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庆功之喜,忆过往-《一章一故事,来听我讲故事吧》

  许虎那一嗓子“门主!你裤子破了!”响得跟打雷似的,全场影卫齐刷刷扭头,连正在搬酒坛的老执事都差点把坛子砸了。

  我低头一看,好家伙,后腰那块布早就裂成三瓣,风一吹,凉得我后脊梁直抽筋。

  “原来门主出巡还有这规矩?”我拍了拍裤缝,声音不大,但全场都听见了,“衣不蔽体,方显真性情。”

  底下先是一静,接着哄堂大笑。许虎笑得直拍大腿,连一向绷脸的烈晨阳都闷头灌了口酒,肩膀抖得像筛糠。

  一名影卫赶紧捧来件深紫披风,绣着雷纹边,沉甸甸的,压得我肩膀一沉。我披上,缓步走上主位高台。台阶有点高,腿还在打颤,但没人敢扶。我坐下时,酒香扑鼻,火把照得人脸通红,锣鼓声炸得耳朵嗡嗡响。

  庆功宴,总算开始了。

  第一轮敬酒刚过,我悄悄把《天命账本》从怀里摸出来。它蔫头耷脑地趴在我掌心,封面灰扑扑的,像块被雨淋过的破布。

  我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封面,低声说:“那天我从祖坟里爬出来,你们都以为门主疯了。”

  账本猛地一抖,烫得我差点甩手。

  【检测到怀旧税缴纳达标,开启回忆模式】

  字刚冒出来,页面就自己翻了起来,哗啦啦响,跟被风吹的一样。

  第一页上写着:“影卫许虎,多看两眼,心动税未缴。”

  我忍不住笑出声。

  那时候我刚睁眼,躺在坟地里,满脑子浆糊,就看见许虎蹲在边上,瞪着我,眼神复杂得像刚吞了只活苍蝇。他以为我在装神弄鬼,差点一掌拍死我。

  结果账本当场跳出一行字:“建议反手抓住其手腕,语气越冷越好。”

  我照做了,还顺口补了句:“你是想验尸,还是想认主?”

  许虎当场愣住,后面半个月见我都绕着走。

  账本翻到下一页:【左护法烈晨阳,质疑门主身份,欠一句道歉——人情债已记】。

  那天他站出来,当着全门上下冷笑:“一个死人爬出来,也配坐主位?”

  我还没开口,账本提醒:“建议冷笑三声,抬头看天,说‘你爹埋哪儿,我让他托梦问问’。”

  我照做了。

  他脸色当场变了,后面三天没敢直视我。

  再往后,是内奸被抓那一夜。账本记着:“执事赵坤,私通外敌,三年前偷换门主丹药——因果反噬已生效。”

  我记得那晚他跪在地上,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哭着说:“门主饶命,我只是想活命啊……”

  账本当时冒了句:“建议回他——‘你早该想到,活命这事儿,得先看我答不答应’。”

  我说了。他当场瘫了。

  一页页翻过去,每一条都像钉子,把我这一路走得歪歪扭扭的脚印,全都串了起来。

  账本忽然跳出一行新字:【提醒:装得挺像,其实腿在抖】。

  我正看到决战前夜,我独自站在演武场,手里握着刀,心里全是虚的。那天风大,我披着斗篷,站在雷旗底下,一句话没说。全门上下却齐刷刷跪下,喊了声“门主”。

  其实我腿真的在抖。

  “你这张嘴,”我低声笑骂,“比我还懂人心。”

  账本没回话,只是又翻了一页。

  画面停在石室深处,我一脚踹开青铜门,许虎在后面咳嗽,说这地方不像能活着出来的样子。我回头说:“你要是想活,就别站在我后面。”

  那会儿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赢,但账本在,我就敢硬撑。

  再往后,是首领被反噬,瘫在地上喃喃“我从未赢过”的那一刻。我累得差点跪下,却还得撑着墙站着。

  账本突然冒了句:“建议别硬撑,你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我现在还记得自己当时那句:“少废话,等回去再跟你算账。”

  可它早就算好了,一条不落,全都记着。

  我举杯喝了一口酒,借着动作压住眼眶的热意。酒烈,呛得我咳了一声。

  账本翻到最后一页,停住了。

  上面没字。

  我等了几秒,它才慢悠悠浮出一行小字:【过往已结,气运可期。建议别喝太多,明天还得批折子】。

  我差点把酒喷出来。

  “你还管我喝酒?”

  【用户上月拖欠‘熬夜税’十七笔,本月‘嘴硬税’三笔,福利账户已冻结。】

  “行,你狠。”我合上账本,塞回怀里,“等我哪天不当门主了,第一个烧了你。”

  许虎不知什么时候凑到台边,压低声音:“门主,没事吧?你从刚才就盯着那破本子发愣。”

  “没事。”我摇头,笑了笑,“就是觉得——咱们活得真不容易。”

  他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可不是嘛,前两天我还梦见自己被石头砸死,醒来发现是许三那小子拿酒坛压我脑袋。”

  “那你该收他心动税。”

  “我收了,他还赖账。”

  我笑出声,抬眼扫了扫全场。

  影卫们划拳喝酒,有人已经抱着柱子哼小曲;长老们围成一圈,正为谁当年追过哪个师妹吵得面红耳赤;烈晨阳靠在柱子上,手里酒杯歪了,酒顺着指缝往下滴,人已经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点笑。

  风从殿外吹进来,卷着酒香和人声,热热闹闹地扑在脸上。

  我低头,轻声对怀里的账本说:“谢谢你,一直没让我输得太难看。”

  账本安静了一会儿,冒出一行字:【建议别感慨太久,下一顿饭还得你掏钱】。

  我正要骂它,忽然感觉怀里一动。

  账本自己翻开了。

  最后一页上,原本空白的地方,浮现出一行极小的字,颜色发暗,像是很久以前就写下的:

  【许昕怡,今日重生,气运绑定成功。】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

  【欢迎回来。】

  我呼吸一滞。

  这行字……不是现在写的。

  它像是从很久以前,就等在这里。

  我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想再看清楚点,账本却啪地合上了,再也不肯打开。

  许虎在下面喊:“门主!再来一轮!不醉不归!”

  我抬起头,举起酒杯。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

  “这杯,”我声音不响,但每个人都听见了,“敬那些没死在半路上的。”

  酒杯扬起,一饮而尽。

  风猛地卷进来,吹得披风猎猎作响,火把晃了晃,映得账本封面一闪。

  我低头,看见那破旧的封皮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淡的痕迹,像是一道被雨水泡过的指印,从右下角斜斜划向左上。

  我伸手想去擦。

  指腹刚碰到封面,账本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像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