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萧景珩的别扭关心-《国子监来了个女阎王》

  陆沉舟像一阵旋风似的刮走了,带着他那把无形的“刀”,直奔京畿卫戍营可能存在的线索而去。

  博士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沈清弦一个人,对着满桌的文书和脑中纷乱的线索。

  她揉了揉眉心,连续几日的殚精竭虑,即便是她也感到了一丝疲惫。但这点疲惫很快被压下,她重新拿起笔,开始梳理谢允之和陆沉舟可能带来的信息交汇点。

  窗外,天色大亮,国子监里开始有了学子走动的声响。

  就在这时,门外又响起了脚步声。

  这次的声音有些犹豫,在门口踱了两步,才像是下定了决心,“咚咚”敲了两下,力道不轻不重。

  沈清弦笔尖未停:“进。”

  门被推开一条缝,先探进来的是半个脑袋,以及一双有些闪烁的桃花眼。

  是萧景珩。

  他今天换了身墨蓝色锦袍,衬得肤色愈发白皙,只是眼下那点淡淡的青黑,泄露了他恐怕也没睡好。他手里没拿东西,空着手,指尖有些不自在地蜷缩着。

  “咳,”他清了清嗓子,迈步进来,眼神飘忽,就是不看沈清弦,“那什么……小爷我路过。”

  沈清弦没理他,继续在纸上写着什么。

  萧景珩在她书案前站定,目光飞快地扫过桌上堆积的文书,又落在她握着笔的、纤细却稳定的手上。他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萧景珩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他昨晚翻来覆去一夜,脑子里全是谢允之那句“有些人已经在做了”,还有陆沉舟一大早急匆匆离开的背影。

  他们都行动了。

  只有他,像个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

  这种认知让他坐立难安,所以他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这里。可到了门口,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问她查到哪一步了?她肯定不会说。

  难道要像赵无咎那样哭诉?他做不到!

  憋了半天,萧景珩终于憋出一句:“赵胖子……他还好吧?”

  话一出口他就想给自己一嘴巴。这问的什么废话!

  沈清弦终于停下了笔,抬眸看他。

  她的眼神很静,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清明,让萧景珩莫名的心虚。

  “活着。”她回了两个字,言简意赅,然后重新低下头。

  萧景珩:“……”

  他被这两个字噎得胸口发闷。活着?这算什么回答!

  他看着沈清弦低垂的眉眼,那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好像……更清瘦了些。

  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萧景珩脱口而出:“喂!你……你也别太拼命!要是你也累倒了,谁……谁帮那胖子查案!”

  他说得又快又急,带着点凶巴巴的语气,像是在指责,但那话语里笨拙的关心,却藏也藏不住。

  沈清弦执笔的手微微一顿。

  她再次抬起头,看向萧景珩。

  少年站在晨光里,身形挺拔,眉眼间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和桀骜,但那双总是闪烁着嚣张光芒的桃花眼里,此刻却盛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有关心,有焦躁,还有一丝不被需要的委屈。

  他像一只想要靠近,却又害怕被拒绝,只能虚张声势、龇牙咧嘴的幼兽。

  沈清弦沉默地看着他,看了几息。

  就在萧景珩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几乎要落荒而逃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是平的,却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冷了:

  “我知道。”

  萧景珩愣住了。

  她知道?

  她知道什么?知道他在关心她?还是知道她在拼命?

  没等他想明白,沈清弦已经再次低下头,专注于她面前的纸张,只淡淡丢下一句:

  “若无他事,世子请回吧。辰时正有课。”

  这是……下逐客令了。

  萧景珩心里那点刚刚升起的、微妙的窃喜,瞬间被浇灭了。一股说不清是失落还是恼怒的情绪涌上来。

  “谁稀罕待你这儿似的!”他梗着脖子,丢下这么一句,转身就走,脚步踩得咚咚响,像是在跟谁赌气。

  门被他用力带上,发出“哐当”一声。

  博士厅内重新恢复寂静。

  沈清弦笔尖悬在纸上,却没有立刻落下。她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那扇还在微微震动的门,冰封的眼底,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澜。

  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微澜,随即消失无踪。

  她低下头,继续书写。

  只是那笔尖落下的速度,似乎比刚才,快了一丝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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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气冲冲离开博士厅的萧景珩,并没走远。

  他拐过回廊,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心里乱糟糟的。

  她说了“我知道”。

  她是不是……没那么讨厌他?

  可她又赶他走!

  “女人心,海底针!”他低声骂了一句,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可是……他好像,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

  谢允之在查人,陆沉舟在查路,他呢?

  他萧景珩,难道就真的一点用都没有?

  他猛地站直身体,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服输的倔强。

  他得做点什么。

  必须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他得让她知道,他萧景珩,不是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