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水有点深啊!-《一章一故事,来听我讲故事吧》

  石阶尽头,山门高耸。南宫慕慕抬脚跨过门槛,靴底碾碎一粒碎石。她没再回头看厉行泽,但知道他就在身后三步,像影子一样贴着她走。

  她脚步一偏,转向东侧杂役院。

  “不去主殿报到?”厉行泽低声道。

  “急什么。”她袖口微动,指尖夹出那枚“影”字铜片,“先摸清能用什么,再决定走哪条路。”

  杂役院门口,老杂役正低头扫地。竹帚划过青砖,发出沙沙声。她走近,铜片在掌心一转,轻轻搁在石桌上。

  老杂役扫帚一顿,抬眼看向她,喉结动了动。

  “预备护法?”他声音干涩,“每月三日可进主训场,其余时间,器械自备。贡献点不够,连刀都领不出。”

  “归档记录呢?任务卷宗?”

  “守阁人掌钥,非长老令不得开启。”

  她点头,铜片收回袖中,转身就走。老杂役没再说话,只是盯着她背影,扫帚又动了起来,比刚才慢了半拍。

  主训场在北峰台地,石坪宽阔,边缘立着十余根铁桩,粗如碗口,深埋地底。几名校尉正在对练,刀风呼啸。她踏入场中时,有人收刀停手,目光扫来。

  赵炎站在场边,披甲未卸,腰佩双锏。他盯着她看了两息,嗤笑出声:“新来的?听说你之前坠崖未死,现在回来争位置?”

  她没答,径直走向一根铁桩,手掌抚过桩面。指腹触到一处细微凹陷——榫头位置偏移了半分,不是原装。

  她收回手,活动了下手腕。

  《影络诀》在经脉中流转,她没动用全部力道,只催出三成劲,掌缘斜切桩身。铁桩震颤,发出一声清鸣,表面裂开蛛网状纹路,却未断裂。

  围观者中有人皱眉。赵炎冷笑:“运气不错,桩没塌。要是塌了,怕是要压出个笑话。”

  她拍拍手,看向他:“赵队长说得对。要是真塌了,某些人今晚怕是睡不着觉。”

  赵炎眼神一沉,没接话。

  她不再理会,绕场一圈,记下每根铁桩的位置和磨损痕迹。有人换班离开,脚步比平时快。她眼角余光扫过角落——一个杂役模样的人蹲在器械架后,正悄悄擦拭手上的油泥。

  走出训场时,她故意放慢脚步,从袖中滑出那枚铜片,让它落在石缝边。她没回头,但耳朵听着身后动静。

  片刻后,脚步声靠近,停顿,弯腰,纸片被拾起的声音。

  她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回到居所,她关上门,从怀中取出那张焦边纸条,摊在桌上。三长老的笔迹她只在原身记忆里见过一次,但这行字和任务归档中的签名笔势不符——收尾那一勾,慢了半拍,像是刻意模仿。

  她把纸条折好,塞进内袋。

  窗外传来轻微响动。她没点灯,坐在桌边不动。半炷香后,窗纸映出一道模糊人影,停了两息,又退走。

  她起身,吹灭本就没点的油灯,靠在墙边等。

  门缝底下,一张纸片被塞了进来。她没捡,直到天快亮时,才弯腰拾起。纸上画着训场布局,其中一根铁桩被圈出,旁边标注:“卯时三刻换,丙等料。”

  她将纸条凑近鼻尖——有股淡淡的药油味,和昨夜器械架后那人手上的气味一样。

  清晨,她去训场,特意绕到那根被标注的铁桩前。蹲下检查,发现底座螺纹有新刮痕,泥土里混着一点铜屑。

  她直起身,正要走,赵炎带着两名校尉过来。

  “听说你昨晚在查器械?”赵炎双手抱臂,“是不是觉得我们赤兔鹰阁连根桩都打不牢?”

  “我只是好奇。”她语气平静,“一根桩,换了材料,改了结构,看起来一样,用起来却会断。你说,要是战场上用的兵器也这样呢?”

  “你怀疑我们动手脚?”

  “我没说。”她看着他,“但有人想让我当众出丑,说明他们怕我站稳位置。怕我,就说明我有用。”

  赵炎脸色阴沉:“你别以为有暗卫撑腰就能横着走。阁规第七条——预备护法若三月内无功绩入账,自动降为外务执役,不得再申晋升。”

  “我记得。”她点头,“所以我会去找任务。”

  “任务?”赵炎冷笑,“贡献点不够,连任务牌都摸不到。你账户里现在多少?五十?够换一把短刀都难。”

  她没反驳,转身走向任务堂。

  堂内墙上挂着一排木牌,按等级分列。她扫了一眼,伸手去拿最低阶的“清剿山匪”任务牌。

  守牌人伸手拦住:“贡献点不足,不得接取。”

  她从袖中取出三枚铜币,放在桌上:“这是‘影’牌附属信物,可抵二十点。我再加三枚通宝,换一次接任务资格。”

  守牌人看了看铜币,又看看她,收下钱,放行。

  她取下任务牌,转身离开。

  刚出任务堂,厉行泽从暗处现身。

  “查过了。”他低声说,“北境密使任务卷宗被封,守阁人昨夜换了新锁。原记录应在东阁地库,但入口需长老令或护法令符。”

  “那就先不碰。”她将任务牌收好,“让那五个暗卫散开,盯住训场、杂役院、任务堂这三个地方。凡是碰过我用过的东西的人,记下名字。”

  “是。”

  “还有——”她顿了顿,“查查赵炎的贡献点流水。他上个月接了三个高阶任务,照理该攒了不少,可他昨天说五十点都难换刀,是不是账面被动过?”

  厉行泽抬眼:“你想从他身上找突破口?”

  “我不找敌人。”她淡淡道,“我找漏洞。谁有破绽,谁就先露出脸。”

  厉行泽沉默一瞬,点头隐入暗处。

  她回到居所,从床下拖出一个旧木箱。打开后,里面是原身留下的几件旧物:一本残破笔记,半块玉佩,还有一支断刃。

  她翻出笔记,一页页看下去。多数是训练记录,但在最后一页,写着一行小字:“密使任务前,我曾见赵炎在守阁人房外徘徊,手持一卷黄纸。”

  她合上笔记,靠在墙边。

  窗外,晨雾未散。训场方向传来校尉操练的呼喝声。

  她闭上眼,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这阁里的规矩,不是写在墙上的那几条。

  是有人在暗处,一点点改着规则。

  而她现在,才刚刚摸到第一条线。

  指尖突然一顿。

  床板底下,有块木板松了。

  她伸手探进去,摸出一张折叠的纸。

  打开一看,是张任务堂的登记底单。

  上面有一行被墨涂改的记录:

  “三日前,赵炎申领‘北境密使’任务归档副本,理由:复盘训练。批准人:守阁人。”

  她盯着那行字,慢慢将纸折好。

  原来有人比她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