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忍住,不能亲-《漂亮直男在权谋文里被腿控盯上了》

  林予的“挂名书童”这份工作,突出一个字——闲,闲得他每天都怀疑人生。

  一开始,他还装模作样地帮着顾晏磨磨墨,抄抄书。

  结果他磨的墨不是太浓就是太淡,顾晏嫌弃;他抄的书字写得跟狗爬似的,顾晏看完便默默地把那几页纸都给烧了。

  几次下来,顾晏也放弃了对他进行“业务培训”的打算。

  于是林予就彻底解放了天性,工作内容从“书童”变成了一个纯粹的“陪读”。

  每天下午,他揣着一本从外面买来的、印刷粗糙的话本子,窝在顾晏书房里那张最舒服的软榻上,一看就是一下午。

  顾晏在书案后处理公务,他在软榻上看小说。

  两人之间隔着三四步的距离,谁也不打扰谁,偶尔顾晏会抬起头,看一眼那个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咧嘴傻笑的家伙,眼神里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纵容。

  整个书房里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叫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气氛安静又祥和。

  而这种安静祥和的气氛对于一个吃饱了就犯困的现代懒癌青年来说,简直就是最顶级的催眠曲。

  这天下午,林予又在看一本名为《霸道王爷俏逃妃》的话本子。

  他看得正起劲,眼皮子就开始上下打架。

  书里那些“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的狗血台词,在他眼里渐渐变成了一行行模糊的、跳动的蝌蚪文。

  他的脑袋开始不受控制地一点、一点……像个不倒翁似的,前后摇晃。

  最后伴随着他彻底失去意识,他那颗不听话的脑袋终于放弃了抵抗,“咚”的一声磕在了……旁边的书案上。

  “唔……”

  林予被磕得哼唧了一声,揉了揉额头,迷迷糊糊地换了个姿势。

  他今天没窝在软榻上,而是破天荒地坐在了顾晏旁边的位置,美其名曰“近距离学习大佬的工作精神”,实际上就是想离点心盘子近一点。

  他这么一换姿势,脑袋一歪,就顺理成章地靠在了一个温热又坚实的……物体上。

  嗯,这个枕头……还挺舒服的。

  林予砸吧砸吧嘴,找了个更舒服的角度蹭了蹭,彻底睡熟了。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而顾晏从林予的脑袋靠上他肩膀的那一刻起,整个人就彻底僵住了。

  他手里的那支紫毫笔笔尖悬在半空中,一滴浓稠的墨汁凝聚着、颤抖着,最后“啪嗒”一声滴落在面前那封写给靖王的密信上,晕开了一团难看的墨渍,可顾晏却毫无所觉。

  他所有的感官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左肩上。

  那里正靠着一个毛茸茸的、带着温热体温的脑袋。

  少年的呼吸又轻又浅,像一片羽毛,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拂过他的脖颈。

  那气息带着一股刚喝完的茉莉花茶的清甜和少年身上独有的、干净好闻的味道,霸道地钻进了他的鼻腔,然后一路往下,在他的四肢百骸里点起了一把燎原的火。

  又热,又痒。

  顾晏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他甚至不敢转头,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去看那个罪魁祸首。

  少年睡得很沉,嘴巴还微微张着,露出一点点贝齿,毫无防备的样子,像一只在他身边安心睡熟了的小动物。

  顾晏感觉自己体内的那头野兽在疯狂地咆哮,叫嚣着让他转过头去,让他低下头,让他去亲吻那近在咫尺的、看起来就很好亲的嘴唇。

  这个念头像藤蔓一样,疯狂地缠绕着他的理智。

  他握着笔的手因为过分用力,指节已经捏得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花了这辈子最大的自制力,才终于克制住那股几乎要将他吞噬的、疯狂的冲动。

  不行,会把他吓跑的。

  顾晏缓缓闭上了眼睛,喉结因为隐忍而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得无比漫长。

  书房里静得能听见窗外落叶的声音。

  顾晏就那么维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任由肩膀上的重量将他的身体压得越来越麻。

  他像一尊石雕,任由笔尖的墨迹在纸上晕开再慢慢风干。

  任由窗外的日光从明亮渐渐转为昏黄。

  任由自己的左边半个身子从酸到麻,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他也没有动一下。

  不知过了多久,靠在他肩膀上的林予终于“唔”了一声,眼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还有点迷糊,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枕着一块又香又暖和的大石头。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截线条流畅的、沾着一点墨渍的下颌。

  林予:“……”

  他眨了眨眼,大脑重启了三秒钟。

  然后他僵硬地一寸一寸抬起了自己的头。

  当他看清自己刚才枕着的是什么,以及自己那不争气的嘴角好像还在人家那身一看就很贵的墨色锦袍上留下了一小片可疑的水渍时……

  林予的瞳孔发生了八级地震。

  “啊啊啊啊啊!”

  他像是屁股上装了弹簧一样瞬间就从凳子上弹了起来,因为动作太猛还差点把凳子给带倒了。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睡着了!”林予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道歉,一张脸红得快要滴血。

  天啊!

  他刚才干了什么?!

  他居然靠在顾晏的肩膀上睡着了?!还流了口水?!

  这……这跟当众裸奔有什么区别!

  林予尴尬得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再把自己埋起来,立个碑,碑上就写:社死之墓。

  顾晏看着他那副惊慌失措、恨不得以死谢罪的模样,眼底深处那片翻涌的、黑暗的欲望被他很好地掩藏了起来。

  他极其不自然地缓缓动了动自己那只早已麻木到没有知觉的左臂。

  一股尖锐的、针扎般的酸麻感瞬间从肩膀传遍了整条手臂。

  顾晏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但他抬起头看向林予的时候,脸上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甚至还带着几分睡眼惺忪的表情。

  仿佛……他刚才也跟着睡着了一样。

  “无妨。”

  他开口,声音因为久未说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一边活动着自己那条几乎要废掉的胳膊,一边用一种极其自然的、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的语气淡淡地说道:

  “就是落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