紧箍向自己怀中。

  另一只手。

  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严严实实地捂住了他那因惊恐而微张的嘴!

  “嘘——!”

  白羽的唇贴近白玉的耳廓。

  发出一声极低、极沉。

  却带着强大安抚力量的气音。

  他的胸膛紧贴着白玉剧烈起伏的背脊。

  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和沉稳的心跳。

  去熨平对方那几乎要炸开的恐慌。

  白玉被他紧紧捂着嘴。

  所有的惊叫都被堵在了喉咙里。

  只剩下破碎的、带着泣音的呜咽。

  和无法控制的、细密的颤抖。

  他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濒临绝境的恐惧。

  泪水迅速积聚。

  顺着眼角滑落。

  浸湿了白羽捂住他嘴巴的手指。

  滚烫。

  而潮湿。

  白羽的心像是被那泪水烫了一下。

  尖锐地疼。

  但他手上的力道没有丝毫放松。

  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死死盯住卧室的门。

  全身的感官提升到极致。

  分析着那声异响之后的每一秒寂静。

  是什么?

  是窃听器被远程激活的反馈?

  还是……别的什么机关被触发了?

  或者是……

  入侵者留下的另一个“惊喜”?

  那声异响之后。

  卧室方向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仿佛刚才的一切。

  只是高度紧张下产生的幻听。

  但白羽知道不是。

  那声音太清晰。

  太突兀。

  绝不可能是寻常的房屋老化或电器运行的声音。

  怀里的白玉依旧在颤抖。

  呜咽声渐渐低了下去。

  变成了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啜泣。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软软地靠在白羽怀里。

  只有抓住他手臂的那只手。

  依旧用力到指节泛白。

  白羽维持着捂住他嘴巴的姿势。

  一动不动。

  像一尊在黑暗中守护着珍宝的雕塑。

  他的目光。

  始终没有离开卧室的门。

  耳朵捕捉着任何可能从门缝里渗出的细微声响。

  一分钟。

  两分钟……

  时间在极致的紧张中被无限拉长。

  除了白玉压抑的啜泣和彼此交错的心跳。

  再无其他声音。

  那声异响。

  仿佛一个恶意的玩笑。

  响过之后。

  便彻底消失在寂静里。

  只留下满室的惊悸。

  和几乎要凝固的空气。

  又过了漫长的几分钟。

  确认再无任何异常后。

  白羽才极其缓慢地。

  松开了捂着白玉嘴巴的手。

  他的掌心。

  沾染了温热的泪水和对方急促呼吸带来的湿气。

  白玉像是终于获得了氧气。

  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身体依旧软软地靠着白羽。

  眼泪无声地流得更凶。

  “没……没事了……”

  白羽的声音带着一丝激战后疲惫的沙哑。

  他用手掌。

  轻轻抚摸着白玉汗湿的后颈。

  一下。

  一下。

  带着安抚的节奏。

  “可能是……线路老化。”

  他找了一个连自己都无法说服的理由。

  但此刻。

  他需要给白玉一个解释。

  一个能让那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一点的借口。

  白玉没有说话。

  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颈窝。

  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的皮肤。

  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

  和白日里强装镇定的崩溃。

  白羽搂紧他。

  目光却再次投向卧室的方向。

  眼神冰冷而深沉。

  他知道。

  那绝不是线路老化。

  那是警告。

  是嘲弄。

  是黑曜在用他的方式告诉他们——

  他无处不在。

  他甚至不需要露面。

  就能轻易地。

  将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安全感。

  再次击得粉碎。

  壁灯的光晕依旧昏黄。

  却再也驱不散这深植入骨的寒意。

  夜。

  还很长。

  而潜藏在暗处的恶意。

  似乎才刚刚开始。

  它的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