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五千大洋-《综影视之不晚》

  满月听着父亲带回来的骇人消息,眼睛睁得圆圆的,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她毕竟年纪尚轻,对巨富之家的财力只有模糊的憧憬,忍不住小声嘀咕:“五千大洋是好多好多钱……可宁家那么大的财主,有那么多地,怎么会拿不出来?而且费家不是也愿意出五百大洋吗?凑一凑,赎回一个宁绣绣,对宁家来说……也不难吧?”在她单纯的想法里,人命关天,尤其是自家千金小姐的命,哪有舍不得钱的道理。

  林大海看着女儿天真未褪的脸庞,深深吸了一口手里那杆早已没什么烟丝的旱烟,辛辣的烟雾呛得他咳嗽了两声,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历经世事的无奈和一丝嘲讽。他吐出烟圈,声音低沉而沙哑:

  “我的傻闺女啊,你把事儿想得太简单了。宁家不是拿不出,是愿不愿意拿的问题。宁学祥那把地契看得比自个儿的命根子还重!在他眼里,地才是传家立业、生金蛋的母鸡,是宁家世代富贵的根本。让他卖地赎人?怕是比割他的肉还疼!”

  他用烟杆磕了磕鞋底,发出沉闷的响声,继续说道:“更何况,费家那边已经发下话了,态度硬得很:过了今天午夜子时,花轿要是还没抬进费家门,这个新娘,他们就不要了!费家也是要脸面的大户,新娘子被土匪截了,这本就是天大的丑闻,他们绝不会无限期地等下去,让人看了笑话。”

  “现在最古怪、最让人琢磨不透的就是这儿了——”林大海皱紧了眉头,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说什么极其隐秘的事情,“那宁学祥,既死活不愿意卖地赎他亲闺女,又拍着胸脯对费家保证了,午夜之前,一定风风光光、原原本本地嫁过去一个‘清清白白’的宁家小姐!你说,这人都被土匪扣在山寨里了,他上哪儿去变出一个‘清清白白’的新娘来?这不是活见鬼了么!”

  这话里的蹊跷和寒意,让满月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似乎隐约触摸到了某种令人不安的可能,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窜了上来。

  何招娣正低头拨弄着那盏昏黄的煤油灯芯,试图让光线更亮些,仿佛这样就能驱散心头因这消息带来的寒意。突然,她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不定的光,失声道:“孩她爹!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宁学祥……他家里不是还有一个闺女吗?那个……比宁绣绣小两岁的?”

  满月闻言,顿时瞪圆了眼睛,下意识地用手捂住了嘴,声音从指缝里漏出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娘,你是说……宁苏苏?!不会吧……这、这怎么能……”

  林大海看着大女儿震惊的模样,脸色更加阴沉凝重。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饱含着对世道不公的愤懑和一种早已看透的麻木:“为啥?为啥不能?宁学祥那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他像是被勾起了极不愉快的回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满月,你知道为啥咱家宁可佃费家这租子重的地,也从不往宁家那边凑吗?就是因为宁学祥这人,太不是个东西了!心黑手狠,半点人情都不讲!”

  他越说越激动,烟杆在桌上磕得砰砰响:“我亲眼见过!那些交不起他租子的农户,跪在地上磕头求他宽限几天,他眼都不眨一下。逼得人家把家里最后一把锄头都给当了,就为了凑钱给他送喜馃子、送礼,求他别收地!那是人家活命的家伙什啊!他就那么心安理得地收了!”

  一旁的月初安静地听着,此时轻声接了一句,语气平静却一针见血:“没了地的农户,还能做什么?只能去‘扎觅汉’(打短工),给人当牛做马,看天吃饭,看主家脸色。大家……都不容易。”

  她的话,更印证了宁学祥的冷酷。这样一个视地如命、对佃户毫无怜悯之心的人,在亲生女儿和家族利益面前,会做出怎样的选择,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猜测,沉沉地压在了林家每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