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份尘封三十年的“冤案”材料!-《官场影帝:我靠演技平步青云》

  档案室里,时间仿佛凝固了。

  陆远摊开手掌,那盘小小的黑色磁带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它看起来如此不起眼,塑料外壳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标签已经模糊不清。但在陆远眼中,这东西却比任何金条都更沉重,也更灼热。

  油纸包的密不透风,夹层的隐秘,都说明藏匿它的人是何等的小心翼翼。这盘磁带,就是吴承恩教授或者石长青局长,留在这世间最后的、不甘的呐喊。

  一个最关键的问题摆在了面前:怎么播放它?

  这里是县委大院的档案室,不是八十年代的广播站。放眼望去,除了铁架子就是牛皮纸盒,别说录音机,连个能插电的插座都难找。把这盘磁带带出去?风险太大了。县委大院门口有武警站岗,进出虽不像安检那么夸张,但万一被钱立国那种有心人看见他怀里揣着个来路不明的东西,随便找个由头就能让他解释不清。

  他不能冒这个险。

  陆远将磁带小心翼翼地放回油纸包,重新塞进那个破旧的牛皮纸封套,然后将其藏在了档案架最顶层一堆无人问津的旧报纸合订本下面。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开始了一场新的“寻宝”。

  他扮演的【甘于寂寞的研究员】角色,给了他一个完美的伪装。他开始整理那些被前任档案管理员堆在角落里的杂物。那里有报废的桌椅、坏掉的台灯,还有一堆积满灰尘、早就该被清运出去的“垃圾”。

  办事员小张偶尔过来送文件,看到的就是陆副主任亲自动手,吭哧吭哧地把这些破烂玩意儿分门别类,嘴里还振振有词:“这些都是历史的见证,不能随便扔,得登记造册。”

  小张看着这位年轻的副主任,眼神里的同情又加深了几分,心里暗道:这位陆主任,怕不是被发配到这里,精神上出了点问题,开始跟破烂儿较上劲了。

  这消息传到钱立国耳朵里,钱主任捻着茶叶末,只轻描淡写地评价了一句:“由他去吧,只要不惹事就行。”

  他们都以为陆远是在消磨时光,是在自暴自弃。

  却没人知道,陆远正在用这种最笨拙的方式,一寸寸地搜寻着这个被遗忘的角落。

  整整两天,他把角落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个底朝天。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他的手在一个堆满废旧电线的木箱子底部,触碰到了一个方方正正、有着金属边角的硬物。

  他心里一动,拨开缠绕的电线,将那东西拖了出来。

  那是一台老式的燕舞牌手提录音机,砖头一样厚重,红色的机身上蒙着厚厚的灰尘,喇叭的金属网罩已经生锈。这是八十年代风靡一时的奢侈品,没想到竟被遗弃在这里。

  陆远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抱着这台“古董”,像抱着稀世珍宝。他仔细检查了一遍,机身很脏,但似乎没有明显的物理损坏。他找到电池仓,打开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没电。

  陆远没有气馁。他记得在档案室门口的走廊尽头,有一个给清洁工充电用的旧插座。他抱着录音机,闪身出了档案室的铁门,做贼似的来到那个插座旁。他从箱子里翻出那根同样老旧的电源线,插上,然后按下了录音机的电源键。

  没有反应。

  陆远的心沉了下去。难道是坏了?他不甘心地又用力按了几下,甚至拍了拍机身。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录音机里突然发出一声轻微的“滋啦”声,电源指示灯,一闪一闪地亮了起来,虽然微弱,但亮了!

  成了!

  陆远迅速拔掉电源,抱着录音机跑回档案室,关上铁门,心脏还在砰砰直跳。他从档案架顶层取下磁带,深吸一口气,将它塞进了卡槽。

  他戴上从箱子里翻出的一副同样古老的头戴式耳机,这种耳机海绵耳罩已经风化得掉了渣。他不想让任何声音泄露出去。

  一切准备就绪。他按下了播放键。

  “咔哒。”

  齿轮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耳机里响起,带着些许涩滞。紧接着,是一阵长长的、令人心焦的“沙沙”声,如同时间的河流在耳边流淌。

  突然,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穿透三十多年的时光,清晰地传了过来。

  “……所以,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B段坝体的地质结构存在风险,我们必须采用吴教授提出的沉箱式深挖基础方案,虽然成本会增加百分之十五,但这是对安河县未来五十年负责!”

  是石长青!陆远听过他的英雄事迹报告录音,就是这个声音,正直、坦荡,带着军人特有的铿锵。

  紧接着,另一个略带书卷气,但同样坚定的声音响起:“石局长说得对。我已经做过三次实地勘探和应力模拟,数据不会骗人。如果按照原计划的浅层基础施工,五年之内,坝体必然会出现沉降和裂缝,一旦遇到特大洪水,后果不堪设想!”

  这是吴承恩教授。

  陆远屏住呼吸,他知道,关键人物要出场了。

  果然,一阵轻微的茶杯碰撞声后,一个略显轻佻,带着一丝居高临下意味的年轻声音响了起来。

  “石局长,吴教授,你们两位啊,一个是战斗英雄,一个是大学问家,考虑问题,就是太单纯了。”

  是刘振华!虽然比现在年轻许多,声音也更尖锐,但那种独特的腔调,陆远一听就认了出来。

  石长青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刘振华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技术问题,就应该实事求是,谈什么单纯不单纯?”

  刘振华轻笑一声:“石局长,你别激动嘛。我说的不是技术,是……政治。你想想,这个项目是县里今年的头号工程,是向地区献礼的重点项目,地委的领导都来看过好几次了,现在你突然说要增加预算,还要延期,你让县委的脸往哪儿搁?让罗书记的脸往哪儿搁?”

  录音里的罗书记,应该就是提拔刘振华的那位老书记。

  吴教授急切地反驳:“可这是安全问题!人命关天!”

  “哎,吴教授,话不能这么说。”一个全新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这个声音一出现,陆远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温和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他的普通话非常标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晰,但语调里却透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漠。

  “技术问题,要为大局服务嘛。我看,问题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严重。专家的意见,也要辩证地听取,不能被某些危言耸听的论调给绑架了。”

  石长青似乎被激怒了:“你说谁危言耸听?这是科学!你这是在拿全县百姓的生命开玩笑!”

  那个温和的声音冷了下来:“石长青同志,注意你的态度。你是在跟谁说话?我告诉你,这个项目,必须按时、按预算完成。这是命令。至于技术上的细节,我相信我们工程队里的同志们,有智慧解决。如果解决不了,那就是负责人的能力问题了。”

  这句话,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直接扎向了石长青的要害。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录音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石长青粗重的喘息声。

  片刻后,刘振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谄媚和“出谋划策”的机灵:“领导说的是。我看石局长就是太钻牛角尖了,认死理。要不这样,这件事您别管了,我来协调。我保证,既能按时完工,又能把‘安全隐患’这个帽子,稳稳地戴在……该戴的人头上。”

  那个温和的声音“嗯”了一声,似乎很满意:“小刘这个同志,脑子还是灵活的。那就这么定了。散会吧。”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陆远僵坐在椅子上,耳机里只剩下“沙沙”的电流声,他却久久没有摘下。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

  这盘磁带,记录的不是一次普通的工作讨论,而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

  他们谋杀了一个英雄的政治生命,谋杀了一个学者的职业生涯,也谋杀了一个本该造福一方的民生工程。

  石长青的“刚愎自用”,吴教授的“生活作风问题”,年轻工程师的“能力不足”,所有的一切,都在这短短十几分钟的对话里,找到了源头。

  这是一份尘封了三十年的……冤案铁证!

  刘振华在这场阴谋中,扮演了一个急于上位的、卑劣的帮凶角色。而那个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领导”,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他用温和的语气,说着最冰冷的话,轻描淡写之间,就决定了几个人的命运和一个重大工程的生死。

  这个人是谁?

  三十多年前,能让刘振华如此谄媚,能用“命令”的口吻对战斗英雄出身的局长说话,他在当时,身居何位?

  陆远的脑海里,【信息整合】能力疯狂运转。他闭上眼睛,记忆宫殿中,安河县三十多年的人事档案、会议纪要、新闻报道,如同星辰般亮起。

  他开始搜索。时间:1985年前后。事件:白马河项目。关键词:领导、罗书记、权力……

  无数张面孔在他脑海中闪过,又被一一排除。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他冲到一排存放旧画报的架子前,翻出了一本1984年的《安河画报》。画报的封面,是地委领导来安河县视察的新闻照片。

  照片上,当时的县委罗书记正陪着一位身材高大、面带微笑的中年领导,在那位领导的身后,一个年轻人正亦步亦趋地跟着,脸上是谦卑而又热切的笑容。

  那个年轻人,正是刘振华。

  而那位地委领导……

  陆远死死地盯着照片上那张温和儒雅、令人如沐春风的脸,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张脸,他太熟悉了。

  虽然过去了三十多年,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痕迹,但那双眼睛,那种独特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微笑,几乎没有改变。

  就在上个月,市电视台的晚间新闻里,还播报了他退休后热心公益、为贫困学生捐款的先进事迹。新闻里,主持人用无比崇敬的口吻,称呼他为——德高望重的老领导,前任市人大常委会主任,方振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