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拜访鸿钧-《洪荒:斩仙七象伞,再无芭蕉扇》

  帝俊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凌霄宝殿的穹顶,凝视着冥冥之中鸿蒙紫霄宫的方向,又仿佛在回溯着洪荒开天以来每一次量劫的惨烈轮回。

  良久,那扣在帝座符文上的手指缓缓松开,指腹下坚硬的星辰神金竟留下几道细微的凹痕。

  缓缓抬眼,看向青寰,眼眸深处燃烧着一簇孤注一掷的火焰,声音低沉,一字一句,重若万钧:

  “青寰道友……此策,虽如行于无间深渊之畔,步步惊心,却亦是吾天庭,吾妖族,乃至整个洪荒……前所未有的一线生机!”

  帝俊停顿了一下,殿内落针可闻,唯有他话语的重量在回响:

  “那便……劳烦道友即刻启程,亲赴紫霄宫外……静候道祖法旨!成与不成,洪荒命运……在此一举!”

  青寰迎着帝俊决然的目光,深深一礼,千钧重任尽在不言之中。

  当转身,袍袖卷动星辉,即将踏出这决定洪荒走向的第一步时——

  “且慢。”

  女娲的声音轻轻响起,宛如玉石相击,清冷却带着一种洞穿时空的疲惫与沧桑。

  她抬起眼眸,那流转着创世与造化之秘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淡却不容错辨的悲悯微光:

  “紫霄宫叩问天意之路……恐怕非坦途。天道无亲。”

  “青寰天尊……”

  她的视线落在青寰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语气凝重如山岳倾颓,“万事……慎之。”

  青寰的脚步在殿门口那道无形的星光门槛前顿住。

  没有回头,只是脊背似乎挺得更直了些。

  殿内,帝俊的目光依旧死死锁着青寰消失的方向,仿佛要将那涌动的云海看穿,直抵紫霄宫门。

  东皇太一怀中的混沌钟,嗡鸣声彻底平息,只余下沉寂如铁的冰冷触感。

  伏羲脚下的八卦虚影早已溃散,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一缕玄奥的气机,眉头紧锁如深渊沟壑。

  浩瀚星辰之力无声流转,在空旷的凌霄宝殿穹顶之上,交织出一幅幅宏大而变幻莫测的洪荒星图。

  那冰冷的星光流淌下来,映照着殿中四张沉默而凝重的脸庞。

  宛如四尊亘古未动的神像,凝固在洪荒命运的岔路之前,等待着那一声或许将撕裂万古长夜,又或许能带来一缕熹微黎明的……紫霄宫道音。

  凌霄宝殿深处,唯有星光流转,寂静无声,却仿佛有无数无形的因果丝线在疯狂震颤、绷紧,延伸向那不可知的紫霄深处。

  紫霄宫矗立在三十三重天外,宫门由整块混沌玄玉雕成,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的先天道纹。

  当青寰踏碎虚空而至时,混沌云海翻涌的雾气恰好漫过玉阶,将伫立在宫门前的昊天童子衬得如同水墨画中走出的仙童。

  亿万载流光在其琉璃瓦上凝滞、汇聚,继而倾泻而下,于宫门前铺展为一泓七彩混沌池沼。

  昊天童子立于池畔,手中玉圭光洁如玉,却在这变幻莫测的七彩光晕里明灭不定,似命运长河中一艘随时倾覆的孤舟。

  着素白道袍,青丝简单束起,本该澄澈的童稚面庞却凝着与年岁极不相称的沉重霜色,仿佛早已饱览洪荒的沧桑。

  “恭迎青寰天尊。”

  昊天将玉圭横举过眉,声音清亮,却如绷紧的琴弦,隐着不易察觉的紧绷裂痕,

  “老爷在玉京台上,已是茶两三巡。”

  青寰足踏一朵静默青莲凌空而至,指尖微点,另一朵青莲飘摇而出,稳稳托住昊天高举的玉圭。

  莲瓣温柔拂过玉圭边缘,似一声无声抚慰。

  袖中乾坤袋无声震颤,一缕紫霄宫前尘记忆如烟浮现:

  彼时昊天尚跟瑶池不受任何的鸟气,于鸿钧道祖法座之侧偷得片刻安宁,而搞不好以后立于这宇宙风暴中心,承受着圣人门下弟子倾轧而来的巨浪。

  诸天星辰运转的重量,竟沉沉压在这双稚嫩的肩上。

  因为青寰也没有把握改变命运轨迹……

  “劳烦小昊天引路。”

  声音温润,眼底却掠过一丝深藏的锐光——搅动这滩死水般的风云。

  九重白玉阶如天梯垂落,青寰道袍下摆拂过阶面镌刻的古老周天星图,步履踏落处,沉寂的星斗霎时苏醒,无数星芒如被惊扰的流萤,竞相明灭流转。

  步移景换,乾坤挪移,一步踏出,便似穿过一片星辰大海。

  殿门大开,混沌气息如太古巨兽的吐纳扑面而来。

  七十二根盘龙紫金柱耸峙殿中,虬龙盘绕其上,龙口喷吐的混沌之气将空间浸染成一幅流动的水墨。

  鸿钧道祖的身影在混沌雾霭中若隐若现,手中那柄无暇玉如意正无声碾过虚空,将远方隐隐传来的激烈争执声捻作齑粉尘埃,散入无形的命运长河。

  “晚辈青寰,拜见道祖。”

  青寰俯身行礼,发间束发青玉簪垂落的流苏,在静寂无声的蒲团前叩击出清脆空灵的玉响,宛如大道初音。

  鸿钧目光垂落的刹那,殿顶垂悬的万千先天灵宝帘珠骤然停滞,凝固在混沌气流之中。

  那一瞬,青寰周身竟有极淡薄、却绝难逃过道祖法眼的时间法则残影如涟漪般漾开,仿佛有另一个时空的他在此交叠闪现。

  道祖眼底造化玉碟的虚影悄然掠过一道晦暗不明的流光。

  “小友请起。”

  鸿钧袖袍轻拂,一道光华落入殿中,化作流转不息的先天太极阴阳鱼图纹蒲团。

  青寰端然落座,坐下瞬间,耳畔竟如幻觉般响起命运长河汹涌澎湃的滔天巨浪之声——那并非错觉,而是自身道果与天道规则共鸣的具象。

  “谢道祖赐座。”

  青寰依言坐下,开门见山。

  “此番晚辈前来所为何事,想必道祖已然洞悉。

  巫妖之战正酣,晚辈思虑,若能在战火中直接敕封神位,引其魂魄入榜,或可稍减杀孽,为两族争一线生机……”

  青寰语气坦然,自觉此法可行。

  鸿钧目光深邃,仿佛映照着无量星河运转。

  “天地自有其序,万物皆循其轨,纵使外力强加干预,终局亦难逃天命定数。”

  鸿钧顿了顿,面上露出一抹洞悉世情的笑意,竟显出几分憨然。

  “与其言‘天道大势不可违’,不如说一切生灵自有其命途归处,小友这般执着,倒是与那命运长河中的迷途者,并无二致。”